第6章 皮皮虾和熊老师6
“不是，他自暗而生，鬼中之鬼。”
好！可以插话！
想也知道，真的讲九十九个故事，怎么可能不歪楼，要是触发条件如此严苛，百物语根本没现世的机会。
平板上介绍任务起源，是女校校舍内流行轮流讲鬼故事，有的宿舍中途做了别的事，有的怕鬼没讲，只有一个八人寝讲了七八天，讲出了特级咒灵，当夜全部身亡。女校内许多学生吓崩溃回家了。五条悟也不可能强求她们继续，只好回来找高专生熬夜对付咒灵。
又能把任务推给学生。
他那机灵的小脑瓜八成是这么想的。
我大声嘚啵，“你不行啊！你是个抄袭缝合怪！你这人物是借鉴的宿傩吧！介绍词抄的‘帐’的咒词！”
百物语从前估计没这么low，要收拾的都是普通人，不等它开领域就全解决了。有可能根本没好好准备第一百个故事。也可能准备了，但是认为它不足以战胜我们，因此才临时借鉴了宿傩。毕竟原型齁强，copy个鬼怪也弱不到哪去。
它要知道宿傩本人就在这里，怕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有些领域啊，看上去只有八个人，其实挤着九个！
我气沉丹田，“咒灵抄袭狗biss！”
“咳咳，咳咳……”喉咙刺痛作烧，仿佛有把锯子在嗓子眼里拉，又好像吞了一大把木屑，又沙又糙。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狗卷棘包里常揣喉药了。
“这是借鉴！合理借鉴！”画卷争辩间，挨了虎杖悠仁两下黑闪，画卷又抖落一片。
可恶，他们进步好大。
我也想要玩黑闪。
至今还没发出来过呢。
领域内的攻击是必中的。我也没想到百物语气急跳脚，居然顾不上眼前的威胁，抽冷子给我打了一发地狱火，燎得我半边头发烧卷了。
好在钉崎瞅准空隙给了它一锤。
它急了它急了。
“你这个融梗怪！向宿傩道歉！向‘帐’道歉！矫饰再多的原型也是照搬！再简单的原创也是原创！”
我夸人词汇丰富，骂人也不在话下。
不带脏字，张口就来。
尤其和钉崎野蔷薇搭档，嘲讽画卷没人理才暗戳戳蹭人故事会，没人爱，受咒灵排挤，连个人形都么得。
“许多鬼向他臣服……”
“是不是没人理你你才编出个龙傲天啊，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后宫？自我意识投射很开心吧？真可怜，只能在故事里称王称霸。”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白骨累累，尸横遍野……”
“没有成语不会讲话了是吧，一点气氛都没有，只差没学大猩猩捶胸喊老子天下第一恐怖了。金刚还鏖战帝国大厦打飞机呢，你今天一整晚就只撕了粉红豹和跳跳虎！”
“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名字叫宿傩！”百物语也不铺垫实力了，也不营造气氛了，直接把人物揭了出去。
“百物语，你又抄人家哪吒op了！抄袭狗biss咳咳。”
一道咒力袭向虎杖悠仁，却在接触到他的瞬间溃散。
画卷上下来一道影子，双头四臂，被虎杖悠仁一拳撂倒。
“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拳头，似乎也没想到威力竟然如此大。
“什么？”百物语吃惊得几乎褪色，“我的阿百……”
它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
领域内绽开夜昙般的辉光。各人招数齐出，而百物语也明白到了最后的时刻，裹挟咒力的地狱火不要钱似的轰然四射，终至崩塌损毁。画卷似不堪咒力，破碎成灰。
特级咒灵百物语，来得声势浩荡，却是雨声大雷点小。
“应该是他套用了真实人物，但原型却活着。而且不肯给借它名号。所以第一百个鬼很差劲。”五条悟走过来。
“不要睡在女生宿舍哦。”他掏出手机给家入小姐打电话。
“所以家入小姐说有事也是……”
“任务前，医生要在安全区域待命嘛。”
“所以校长说有事也是……”
“不，他是真的出差。好啦好啦，你们可以走了吗。”
等等！你们好意思走吗！我跑到不存在的门前，拦住了他们逃跑的脚步。
看我碎了一地的星空灯。看我棉絮乱飞的粉红豹。看我台风过境一般的宿舍。
我一米八的席梦思裂成几块，弹簧都露出来了。
难道就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五条悟咳了声，“瞒着你，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事实是↓
五条悟突然回来，想叫上高专的人拼凑一支鬼故事梦之队。
发现聚得很齐，大喜过望，坚定了在这招百物语的决心。
布置现场的虎杖悠仁：可是是生日会。
五条悟：那更好了，可以一起进行，我们不要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上次合谋送惊喜结果被暴打的虎杖悠仁：半信半疑jpg
五条悟：没关系，和我去买蜡烛，绝对能给她一个大惊喜。
（根本不听五条悟的）余人：还是告诉她好了。
寿星回来。
五条悟率先：生日快乐！
寿星感动。
（不知不觉听了五条悟的）其余人：看她那么开心，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敢情人人都有份。
为什么我欠揍的时候，欠那么多人。
等我有理由揍别人的时候，却要揍那么多人。
要打到哪天才是个头。
念在他们辛苦布置过场地，曾试图制止（虽然他们没明说但是我坚信同伴爱）五条悟，还穿了女装（重点）的份上，在他们道过歉后，我马上就放他们走了。
但是五条悟，我必须留下来。
“道歉。”
他还是插科打诨。“我哪里做错了呢。你说清楚哪里做错了我就道。”
他戴着眼罩。
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眼神交流的缺位，五条悟手指动作特别多。
“你明明可以先知会我一声。”
“唔，可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为什么悠仁在交流会就可以不道歉，我却非得道呢，真不公平。”
我差点都忘了自己剩下来的话。顺着他的思路好像没问题。
我顶多打他们一阵，打不到也就消气了。为什么他就——
他是主谋当然得道歉了。
这个人胡搅蛮缠的功力一等一，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交流会那次损害程度根本不一样，我宿舍都塌了，还要找野蔷薇收留我，明明不一定非得要在我宿舍吧。”
“我试过了哦，不在女寝招不来嘛。”
“反正就是道歉！”我跳起来一个头棰，没打中五条悟，然后我跑了。
“跑什么——”他在后面嘀咕。
地狱火熏得我眼睛有点疼。我眨了眨，低下头。
要憋不住了。
会被看到的。
我觉得有一点难堪。
也有一点委屈。
被他耍得团团转，随口一句话就欢呼雀跃，像个跳梁小丑。偏偏还被那么多人看见。
尽管当时我自己也不觉得有那么严重，还能恶狠狠拦住人让他们道歉。但是等人散去后，我的心底还是漫上来一点，类似汽水瓶起气泡，让人牙酸的声音。
我知道大家没有恶意，没人看我笑话。任我投向谁的肩膀哭，他们都会抱抱我，然后大骂五条悟，检讨自己。
也知道现在的一切只是我多想。但就是忍不住。
丢人、丢人、快别哭了。等过了今天就好了，不喜欢了就好了。
五条悟站在前路堵我，一米九的长裙，裁剪浑然天成，缎面熠熠生光，整个人似真似幻，像从天上投下一束月光。
扶住我肩膀，他低头探究道，“怎么了啊。”
他的手指搭到我下颌上。
五条悟没有让我抬起脑袋，只是轻轻托着，不让我更低下去。
“咒术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低头。”
我哽咽了一下，喉咙吞咽了，他一定感受到了。
更别提眼泪还流到他指缝里了。
在他面前确凿无误地哭了。
完了。
之前我态度轻松，中意云云，大家都当是戏言，不止五条悟，连我自己都这么想。所以我和他，和大家，都能坦然相处，毫无避讳。
但不知不觉就变质了。
我刚刚发现自己心态的变化，不想让人发现。我不想有“避讳”这种沉重的包袱。
但萌芽时众所周知，长成后似也无所遁形。尤其在五条悟面前。
我们维持这样的姿态静静站了一会。没有人说话，树影婆娑，远处的人声听起来热闹而失真。
“是被百物语的火熏到眼睛了吗？”
得救了。
我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没有呼吸。“对，我刚刚要跑去找硝子小姐。”
“宿舍的事，你今天先和野蔷薇睡吧。明天就会安排好的。”
“嗯。”他什么时候可以把手指抽走。
“看得清路吗，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不用，只有硝子小姐那里有灯，很显眼。”
我跑走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跑到硝子姐姐门前，我已经把眼泪擦干净了。
我和野蔷薇拼床，她很痛快地答应了，拆了干净毛巾和牙刷，问我还有没有制服。
大家都没看出我的异常。
野蔷薇睡相挺好，我可以在床的另一边静静地想事。
瞪着天花板，我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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