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碎的记忆

事实证明祝一言是相当灵验的救命符，魏濬睡得很安稳，早上起来的时候难得的有点儿想赖床。

        俩人昨晚聊了很多，但细细想来好像也都是魏濬在说，祝一言只是听着，但就是让人很心安。

        魏濬连日来被噩梦笼罩的阴影终于缩了回去，直到站在洗漱台边刷牙的时候才觉得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了？

        扯开自己的睡裤，垂眸，神色不明，脸上神情有点儿复杂。

        昨晚贴身相拥，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矛盾，莫名，愧疚，难堪……交织在一起，让魏濬白了脸。

        祝一言吃完早餐正跟魏父下棋，看到魏濬洗漱完出来，视线不由得追随他。

        魏濬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祝一言疑惑又担心。

        许是魏濬盯着祝一言看的时间有点儿久，魏父道：“怎么了，睡懵了？早上起来就发愣，看小言起来多早。“

        魏濬摸了摸鼻子，坐在餐桌边吃完魏母重新加热过的早餐，热气腾腾的豆浆刚下肚，就接到了李丛的电话。

        “你啥时候来啊，我都快望眼欲穿了，咱多久没见了啊，赶紧滴！把我弟顺便给我还回来……”

        魏濬笑着跟他扯嘴炮，心情显而易见的飞扬起来，刚才郁结一扫而空。

        六月天，艳阳高照，蝉鸣鸟叫。

        李丛见到魏濬高兴的不行，捶了魏濬几下，说他不够义气，怎么都不联系自己，想一起打游戏也总约不到人。

        “是不是就跟你那对象玩儿呢！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埋怨的不行，还转头跟祝一言寻求认同，“你说是不是？小言言。”

        祝一言夹在俩人中间，很为难的看了一下李丛。

        李丛更来气了，作势就要掐祝一言的脖子让选择站队。

        魏濬一把拉过祝一言，对李丛笑着说，“我错了，你说吧，要干啥，我今天舍命陪你。”

        李丛拖着魏濬就要去打篮球，说自己学校的篮球队水平太次了，也没人跟他有默契的打配合，大憋闷了。

        相比室外的燥热，室内体育馆可谓是清凉舒爽极了，碰到一帮中学生，于是迅速地组了队。

        篮球撞击地砰砰声像是年轻的心跳，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时不时高兴的爆喝，热闹的像是青春的组曲。

        祝一言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们跳跃的身影，神情无比认真。

        两场球打下来，爽是真的爽，累也是真的累，李丛直呼过瘾。

        魏濬抹了把汗，祝一言把毛巾递给他。

        李丛眼疾手快的抢过来，“还是小言言最靠谱，什么时候去准备的，我都没看见。”

        祝一言又掏出一条给魏濬，又掏出水给他们。

        魏濬看着祝一言，刚才在球场上瞄到祝一言认真看球的模样，好像一瞬间记忆开关被打开。

        以前好像也有很多次，祝一言也是像那样，在看台或者旁边看他们打球，静默无声，像是一株被遗忘的树，毫不起眼。

        以前怎么就从来没发现呢？

        魏濬盯着祝一言说：“下次我教你打球吧。”

        祝一言一愣，李丛也跟着一愣，说：“咦？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完兴致勃勃地揽过祝一言的肩旁，“你哥我亲自教你，保准教的跟我一个水平。”

        说完捏了捏祝一言的胳膊，不满的说：“多吃点儿，看你细胳膊细腿儿的，骨头太脆了，磕着碰着断了怎么办，爷爷得打死我。”

        不是李丛以前不跟祝一言一起打篮球，是因为祝一言是早产儿，从小就体弱，家里人看着小孩瘦弱得模样，都心疼的不行，自然而然的，李丛也被这种思想同化了，认为篮球这种粗糙又蛮力的活动不适合祝一言。

        再者，祝一言那时候根本都不和人交流说话，从来不说自己想要什么，就连喜欢吃什么，还是家里的阿姨细心琢磨出来的。

        祝一言皮肤白，李丛捏了几下，结果给人胳膊捏的迅速发红，魏濬拍掉李丛的手。

        李丛一看，好家伙，白嫩嫩的胳膊上全是自己捏出来的红痕，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拿着粗麻绳给人捆了呢。

        “卧槽！我的手是练习了金钟罩铁布衫吗？”李丛看着自己的手很是委屈，“我觉得小言言还是不要打篮球了，万一被人磕到，这不是完了吗？这可怜的体质哎。”

        魏濬拿着手里没喝完水的瓶子，贴在祝一言的胳膊上，冰凉的瓶身贴着温热的皮肤，祝一言脸微红。

        魏濬手指轻轻扫了下祝一言的脸颊，低声问：“热？”

        李丛在一边拿着手机订包厢，没注意到俩人的小动作。

        出租车上，祝一言安静的坐在后面，脑袋一直垂着，像只静默的小乌龟把自己缩在了壳里。

        旁边魏濬看着好笑，一边捏着空瓶子一边跟前排的李丛聊天。

        祝一言瞥见魏濬手里的空瓶子，脑袋又有点儿发懵，刚才魏濬直接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说：“喝。”

        祝一言仰头就着魏濬的姿势喝下，脸颊红透了，脖子也跟着红的不行。

        魏濬喝过的水，嘴碰到过的瓶口，又被强硬的塞到他的嘴边。

        祝一言脑子里一团浆糊。

        偏偏李丛打完电话还纳闷的问他：“小言言，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

        魏濬看着祝一言一直没消退的红晕，心里痒痒，趁着李丛没注意，捏了捏祝一言的耳朵。

        祝一言吓得一抖。

        魏濬轻轻笑出声来，李丛还以为魏濬跟自己一样的看法，大声笑：“是不是很搞笑，我就说嘛，他这个人就是……”

        魏濬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明显。

        等三人到了包厢，进去才发现有两个女生，李丛正式介绍了他女朋友杨薇，杨薇害羞有不好意思的说，李丛叫她的时候她跟她闺蜜林琳正在逛街，所以就一起叫过来了。

        李丛虽然心里嘀咕但是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反正就一顿饭的事。

        但是魏濬看到林琳的一瞬间，整个人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乱糟糟的，一些破碎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那些相机咔嚓咔嚓拍摄的声音，衣服被一件一件剥下，浑身虚软无力，粘腻的抚摸，妖魔鬼怪一样的红唇吐露着听不清的魔咒……

        张牙舞爪的魔鬼！

        那段模糊了的记忆重新涌上来。

        屈辱，难堪，愤怒，痛恨。

        魏濬突然胃里翻江倒海，飞快的说：“我去一趟卫生间。”然后匆匆离开。

        祝一言很担心魏濬，以至于李丛跟他说话都没听清，李丛笑着说：“难道真的中暑了？怎么傻乎乎的。”说着让服务员来点儿酸梅汤。

        祝一言耐不住也起身去了卫生间，刚进去就听见隔间传来的干呕声。

        祝一言着急的拍门：“濬哥？濬哥你怎么了？”

        魏濬声音有些虚弱，“没事。”

        祝一言不相信，着急在门边等着，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濬哥你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吧，我跟李丛说一声。”

        一分钟后，魏濬走出来，整个人脸色苍白，神情疲惫。

        魏濬洗了把脸，祝一言看着干着急，魏濬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没事。

        “小言，”魏濬看着他，朝他伸开胳膊，“抱一下。”

        祝一言一把将人抱住，声音慌张，“你怎么了啊？”

        “现在没事了，”魏濬紧了紧胳膊，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要担心。”

        等到俩人收拾好回去包厢的时候，林琳已经坐到了魏濬旁边的位置，把魏濬本来旁边坐着的祝一言给隔开了，坐在两人中间。

        魏濬当即冷了脸，李丛看着魏濬，有苦难言，刚才林琳旁敲侧击打听魏濬的事情，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只好真真假假乱说一通，搞什么！他兄弟可是喜欢男人，可他又不能明说。

        魏濬纵然心里不高兴但是也不能当着李丛的面甩脸子，毕竟是好兄弟，况且还有好兄弟的女朋友在。

        魏濬只好坐下，祝一言对于座位倒是没什么看法，就是担心魏濬，时不时的侧头看一眼。

        林琳看着魏濬英俊的面容，内心的雀跃掩盖不住，刚才从这个男人踏进包厢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开始狂跳，她的血液开始沸腾。

        俊美的相貌，独特的气质，像是青松般冷冽又清俊，让她沦陷。

        她无比笃定，她对他一见钟情，她想靠近他。

        林琳想跟魏濬交流几句，声音轻柔害羞找魏濬搭话，可是魏濬就是冷冰冰的，几乎不正眼看他。

        林琳干着急，她太喜欢他了，想要引起魏濬的注意。

        可是魏濬就只跟李丛说话，偶尔跟杨薇搭一句话。

        眼看一顿饭就快要吃完了，林琳还是没能跟魏濬说上两句话，没能让魏濬正眼看她一下。

        不行，不能这样。

        “哎呀——”一声急促的呼喊。

        刚盛的一碗热汤洒落，溅落在魏濬和林琳之间的餐桌上。

        林琳自责的连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愧疚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祝一言起身去看魏濬，魏濬的胳膊被汤溅到，不过汤不烫，倒是还好，林琳刚要给魏濬擦，结果魏濬接过祝一言递过来的纸巾随手擦了。

        林琳梨花带雨看着魏濬，祈求他能看自己一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魏濬没说话，也没看她。

        一旁的杨薇倒是急切的说：“琳琳，你还好吗？你这衣服也不能穿了，先穿我的外套披着吧。”

        林琳接过杨薇的衣服披着，柔弱地问魏濬，“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我这样不方便。”

        这下傻子都知道啥意思了。

        李丛很无语，说：“我和薇薇送你回去吧，魏濬跟你不同路。”

        林琳朝杨薇暗自使了个眼色，杨薇会意，拉着李丛撒娇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买包吗？就今天吧，今天打折。”

        李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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