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阿瑜，你一定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才找到我吧。”碧璧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庆幸地呼了口气，“还好我们没有错过。”
　　烈灼专心地握着方向盘，过了好一会儿，才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对，真好。”
　　“花花。”
　　“嗯？怎么了吗？”
　　“没事儿，就是突然想叫一遍你的名字。”烈灼弯唇笑了起来，闪亮的眸子深处却盛满了悲伤，“我真的很想你----在你消失之后的每一分钟。”还有现在，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我的心里为什么还是溢满了思念？甚至感觉距离比之前更远了。
　　碧璧沉默了两秒，狡黠地伸出小拇指：“喏，我以后一定不乱跑了好不好？”
　　烈灼扫了眼她的手指，犹豫着开口：“这个手势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面上的疑惑真实而自然。
　　“没，没什么含义，大概类似于发誓的手势吧。”碧璧半开玩笑地收回左手，胸腔里的心脏却高高地提了起来。
　　“哦，这样啊。”烈灼若有所思地敲着手指，紧抿的双唇过了很久才吐出两个字：“花花......”
　　“嗯？”
　　“我骗了你。”他深吸口气，努力稳住颤抖的十指，艰难地说出断断续续的词句，“我不是......不是他......我才是烈灼。”
　　碧璧睫毛轻颤，垂眸看着自己交叉的双手：“我知道。”
　　烈灼一惊，猛地踩下急刹车，眼眶中蓄的泪花欲落不落：“你知道？！”
　　看着对方鼻头通红的可怜模样，碧璧一愣，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一边温声解释，一边抬手帮烈灼抚去眼角的泪：“拉勾代表承诺，阿瑜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轻叹口气，将烈灼紧攥的拳头拿了过来：“对不起，你曾经那么爱我，我却忘了你。”
　　“曾经？”烈灼别过脸去，孩子气地晃着脑袋，“我这是被动成为过去式了？！花花，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是谁不分昼夜地找你？是我！是谁冒险去窃掩息花珀？还是我！是谁......”
　　听着耳边的絮叨声，碧璧愉悦地松了口气，低头吻在琥珀项链上：“好好好，烈灼最好啦！是我狭隘了，是我目光短浅了，是我忘恩负义了，是我-----”
　　“差不多行了哈。”看着面前鲜活的碧璧，烈灼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话：“好久不见。”
　　也许是因为隔膜消失的缘故，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两个人的交谈相当愉悦。碧璧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甚至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小声嘀咕道：“总有种回家的感觉呢。”
　　烈灼宠溺地点了点她的脑袋，心里却装满了不相称的苦涩。
　　一个小时后，两人并排站在别墅门前。
　　烈灼垂首，动作轻柔地帮碧璧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温声嘱咐：“我就不陪你进去了。珞瑜最近比较贪睡，这个时候大概在二楼卧房里做梦呢，你......”他停顿片刻，抬手将碧璧揽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有我呢，别硬抗。”
　　碧璧嘴角轻扬，刚开始只当是烈灼为冒充珞瑜的事儿羞赧，不想与对方碰面，然而听到最后，她唇畔的笑淡了下去，连呼吸都连带着慢了半拍。
　　碧璧吞了口口水，下意识想要多问两句，可站稳后，第一个动作却是一路狂奔向室内。
　　月老呆呆地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少女，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同手同脚地迎上来：“请问你......”
　　“你就是阿稳吧？珞瑜在二楼左手边第三个房间。”司命仙君揽过月老的肩，礼貌地笑了笑。
　　碧璧轻点下头，扭身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脚步急而碎，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一枚小石子绊倒，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月老歪头注视着她的背影，眼中还有几分未散的茫然：“你刚才说啥来着？她是阿稳？！”
　　“嗯。”
　　“就，我的意思是，她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月老还是不敢置信，手足无措地指着碧璧离开的方向，“你你你，你说会不会是谁的阴谋呀，怎么如此突然就送上门了？流星许愿什么时候这么灵了？她会不会身上藏着刀子？她是不是专门幻形来戏弄珞瑜的？她有没有可能......哎哟，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单独待在一个房间。”说着，他就要抬脚往楼上走去。
　　“月儿，”司命仙君扳过月老的脑袋，低头与他四目相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样吧，我陪你在隔壁房间守着，只要她稍有风吹草动，我们就破门而入，保证你的珞瑜平平安安，好不好。”
　　见月老满脸担忧，还要张口，他忙牵过对方的手，耐心解释：“如果她就是珞瑜一直找的人，此时此刻，我们更应该让他们单独聊聊，懂吗？乖，我们在外面就好了，不会有事儿的。”
　　窗帘紧闭的房间内，珞瑜似乎睡得极不舒服，一双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紊乱的呼吸断断续续。就在碧璧离床一步远时，他突然有所预感般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容，珞瑜怔了一瞬，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然后重新抬眸。确定眼前不是虚景后，他眨眨眼睛，努力想要笑得灿烂，却因为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虚弱感。
　　“我刚刚梦到你了呢。”声线平淡而自然，仿佛碧璧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几乎在珞瑜开口的瞬间，碧璧眼眶中蓄着的泪珠砸了下来，一颗、两颗、三颗，珠子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连成了一道线。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阿稳怎么变成小哭包了呀。”珞瑜轻笑着站起来，藏在背后的左手青筋毕露，显然正在努力稳住身形。
　　他不动声色地抹去额角的冷汗，轻轻抱住碧璧：“好啦，不哭了，我就在这儿呢。”一边安慰，一边温和地拍着碧璧的后背，仿佛在哄哭闹的孩子入眠。
　　嗅着鼻尖熟悉的味道，碧璧又哭又笑，抽抽嗒嗒地重复着珞瑜的名字。突然，她感觉粘在脸上的长发被人撩了起来。
　　珞瑜叼着一把簪子，小心而认真地帮她挽起长发。末了，还不忘抽出几张湿巾，轻柔地帮碧璧擦去脸上的眼泪鼻涕：“现在好看多了。”话刚说完，几道急促的咳嗽声便溢了出来。
　　珞瑜忙掩唇轻喘：“最近有些着凉，不碍事的。”
　　碧璧瞳孔微缩，面上却嫣然一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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