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流产

近几日，京城接二连三发生喜事。先是沈首辅八抬大轿将季家大小姐娶进门，而今又是季家表小姐以皇子侧妃之位入了五皇子府邸的门。

        秦云与沈奕珠胎暗结，这腹中的种也并非是入了门之后才怀上的，这消息也不知是从哪儿开始传出来的，说是季家表小姐的胎儿并非是五皇子的，季家表小姐不知检点，未出阁便能与男子私相授受，保不准先前也与其他男人有过鱼水之欢。

        消息不胫而走，便传入了五皇子府邸内，沈奕原就不大满意这一门婚事，但是迫于皇帝赐婚，才不得已予了秦云侧妃之位，而今，这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煞有其事。沈奕自然而然便成了诸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贱人！竟是这般不知检点。”

        沈奕一把踹倒了身侧的案几，案几上赏给秦云的妆面头饰洒落一地。

        一旁的谋士忙跪下，“殿下息怒，侧妃已然在来皇子府的路上了，您就算再如何不满皇上赐下的婚事，也不该在外人面前展露才是，以免落人口舌。”

        侧妃入门虽不曾大肆宴请宾客，却也有些许想着巴结沈奕的朝中官僚以及宫中与沈奕交好的皇子兴许会来捧捧场子。

        “时辰差不离了，您该换上吉服了……”谋士将驾在屏风上的吉服取下，恭恭敬敬地奉至沈奕跟前。

        沈奕自然也晓得不可拂了皇帝的颜面，深吸一口气吩咐一旁的婢子为他更衣。

        换上吉服后，秦云的轿子已然侯在皇子府侧门口，沈奕着喜服来到侧门口，接受秦云跪拜，三拜九叩之后，秦云才算是彻底入了门。

        秦云身子不显，是而着凤冠霞帔与未出阁女子无异，珠帘半遮玉容，她笑靥如花，由着身侧婢女搀着，从侧门款款入了皇子府。

        这些时日来，秦云忙着为自个儿打理出嫁之事，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而并不晓得外头风言风语，可刚一入门，府邸内皆是匆匆行过的婢子小厮投来或是嫌恶、或是同情的异样目光。

        秦云如今已成了这皇子府侧妃，自是端起了侧妃的架子逮着人便一通训斥，训斥过后便气哼哼地回了自个儿阁院，等着晚些时辰夫君临幸。

        然，过了戌时也不见沈奕人影，秦云已是等得饥肠辘辘，可依着规矩又不可在夫君露脸之前用些吃食，她又饿又困，险些坐不住。

        亥时二刻，秦云才听见那门扉被推开的声儿，喜上眉梢，微掀珠帘望去，见着沈奕面颊泛红，像是被宾客灌了不少酒的模样。

        秦云起身，正想着上前将夫君搀住。

        “站住！”

        秦云俏脸发白，愣在原地。

        “你，坐那。”

        秦云不得已缓缓落座塌上，略有些惊惶不安地看着沈奕，“殿下，可是贱妾犯了什么错嘛？”

        沈奕抬步，朝秦云缓缓逼近，秦云以为沈奕要亲自取下她的凤冠，却不曾想下一秒沈奕抬手狠狠帼在她面上。

        凤冠歪向右侧，秦云登时颊侧浮肿。

        “殿下——”

        秦云万万想不到沈奕会在新婚之夜与她动手，她如今腹中还怀着这人的子嗣。她起身跪倒在沈奕足下，声泪俱下，“不知贱妾犯了何等大错惹得殿下盛怒，贱妾但请殿下责罚，希望殿下莫要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沈奕目露凶光，居高临下地倪着他刚纳入门的侧妃，耳畔仍充斥着方才宴席上，那些个听似恭维实则暗讽的言辞，抬脚便狠狠踹上秦云心口。

        秦云歪倒在地，急促地咳了起来。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撑在地上，姣好的面容高高肿起，泪如雨下。

        她原以为沈奕发泄过后便会作罢，抬眸楚楚可怜地凝视着自个儿的夫君，以求得一丝怜悯，却不曾想这一眼更是将沈奕激怒。

        沈奕不知秦云还用这等眼神勾引过多少人。

        他便是受了这贱人的引诱一时间昏了头，竟是与她珠胎暗结，东窗事发后成了京都的笑话，更是在皇上心中失了欢心，又失了季将军这一大助力。

        而今，他怜悯秦云腹中孩儿将人娶回府邸，却被告知这贱人腹中并非他的子嗣……

        沈奕缓缓半蹲下身，指尖轻蔑地挑起秦云的下颌，薄唇微启，“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秦云心花怒放，原以为沈奕已然泄过火，对她生了怜惜之情。

        “好一个蛇蝎美人……”

        话音刚罢，沈奕便伸出手狠狠遏住她纤细的脖颈，秦云还未缓过神，便已在生死线上徘徊，呼吸渐渐急促，面容青紫，她一手掰扯着沈奕用力到发白的指节，一手捂着小腹，卑微求饶。

        “饶、饶……”

        沈奕此时便好似想将秦云吞食入腹的恶鬼，眼底迸射出阵阵杀意，恨不得将秦云杀之而后快。

        “皇、皇上……”

        嗓子里拼命挤压出的嗓音嘶哑到极点。

        然而，‘皇上’二字却像是一桶冰水将沈奕当头浇下。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险些要断气儿的秦云，松了手。

        沈奕险些便失了理智杀害了秦云。

        他近乎是狼狈地跌坐在地，神色惊惶。

        这好歹是皇帝亲下的婚事，若新婚之夜秦云死在这儿，他只怕难以向皇帝交代。

        秦云呜呜哭出声来。

        沈奕冷眼看着梨花带雨的人儿，心里头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怜惜，他走到一旁，掰下那案几腿儿，走到秦云跟前，一下接一下地抽打。

        好似如今棍棒之下并非他那身怀六甲的妾室，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慢慢地，秦云身下见了红，沈奕到底是不愿闹出人命，瞧见秦云奄奄一息之后，便扔了刑具，出门唤了府医前来救治。

        季昭月早已往五皇子府埋了眼线耳目，再加之这事儿沈奕做得也算不上格外隐蔽，是而这一消息次日一早便传回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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