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瘴气蚀心

明镜带着清一进了学堂，这里面的书桌跟往日一样都摆放的整齐，在一侧的墙上粘贴着学生们写的字，空气里也因此粘染上了墨香。

        几个小孩见她拉着清一进来，眼神闪躲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其中一个身子还算壮硕的小少年更是连看都不敢看她。

        那小子一个劲地偷偷瞟清一，他的视线落在清一完好的手上眼神带着少许的错愕，又撞上自己的视线的时候连忙闪避开了，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明镜这时已经知道王大壮是谁了。

        有人趁她离开的时候伤害了清一，她自然是最生气的那个。但是见到肇事者还是个少年郎的时候，她便有些不明白，明明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少年，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她家清清性格虽然是孤僻了点，但心肠不坏，做事井井有条，待人也谦和礼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竟然敢对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明镜越想越气，难道就是因为清清的眼睛不行才这般欺负他？！

        怎么敢的。

        “宿主你对任务目标评价太高了小心翻车。”系统吐槽道，明镜对于清一树立起的滤镜真的厚如城墙，它不经有些怀疑宿主是不是被任务对象给攻略了。

        “他可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自然是最好的。”明镜说着又摸了摸清一毛茸茸的脑袋心生满足，这一世其实能让她感受到除了工作之外的闲情逸致，她自觉已是很满足。

        而这一切还是清一给自己带来的，她要好好保护他，至少这一生不会再让他发生昨天那种事情了。

        “清清，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明镜没头脑的一句话把清一从沉浸在明镜抚摸自己头的满足感中拉了出来，关于昨天的事情他一句话都没有和明镜提起，但是现在很显然她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她才会说这样的话。

        这不正是自己目的吗？

        清一脸上还是懵懂单纯的模样，他轻轻说：“我知道了，我永远都相信阿镜。”

        他伸出手再次将明镜抱紧，在明镜温软的怀抱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摔倒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学堂外，王大壮对着季松书大声地吵嚷着，他说的虽然义正言辞，但是眼神却闪躲着不敢直视季松书。

        “先生教导你的你都忘光了吗？为人者，诚为先，失信者人皆不信之。大壮，你若是执意说谎话，先生这里恐怕是教不了你了！”季松书被他气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表情肃穆满是认真之色。

        王大壮逞强自己站直了身体，他明明看过了那附近没有人的，那么又是谁看到自己推了明清一？他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倒是想把告密者揪出来给那人好颜色看。

        “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先生爱怎么想怎么想，这学我早就不想上了！”王大壮气势十足地对季松书吼道。

        他确实对读书没有什么兴趣，要不是老爹要打断他的腿，他才不会在这个小破地方看明清一的臭脸。

        季松书眼中尽是失望之色，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尽心教导的学生竟然如此冥顽，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王大壮说：“大壮，这件事情我会与你爹一一说清楚，若是你不向清一道歉的话，你以后再也不用进学堂了。”

        王大壮不怕季松书，但是他怕他爹啊，当季松书说完，王大壮的脸色都变了。

        “季先生，你不能告诉我爹。你要是告诉我爹的话，我就和明清一势不两立！”王大壮不想季松书告诉他爹，但也不想向清一道歉，他想拦住季松书脱口而出道。

        季松书岂能被王大壮的小身板拦住，他挥开了王大壮拦着的小身板。王大壮说的话气的他头脑发晕，这就是自己教出来的好学生，不仅不尊师爱幼，还学会了威胁那一套。

        不止季松书，王大壮自己也气的原地跺脚，着急地在想回去怎么和自己爹解释。

        将清一交付学堂后，明镜拿着一叠玉牌看了一上午。这上面详细记载了现在所有清师虚外门弟子的姓名和资质，在这里面将会出现一个继承自己衣钵的人，所以她才看的很是仔细。

        不过被其他几个长老挑选了以后，资质好的屈指可数，她不是看不起这些在外门奋斗的弟子们，只是以他们的资质想继承她的晨霖峰还是勉强，要是连山上的双色羚都打不过真是只有丢脸的分了。

        她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任务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完成。

        将玉牌放进百宝囊后，算算时间也该是下学了，这次她可不能再迟到了，不然清一又得哭一场。

        明镜刚站起身，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她身上有着过人的本事，即使相隔着百米明镜都能听到来敲门的人嘴里说的话。

        “明姑娘不好了不好了，秀秀和清一都不见了。”

        明镜大惊失色，她猛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仆人还没来得及通报，就见自家小姐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说话的人是陈大娘还有几个与陈秀秀玩的好的小姑娘，小姑娘几个被明镜急切的模样吓住了，怯怯地躲在陈大娘身后，她们眼眶红红的又惊又怕。

        “陈大娘，怎么回事？”明镜一着急连平日里的礼数都不管了，她只想马上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下课一会的功夫，我们本想和秀秀一起回家的，可是秀秀就不见了。”

        “我以为秀秀去找清一哥哥玩了，但是清一哥哥的书本都还在，人也不见了。”

        “清一哥哥再您来之前都不会到处走动的，今天季先生上课的时候与我们指责了王大壮的错误，休息的时候我还见到了王大壮，可是一下课王大壮也不见了，我怀疑是他气急把清一哥哥和陈秀秀带走了。”

        几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句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陈大娘的着急颜色不比明镜少，她带着哭腔说：“明姑娘，怎么办啊，秀秀要是被王大壮那小子给拐走了，她的名声就毁了啊！”

        明镜气急，未想那个小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干出这种事来。

        现在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虽然自己有生血化骨的丹药在，但是要是清一因此有了什么心理阴影，自己就是把那小子杀了也无济于事！

        “陈大娘，你莫要担心，我早些年学过一些道法，一定能将他们找出来的。”明镜嘴上安慰着，手上已经马不停蹄地掐诀。

        在这种灵力低微的地方，没有了其他因素的干扰，掐诀找人成了最便捷的方式。

        陈大娘看的一愣一愣的，她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明姑娘还会道术呢？怕不是急慌了开始病急乱投医？

        “跟我来。”确定了清一所在的位置，明镜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大步为几人带路，要不是这里有外人存在，她就直接御剑飞过去了。

        陈大娘和几个小丫头脸上都是迷茫，虽然怀疑明镜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见她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在小镇的最边缘处没有人注意过的地方。

        明明天上烈日当空，但这个院子里却是阴冷至极。又脏又破的砖瓦四处散落着，一声又一声钝器砸击的声音在这阴冷的地方响着，依稀还伴着女孩的啜泣声，叫人汗毛直立。

        陈秀秀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忘记自己看到这一幕，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缩在角落里不让哭声泄露出来，双目无神的少年在墙角的阴影里拿着一块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地上比他体型还要壮硕的人。

        在他的身边已经躺着好几个血肉模糊，不明生死的人。

        陈秀秀也试图让清一停下手，但少年跟魔障了一样，压根不理会自己。她感到害怕和恐惧，感觉下一刻也许就是自己会被清一当做那个下手的目标。

        “清清，清清。”

        明姑姑！

        忽如其来亲切的声音对于陈秀秀来说宛如天籁，她抬起头四处张望，想去找已经找过来的明姑姑。

        一道青灰色身影应了她的期盼，出现在了这片晦暗的地方，陈秀秀看到明镜忙地扑上去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明姑姑我好怕，清一哥哥他，他”她还没有说完，一行的几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就像睡了过去。

        明镜略带愧疚地将陈秀秀放在地上，当她站在这里看见清一身上笼罩的瘴气时，她就知道现在这个场面已经不是普通人能观看的了。

        地上零零散散躺着五个人，三个是已经成年的小混混，还有两个分别是王大壮和他的小跟班，这五个人里已经死了两个，尤其是清一手里那个早已不成人形。

        这个地方早些年可能有冤魂徘徊，再加上阴气重，冤魂消散后形成了瘴气。因为以前听人说闹过鬼，所以镇子里一向都没有人会靠近这个地方。没有了人气的洗礼，就算清一没有被瘴气控制，这里的瘴气也会变成魔障去主动控制别人。

        明镜知道清一是被瘴气入体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旁观的人却不知道。如果传出去，恐怕明天清一就会被官府抓进监狱。

        明镜手上出现了一把银色的长剑，修长的剑身在晦暗的阴影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她毫不犹豫地将缠在清一身上的黑色瘴气披散，瘴气一散，小少年如同力竭一般往身后倾倒，明镜冲上前去抱住了他。

        “也许让他一直呆在俗世也并不是件好事。”明镜这样对系统说。

        人心险恶，总会有她防不住的地方，身为修仙求道的她对普通人不能有太多的干扰，对于保护他总是碍手碍脚的。也许带清一回自己的晨霖峰上，隔绝人世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那里都是修士，百年寿命都是常事，没有人会陪伴他，又如何给他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呢？

        系统在看到发生的事情后，一直在记忆里排查自己那份不对劲的感觉，但是以往的记忆都被它自己自己吃的精光也实在想不出到底那里不对劲。

        但是它还是阻止了：“如果你将他带回晨霖峰就能确保其他人不会因为他是个普通人欺负他？又能确保他不会走上歧路一去不复返？”

        明镜沉默地看着自己怀里瘦弱的清一，暗红的血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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