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看你是疯了

热气顺着杯沿继续向上攀升，逐渐融入空气中，然后消失不见。

        七宝琉璃宗宗主书房，檀木的家具散发出好闻的木制香气，三个男人位于书桌后，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的静谧时刻。

        “报，天斗城叶家回信。”送信的弟子双手送上一封封口完好的信，单膝跪下。

        宁风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伸手拿起信封，挥手让弟子退下。

        一言不发地看完书信，宁风致递给靠在书柜旁边的黑发男人，“骨叔自己看吧，”表情却还是一副僵硬的样子，古榕第一反应不是什么好消息，抬起头瞪了一眼对方。

        “看就看，就算是他们家的，小丫头也喊了我这么多年的爷爷。”有些气鼓鼓地从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上拽过薄薄的一张纸。

        “扑哧。”眼看着男人的表情像雨过天晴一样，骤然变得好看了，宁风致没忍住笑出声来。

        尘心也一反常态，一贯严肃的脸色也放松开来，嘴角上扬的弧度难得的大了起来。

        也就老骨头心急了才能上风致的当，柠柠要真是叶家的，怎么可能就一封信回来，最起码也得派出几个人来接她回去，顺便来和七宝琉璃宗搭一下关系。

        “好了好了，放心啦，柠柠不是叶家的孩子，他们这脉也受制于武魂传承的限制，延续了几代的一脉单传了。”宁风致打趣完了骨叔，把话题带回正轨。

        古榕抬头就把信丢回桌上，在魂力的驱动下，轻飘飘的一张纸，也像是有了翅膀一样，飞去好远也不掉落地面，直至将将要触碰到宁风致的手边。

        “算他们聪明。”

        话音刚落下，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同于一般弟子的谨言慎行，颇有些着急的样子，不需要释放魂力，也知道敢这种走在这的，除了小公主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咋咋呼呼的声音了。

        “爸爸，爸爸，我十级啦。”

        像一阵青色的旋风，宁荣荣一下子就闪到了端坐于主座的宁风致面前，屈肘称起脸，一副骄傲等夸奖的表情。

        “好，荣荣真厉害，不过五天就修炼到十级了，快去喊柠柠过来，今天天色还早，我们带你们去森林猎杀魂兽。”宁风致顺毛的本领早就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他太知道小公主的骄傲劲了。

        “好哎！我现在就去。”

        风风火火的，宁荣荣又一阵风一样的卷出去了。

        另外一处，昏暗的房间里，女孩及肩的长发被王嫂扎成丸子头，露出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成为没有灯火的地方的唯一光亮。

        她正专心致志地握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昏暗的地方，她怎么看得清手下的字的。

        听着隐约往这个方向过来的脚步声，凌柠写完最后一笔，摊开纸张等墨水干透，跳下凳子。

        一贯喜欢在旁边碎碎念发表阴阳怪气的b难得的沉默，看她写完，甚至颇有些生气的冷哼一声。

        时间倒回几天前。

        武魂觉醒之后，凌柠回到房间就开始准备这项颇有些难办的事情，b一开始是没有多想的，毕竟它只是一个虚拟的系统，不会过多干扰宿主的行为。

        然后，等b发现她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她都已经写完一半了！

        b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渣男坑害的可怜已婚女性，深深的感受到了绝望和被欺骗。

        当即质问渣男本男，“你是疯了吗！”气的一向引以为傲的系统音都飙出了男高音。

        凌柠在笔耕不缀的过程中，被一声怒喝砸脑袋上，手一抖，笔尖的墨水险些污了纸张，慌乱地将笔拿远些，心虚地挠了挠头，果然还是会让b生气吧。

        “那个····，冷静，听我说，我就是，就是···小小的改变一些无足轻重的剧情，肯定不会影响唐三的，我保证！”她试图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可怜兮兮，这招对付那两个爷爷和宗主可谓百试百灵。

        但b可不吃这套！

        “无足轻重？？？我都要不认识这个词了，你这是在指引七宝琉璃宗的人去杀戮之都历练吧！你知不知道，那里出来就会有一个领域，那个在斗罗大陆拥有的人屈指可数，你一下子想多送两个进去，就离谱··”

        它都不知道要怎么骂了，见过疯的宿主，没见过这么疯的。

        被骂的鸵鸟状龟缩的凌柠，只敢小声咕哝，“我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我废这个功夫干嘛。”

        “你！！！”b真的是服了，“除了主角团和反派的那几个，你以为还有哪个有名有姓的人去过那啊？你要是自己去就算了，你是外来者，你现在要把配角送进去啊？啊？！”

        看着b隐约要骂不动了样子，凌柠重拾说b话的勇气，开始鬼扯，

        “你别急，你听我说，你想啊，七宝琉璃宗是不是主角团的一个助力，这个助力越强是不是对主角团有好处，最起码之后他们从海神岛回来，可以用的魂师力量越多越强，才可以更好的对抗反派嘛！而且，你想想，多一个人有杀神领域，是好事啊。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主角一样，去了一次就要毁了杀戮之都，我知道你在担心那个唐三他曾祖父的事情，但是你想想啊，当初唐昊去了一次都没能唤醒他，剑爷爷和骨爷爷这种就更不会了，这种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情，唐三都不会在意的毛毛雨啦。”

        b以它这么些年对凌柠的熟悉保证，它觉得她在胡扯，但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时居然无法反驳。

        本来多一个人，总会对剧情线产生影响，他们并不惧怕这些影响，只要唐三的整体发展是顺畅的，结局是成功的，其他的事情对于他们系统和任务宿主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b装死了，它就是觉得不对，但是既然宿主要做，它也不可能阻拦，有些生气又有些感伤，它就是昨日黄花，早已不是凌柠最爱的那个那一个了。

        看着系统闭麦，凌柠以为b被说服了，试探性地写了两个字，b都没有开口，一副打算冷战到底的样子。她就放心了，b就这样，时不时的冷战和闭麦，都是为了以后说更多的话，她都明白的。

        然后接下来三天，b还等着凌柠像以前一样开口劝自己，它也不是不能给个台阶下，但是！但是，这个见色忘统的女人，居然完全没有！她眼里就只有那些刻意被她做的旧旧的纸张。

        气死b了！

        宁荣荣跑到一半，门突然被拉开，吓得她差点一脚踏空。

        “柠柠！我突破啦！爸爸要带我们去猎杀魂兽呢，快快快！”凌柠就像是看到了以前小时候要出去郊游的自己一样，小孩子就是有激情。

        “好。”凌柠和她一起走出去，还不忘带上门，不让好奇心爆棚的宁荣荣发现桌上还没有干透的“书”。

        很快五个人就上路了，说是上路，凌柠觉得完全不准确，她就知道“财大气粗”的七宝琉璃宗不会随随便便的出行。

        他们的出行，座驾是封号斗罗的魂技。

        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每一次见到，凌柠还是不得不感慨玄幻世界果然还是666。

        眼睁睁看着骨爷爷手一抬，一个硕大的黑洞就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面前，抱着自己走进去，然后再看到的就是那些几十米高的大树。

        率先向前走去，古榕高大的身形，一脚就可以踢开那些现在和凌柠几乎等高的草叶。

        “想好要什么魂兽了没有啊？两个宝贝。”第一魂兽需要的不过是百年魂环，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打小孩了，古榕让两个女孩放开了说。

        左侧的宁风致看着在剑叔怀里的女儿，难得放她出了门，激动的恨不得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些魂兽，“荣荣的第一魂技需要重实用，力，速，御，魂，这四者的增幅是荣荣前四魂环的首选，依我看，这第一魂环不如就选这个力吧。”

        宁风致所言都是宗门几代人的研究是实践的最佳结果了，七宝琉璃塔的增幅放下自然是与魂环的选择有关，一二魂技的释放魂力消耗尚且不大，魂力的增幅可以暂且不考虑，防御系的魂兽年限多半太高，因此最合适的就是力量型的魂兽。

        略微沉思，“至于柠柠···”宁风致有些犹豫，九心海棠这个武魂实在是太特殊了，魂环和魂技都几近与无，往届也很少有值得参考的例子。

        “剑叔，骨叔，你们觉得柠柠这个第一魂环选什么好？”

        现在压力给到了两个封号斗罗这里。

        “我的建议是选一个抗毒性较强的，或者对柠柠自身有所增益的。”

        “回复能力更强的吧。”

        宁风致其实也考虑过各种可能，但是总觉得差了一点，九心海棠一直为人们所知的就是治疗能力，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柠柠这个先天满魂力的九心海棠可以给魂师界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柠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宁风致知道她没事就喜欢在书房看书，七宝琉璃宗的藏书众多，他虽然也读了不少，但是也没有把握说看完了全部，说不定柠柠自己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剧毒的魂兽，而且最好是喷出毒雾的魂兽或者香味香味带有毒素的植物魂兽。”凌柠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凌柠敢在他们面前说出来，就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

        不论是主角唐三，还是反派比比东，总是和毒有所关联，毒草和毒蜘蛛罢了。

        她的九心海棠，和原著里出现的菊斗罗有一个相似之处，都是唐三口中的所谓的顶级仙草产生的武魂，但不同的是，九心海棠是辅助，奇茸通天菊却是可以具有攻击力的。

        但是这个人给了凌柠一个启发，植物系武魂，很大程度上和本身植物的特性有关联。

        奇茸通天，金刚不坏，带来的是极强的破坏力，她的九心海棠，除了回血之外，香味还具有清心安神的效果。

        所以她如果想要摆脱只能治疗这个缺陷，只能另辟蹊径，从这里取巧。

        凌柠的这个想法，其实还是从主角团身上获得的，唐三和奥斯卡。

        奥斯卡后期的能力证明了，辅助系魂师也可以具有攻击的能力。而唐三和她都是植物系武魂，蓝银草因为本身的特性，唐三选择了韧性和毒素极佳的曼陀罗蛇，毒素被附加在草本身，而她的九心海棠，不需要接触敌人，只要从香味上略施小计。

        因为所有人对九心海棠魂师的偏见，所以根本没有人会警惕九心海棠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中下毒，往往具有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效果。

        宁荣荣尚且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剧毒有些心惊胆战，忍不住紧了紧抱着剑爷爷的胳膊。

        在场的强者却不一样，一瞬间，他们明白了凌柠的野心，她不想被局限在治疗之上。

        凌柠敢这样做，另一个原因就是，九心海棠的治疗是基础技能，不论有没有魂技，有几个魂技，只要有魂力，就可以对别人施加治疗的效果。

        因此她只要魂力还在增长，就是一个治疗系魂师。

        b听了一路，都不曾说话，那是因为，它是有自信，这三个人会给凌柠找到最合适她的魂兽的，却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想法，直接一个没忍住。

        “你不是不喜欢打架吗？！不是你自己选的九心海棠嘛！你不是就看重辅助系可以在后面被保护嘛！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我看你脑子现在坏掉了，你要是想要有攻击力，当初什么武魂不好选，昊天锤，蓝电霸王龙，什么我不能给你选，你至于现在这样！”

        时隔不过几天，再次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凌柠哪里还敢还嘴啊，她要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会被b拉黑一辈子。

        她其实从来就没想成为什么顶级强者，别说她最后要回现代的，就算她能在斗罗大陆呆上一辈子，名利什么的对她一个咸鱼也没什么用处。

        但是，她不敢说的是，她要保护唐三一路成长，但她不想仅仅让他一个人成长为顶级的强者，她想要出现更多的人，可以成长到那样的地步。

        最后的力挽狂澜当然还是主角，是他和他的伙伴，但是中间，是不是可以没有那样多的牺牲。

        这样是不是对上成神的比比东的时候，唐三就不用死亡，奥斯卡和荣荣可以不用承受武魂融合技的反噬，剑爷爷和骨爷爷可以不用为了维护主角而死亡，天斗帝国和战场上的大家，可以有足够的力量来战斗。

        b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说她是疯了，唐三那是主角，是位面的力量源泉所在，所以他才能成长到那个地步，其他人妄想和他比肩，那不是在做梦嘛。

        凌柠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疯，但是这是她想了这些年来，最有可行性的办法。

        她不想成为精彩绝艳的天才，她也没有什么国仇家恨要报复。

        她想的就是，有更多的人，更强大的的力量来对抗未来的敌人，可以是她，可以是剑爷爷，骨爷爷，老师，也可以是昊天宗，蓝电霸王龙，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宗门。

        只要有那样的力量，是不是唐三不用孤注一掷，是不是在那个命如草芥的战场上，大家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了一分。

        为了那样有可能的皆大欢喜的he，凌柠可以不再咸鱼，她可以试着努力去修炼，可以费劲心力去翻找原著中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因为她在这里，不是一个脱离于位面之外的人，她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接触到七宝琉璃宗的大家，还有素未谋面的很多人。

        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他们不是书上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文字，是真切交谈过，相处过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

        “不行，太冒险了。”宁风致不知道是哪本书教会了柠柠这样的做法，但是他决不同意。

        古榕也附和道，“没错啊，九心海棠的治疗能力已经足够强悍了，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你只要站在队友身后就够了。”尘心也点头表示是这样没错。

        是凌柠意料之中的结果，“是武魂十大核心竞争力那本书，作者是大师。”

        凌柠在心里滑跪，对不起，唐三，借你的老师一用，这个挡箭牌真的很好用。

        赶在他们老师说话之前，凌柠连忙补充，“我不是要追求战斗力啊，只是多一个魂技，战斗里就多一个保命技能，九心海棠在魂师界的名声虽然不如七宝琉璃塔大，但是只要有人知道，我们辅助系魂师就是第一个被攻击的靶子。”

        小小的女孩，古榕一手就能抱起来，侃侃而谈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亮闪闪的光，不自觉诱人深入。

        “而且，大师的理论，虽然没有人证明可行，但是既然能凭借理论在魂师界闯出一席之地，也肯定有其厉害之处。很安全的，魂兽的毒性在猎杀的时候多为武器，但是在吸收的时候并没有啊！有剑爷爷的骨爷爷在，有毒的魂兽也不可能伤到柠柠的。”

        “而且，柠柠想要像剑爷爷和骨爷爷一样，将来保护老师和荣荣！”

        凌柠抱住最近的古榕的脖子，就这这样的姿势，看向靠后一排的宁风致和尘心，“老师···，剑爷爷···”。

        无视还在骂骂咧咧甚至已经骂出rap的这个b，凌柠拿出杀手锏—卖萌大法。

        “好厉害哦！柠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荣荣听了好久，其实多半都没听懂，但是毫不妨碍她觉得柠柠很厉害。

        小孩子就是有一种奇怪的你有的我也要有的心理，她拽了拽尘心的袖子，“剑爷爷！我也可以要一个这么厉害的魂兽嘛？要比柠柠的还要厉害！”

        宁风致闭眼叹了口气，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慧了。

        “其实不必如此的···”宁风致看着女孩的眼睛，像之前每一次的那样，一眼可以看到底，现在含着眼泪，似乎自己再多说一句就能哭出来了。

        他看向另外两个人，一个抱着罪魁祸首专心走路，死也不回头看一眼，一个面无表情，但眼神根本不敢看自己，只敢逗着转移荣荣的注意力。

        好家伙，剑叔骨叔你们就是指望我做这个恶人。

        眼看着女孩憋得眼角通红就要憋不住了，宁风致咬牙点了点头。

        “但是，魂兽的年限不可太高，剑叔骨叔决定的，不可再挑剔了。”

        “好！”凌柠答应的比谁都快，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就收回去了。

        “···”宁风致一时无话可说。

        古榕和尘心刚才就没能拒绝的了凌柠，甩锅宁风致，现在最难搞的宁风致都同意了，他们俩也只能看着办了。

        忍不住悄悄密语传音一句，“溺爱孩子要不得啊！剑叔骨叔你们说是吧！”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两个老人家对视一眼，不敢说话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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