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从头查起

顾苍岚闻言，肆无忌惮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抬手抓住顾苍生的肩膀。

本是大好的机会，奈何众人脑海中还放映着方才那恐怖的一剑，目光不时落在顾苍岚右手的长剑上，无一人胆敢上前。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婴家主除外。

“贼子休走！还我女儿命来！”婴家主当即一声怒吼，一个箭步冲上去，饱含恨意的一拳，却是打在了空处。

未能及时止住势头，婴家主朝前一个踉跄，待面色狰狞转过身来，哪里还有顾苍岚跟顾苍生的身影。

问天剑圣顾苍岚，虽说最出名的乃是他的剑法，但作为众人难以企及的怪物，其身法，体质等各方面，都系登峰造极，就如当下，无一人意识到他二人是何时离开的。

不过，相比起来，人们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这问天剑圣……这么听话的吗？人家让他走他就真走了？对方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啊？难不成真是亲兄弟？！

“啊啊啊！”刚刚丧女的婴家主抬头悲怆地咆哮，不时有人上来慰问，说一句节哀之类的话语。

婴家主双目通红，弯腰将婴水仙的尸首抱在怀里，转身朝门外走去，行至门口时，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却已是沙哑，“南宫阁老，家族评比推迟到下午三点，此事依然作数吧？”

南宫阁老微点头，“婴家主，安心处理令爱后事便好，家族评比的结果，在下会派人送到府上。”

“婴兄请放心。”从始至终都在看热闹的金家主这会儿倒是冒出来了，一脸的悲痛与气愤，“在下立马令人搜查全城，必要将那问天剑圣跟杀害令爱的凶手抓到婴兄面前，任凭婴兄发落！”

婴家主微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多谢诸位了，婴某先行告退。”

语毕，抱着婴水仙一步一步走出厅堂，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一青年男子走到金家主身边，低声问道：“家主，真要搜城吗？连教廷守护者跟南宫阁老都不是那问天剑圣的对手，咱们就算是找到了问天剑圣，恐怕也留不住他，甚至大概率被反杀。”

“我知道。”金家主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婴家亲系死在金廷府，总得装装样子，告诉手下人，搜查归搜查，找到了也当没找到。”

青年人会意点头，“明白了，家主高瞻远瞩。”

这边，陈千紫依旧扶着貌似状态不太好的何如月，复又问了一句：“师父，你真没事？”

何如月摇摇头，“真没事。”

“哦。”陈千紫闻言，即刻放开何如月的手，迈步朝前走去，“那我走了。”

何如月：“？？”

何如月霎时瞪大了双眼，瞧见陈千紫真就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忍不住吼了一嗓子，“你干嘛去啊？”

“查案。”丢下冷冰冰的两个字，陈千紫三步做两步，离开了此处。

“查案？”何如月看了眼依旧躺在不远处的罗缡的尸首，面露疑惑，“还有什么好查的？”

——

金廷府外，羊肠小道。

劫后余生的顾苍生与顾苍岚并肩而行，絮絮叨叨，“岚岚，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金廷府呢？该不会是专程来解救我的吧？”

“那倒不是。”顾苍岚摇摇头，“我师父说他丢了样东西，为此让我来找个人。”

顾苍生：“谁啊？”

顾苍岚：“说是他老朋友的徒弟，我来了自然知道是谁。”

顾苍生眨眨眼：“……他朋友的徒弟？那不就是我吗？”

顾苍岚后知后觉，面露恍然，“对哦。”

“你师父……不简单啊。”顾苍生嘿嘿一笑，“话说，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顾苍岚：“不是你在带路吗？”

顾苍生：“……”

顾苍岚：“……”

二人走了半天，总算意识到问题所在，停下脚步大眼瞪小眼。

顾苍岚：“听说你得到神邸了？”

“我也不清楚，大概率假的吧。”顾苍生摆摆手，“总之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若真是神邸，我应该天下无敌了才对。”

顾苍岚微皱眉，伸出手搭在顾苍生的肩膀上，细细地感受了一番过后，面色一沉，冷笑一声，“确实是假的，若神灵只有这么弱的话，那倒是好事了。”

说着，顾苍岚缓缓抬起双手，将一团白色的能量从顾苍生体内抽出，旋即猛力一捏，似有一声哀嚎一闪即逝，能量当即被他捏的粉碎，化作漫天光屑。

顾苍生霎时瞪大了双眼，“你能把它弄出来啊？”

顾苍岚疑惑地眨眨眼，“能啊，怎么了吗？”

顾苍生：“那你刚刚在那些家伙面前帮我把这东西弄出来，不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顾苍岚想了想，“貌似是这个道理，要不咱们现在回去？”

顾苍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现在回去还有个屁用啊，光嘴上说谁不会的，人家不可能信的，话说，神邸真是假的？可刚刚那个罗缡为了证实神邸的真假，还从过去带回来了一样东西来着。”

顾苍岚：“她从过去带回了什么东西？”

顾苍生回想了一下，“好像叫什么……星星剑。”

顾苍岚：“……是陨星剑吧？”

“对对对。”顾苍生连声附和：“据说几千年前就被毁了，难道这也能作假？”

顾苍岚：“陨星剑没有被毁，只是被人盗走了而已。”

“哈？”顾苍生不由一愣，“可，可你们天辰明心阁的那什么南宫阁主是这么说的啊。”

顾苍岚：“南宫？哦，他啊，从早到晚都在闭关，对阁内大小事务一概不管，有情报差也正常。”

顾苍生恍然大悟，“哪路活脱。”

“苍生哥！苍岚哥！”

忽在此时，远方传来呼唤，二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就见到小路尽头有两人小跑而来。

“大凡？青春？”顾苍生稍显讶异：“你俩也来了啊。”

二人本就异于常人，加快步伐，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跑到了顾苍生跟顾苍岚的面前。

莫青春：“苍岚哥，你事情办完了？”

顾苍岚下意识瞥了眼身边的顾苍生，“算是办完了吧。”

李大凡：“那咱们回去吗？”

“你们先回去呗。”顾苍生抠抠鼻子，“我刚刚才放下豪言要把这件事彻查清楚，岚岚陪着我，你们俩先回去呗。”

顾苍岚点点头，表示认同顾苍生的观点。

李大凡微有些犹豫，“要不我们也留下来帮忙吧？”

顾苍生直截了当地说道：“岚岚都留下来了，多你们两个不多，少你们两个不少啊。”

李大凡：“……也对。”

莫青春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苍生哥，苍岚哥，你们自己小心啊。”

顾苍生摆摆手，“放心吧，没人比我更惜命了。”

告别了莫青春跟李大凡，就剩下顾苍生与顾苍岚两人了。

顾苍岚扭头问道：“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查起？”

顾苍生打了个哈欠，“从头查起呗。”

顾苍岚不解，“从头查起？”

“是啊。”顾苍生伸了个懒腰，嘴角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首先，再去见一下老朋友吧。”

——

“计划怎么样了？”

“就差一点，要不是问天剑圣突然出现，就得手了。”

“只是一个人的出现，就让你的努力功亏一篑吗？诚如主上所说，这问天剑圣当真是我们最大的阻碍。”

“倒也不是功亏一篑，他们之间已经出现隔阂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女的出乎意料的理性，貌似又开始调查了。”

“就算她不理性，有问天剑圣在，她也得不了手，有什么用？”

“终归是埋下了伏笔嘛，以后找到机会再激她一下，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那你现在呢？接下来没有行动了？”

“按照我的计划，方才就已经是绝杀了，可惜被顾苍岚搅和了，估摸着现在寸步不离地跟着顾苍生，我哪里还有机会，没被他们查出来就算很好了。”

“那你可得躲好了，要不然，真得功亏一篑了，现在主上或许还能夸你几句。”

“放心好了，我最擅长捉迷藏了，保证他们找不到我。”

——

金廷府，先前顾苍生与陈千紫等人落脚的旅店。

时间指向下午的一点整。

好不容易找到了陈千紫，她却又说要去现场看看，何如月累了一天，午饭都没吃，干脆留在旅店等她回来，顺便点了份外卖，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待在房内等着外卖上门。

届时，何如月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双脚交叠放在茶几上，拿着手机刷视频，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忽有一阵轻响，如同微风拂过枝头，何如月笑意微收，放下手机，扭头看向一旁，“我倒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还敢回来。”

顾苍生嘿嘿一笑，指了指靠在窗户边上的顾苍岚，“我的胆子大不大完全取决于他在不在。”

何如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也不注重形象，两只脚依旧放在茶几上，就这么略显慵懒地瘫着，开口问道：“所以，特地回来找我一趟，有何要事啊？”

“陈千紫之所以会盯上我，是因为婴水仙带给她的某个情报。”顾苍生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之前谈及此事，陈千紫告诉了你，现在，能麻烦你告诉我吗？一来是好奇，二来……这对勘破这一次的案件，至关重要。”

“你真要查啊？”何如月嘴上这么问，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顾苍生说的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何如月眼神微冷，“我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义之士，但是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说实话，我都觉得是你杀了罗缡跟水仙。”

顾苍生摇摇头：“你觉得没用，要我觉得。”

“……”何如月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顾苍生，好半晌，轻叹一声，道：“婴水仙在调查神邸的过程当中，曾以千紫的名义拜见教廷大祭司，也就是孟凡，你今天见过他。”

顾苍生稍显不解，“她去找大祭司做什么？”

何如月：“测神缘。”

“……”顾苍生迷惑眯眼，“啥玩意？”

“人与人之间有缘分一说，人与神之间亦有，我们称之为神缘。”何如月侃侃而谈，“孟凡之所以能成为教廷的大祭司，除了因为他是牛道长的弟子，也是因为这一手测神缘的绝活。”

顾苍生轻抚下巴，“怎么听着跟神棍似的？”

靠在窗边的顾苍岚不紧不慢地跟了一句：“他难道不是吗？”

顾苍生选择性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对着何如月抬了抬下巴，“接着说。”

“神秘人物得到神邸，既如此，她的神缘必定很高，水仙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去找了孟凡。”何如月道：“孟凡呢，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喜欢测世人的神缘，他将天宫教廷人口档案当中，无论是里世界还是表世界的人全部测了个遍，还做了张排名表。”

顾苍生：“……他是真的闲。”

“他本人还挺骄傲自豪的，老想着把这张排名表分享给别人看。”何如月摊摊手，显然也有些无奈，“恰逢水仙为此事找上他，他自然慷慨相授，然后……你可知道，这世上神缘最高的人类是谁吗？”

顾苍生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打了个哈欠后漫不经心地说道：“陈千紫？”

何如月：“不是。”

顾苍生：“青春？”

何如月：“也不是。”

顾苍生：“总不可能是我吧？”

何如月：“答对了，就是你。”

顾苍生：“……为什么？”

何如月摊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顾苍生：“……就因为这么一个莫须有且迷信的玩意，陈千紫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何如月耸耸肩，“这你该去问她。”

顾苍生一副吃了那啥的表情，似是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幸，沉默片刻后，低下头叹息一声，转身朝顾苍岚走去。

何如月自是知道他想做什么，“这就走了？不多聊会儿？”

顾苍生摆了摆手，“不了，还有几个地方想去呢。”

何如月托着腮帮子，“你就不打算去你的犯罪现场看一看吗？”

典型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顾苍生轻嗤一声，“有什么好看的，陈千紫肯定去看了吧，等会儿她就会回来告诉你罗缡的尸体不见了，接下来的行动肯定是调查罗缡的身份跟寻找她的踪迹。”

何如月小嘴微张，“这你都能猜得到？”

顾苍生不屑一笑，“八九不离十吧，哦，对了，她大概率会问起我，到时候你帮我带句话给她。”

何如月眨眨眼，“什么？”

顾苍生：“千万别杀我。”

“啊？”何如月有一瞬的迷惑，“你这不是废话吗？你杀了水仙，她见到你肯定杀你啊。”

顾苍生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我杀了水仙，是她误以为是我杀了水仙，总之你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她就是了。”

“哦。”何如月：“那你呢？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顾苍生：“婴家。”

何如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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