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两件事与一件事

在龙族，一直有着这么一则规定，亦可以说是习俗。

所有巨龙若在龙岛境内生活，则相安无事，可若是想离开龙岛，需在龙神处接受仪式洗礼，若有巨龙在没有接受仪式洗礼的前提下擅自离开龙岛，则抽筋夺骨，打成人形。

所谓的龙神，并不是真正的神，与当年的天使神及邪神自不能相提并论，不过是一头寿命悠长，修为深厚的老龙，因德高望重而被群龙尊称为龙神。

而所谓的仪式洗礼，说白了就是龙神施展神通窥探巨龙的未来，确认其离开龙岛是否会给龙岛带来灾难。

若该巨龙离开龙岛会给龙岛带来灾难，则勒令其永世不得离开。

巨龙虽然强大，但数量不比异兽，更不比人类的特异者，为了保证种群延续，龙神与龙岛高层商议过后，不得已出此下策。

而在距今大约两千年前，一头巨龙想要去往人类世界生活，欲带着妻子一并离开龙岛，夫妻二人一同前往龙神住所接受仪式洗礼。

可最终龙神得出的结论却是：妻子相安无事，丈夫无论离开龙岛与否，都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给龙族带来灭顶之灾。

那头巨龙的妻子当场离他而去，连同龙岛的其余巨龙排挤他，敌视他，甚至不惜将他逼入死地，妄图消灭那不幸的未来。

可那头巨龙想来天赋异禀，愣是凭着一身本领从龙岛当中杀了出来，从此混迹在人类社会，再也没有回去过。

其妻子之后也被逐出龙岛，终生不得返回。

那头被唤做不详之龙的巨龙，在人类社会所使用的名字便是：柳栋。

“稍等一下，我打断一下。”李大凡抬手止住柳平平的发言，“你说多久以前？两千多年前？那时候店长跟他前妻就在一起了？”

“对啊，我当年还是个小屁孩呢。”柳平平道：“巨龙的寿命本就非比寻常，我老叔今年都要六千多了吧，我才两千多岁，换算成你们人类年龄，我也就十七八岁左右的样子。”

“不是，我惊讶的不是这个。”李大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店长的女儿，应该是在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怀上了吧。”

柳平平点头：“肯定啊。”

李大凡：“照你这么说……店长他女儿应该也有几千岁了啊，可我白天看还是个小屁孩啊。”

“那倒不是。”柳平平摆摆手，“妮妮才出生二十年吧，能长成这样很厉害了。”

“……”李大凡：“你确定她是店长的女儿吗？”

“嗯，这问题问得好。”顾苍生竖起大拇指表示肯定，“龙十一当年也这么问过，还好巧不巧被路过的店长听见了，我第二天去下水沟捞的他。”

龙十一面色一沉，显然是想起了这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大凡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这一点倒是不用怀疑，我前婶婶养胎的时候都呆在龙岛，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柳平平道：“你要知道，我叔是条龙，我前嫂子也是龙，生下来的，是什么呢？”

李大凡不假思索回答道：“龙啊。”

“准确点说，是龙蛋。”柳平平道：“这个龙蛋呢，孵化的时间也是有区别的，有的龙长，有的龙短，具体时间取决于什么呢，这么多年了也没有龙或者人能给出合理的回答，但是妮妮这丫头……确实有点太不一样了。”

“以龙蛋形态存活了上千年，若不是生命气息始终不断，我老爹都不止一次怀疑我婶婶生了个死蛋了，也就是二十年前吧，蛋破了，妮妮是那时候才出生的，而且一出生就是人类的形态。”

“要知道，正常的巨龙唯有在成年之后方有能力化作人形，在龙族的历史上，能在幼年期化作人形的，唯有两例。”

“懂了，其中一个就是妮妮。”李大凡：“那另外一个呢？”

柳平平：“……”

“你看着我干什么？说呀。”李大凡轻皱眉：“你这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不用像，他就是在看一个白痴。”裘星似笑非笑地说道：“另一个是谁，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哦！不好意思。”李大凡恍然大悟，讪笑着看向身边的柳平平，“原来是您啊。”

柳平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补充了一句：“龙族过了三千岁才算成年，虽然我也快了，但终归是差了几年，目前还算是幼年期的小鲜肉一枚。”

李大凡极其敷衍地鼓了鼓掌，“厉害厉害，不愧是你。”

何语婷托着腮帮子说道：“也就是说，当年其实是荷诗诗那个女人抛弃了店长喽？”

“就事实来讲是这样没错，但在她看来，是店长害了她。”裘星道：“有一次也像今天这样，她来店里找店长，我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的怒吼，什么都是你的错啊，如果你不是不详之龙的话，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她的女儿也能在龙岛接受正统的教育之类之类的。”

“等于是把所有的锅都甩给店长了，肯定是相当后悔跟店长结婚吧。”何语婷长叹一口气，“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点不假。”

李大凡眼神略微有些飘忽，“前辈，你不能因为店长跟荷小姐的错误示范就对婚姻失去信心啊，这世上的好男人还是不少的。”

“好男人？在哪呢？”何语婷嗤之以鼻，随口调侃了一句：“你吗？”

“我？”李大凡同志眼神愈发地飘忽不定了，“我……虽说目前火候还不太够，但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男人的。”

一眼望去，何语婷已然扭过头继续同顾苍生等人讨论柳栋的事情，根本没有理会他。

李大凡：“……”

裘星：“你说这件事是店长的锅吗？我认为有一点，但你说店长有错吗？我觉得没有，成为什么不详之龙又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你们龙岛也是有病，离岛还弄个什么仪式洗礼，吃饱了撑得啊。”

姜卿卿咬牙切齿：“依我看就是你们那什么龙神胡说八道，店长怎么可能会带来不详呢，要是有机会让我遇见那什么龙神，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这个……”柳平平面露难色：“卿卿姐你可能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姜卿卿眉头轻皱，“为什么？”

柳平平：“我知道餐厅的大家伙长时间都位于里世界与表世界的边界，所以会错过很多里世界的消息亦或是大事件，其实，龙岛的龙神，三十年前就被某个未知的势力暗杀了。”

“纳尼？！”龙十一瞳孔地震，向来果然是没得到消息，“那家伙老成精了，就连天宫教廷都承认它可能是当世最接近神灵的生物，居然有人能暗杀得了它？”

“事实是龙神大人真的已经不在了，另外……”柳平平视线掠向龙十一，意味深长地咧嘴一笑，“别人惊讶也就算了，龙大哥你就没必要装了吧。”

龙十一稍稍一愣过后，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早就知道？”裘星一扫龙十一，眉宇当中透露出满满的不爽，“早知道你不告诉我们？”

“你们又没人问我。”龙十一很是无辜地摊摊手，“难不成我吃饱了撑得主动找你们说，哎呀，听说龙族的龙神死翘翘啦，我傻不傻？”

裘星点头：“是挺傻的。”

姜卿卿：“是你的风格。”

龙十一：“……”

柳平平：“饶是龙神大人也禁不起岁月的摧残，衰老，精神层面的疲惫，乃至各类疾病接踵而至，早些年龙神的身体状况就已不容乐观，即便如此其力量之强大依旧能够震慑住所有的巨龙，只是为了延缓衰老，每十年都要进入休眠，休眠的时间在三年至五年之间，恰恰就是在休眠的时候，遭到了未知人士的暗杀。”

顾苍生托着腮帮子，“未知人士？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查出来是谁杀害了你们的龙神？”

柳平平摇摇头，“我也试图查过，现场没有蛛丝马迹，各大杀手组织的幕后平台上也未出现过类似的任务记载亦或是交易记录。”

“那就是私人任务呗。”龙十一打了个哈哈，“能在龙神休眠的时候杀掉它，说明你们龙岛内部肯定有人跟杀手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啊，这个人或许就是委托人也说不定。”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柳平平眉头轻皱，“可要怎么查出这个人呢？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没必要查，你稍稍想一下。”龙十一双手背在脑后，稍稍朝后靠在椅子上，“龙神死了，你们龙岛内部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另外，哪怕是处于休眠状态，龙神依旧是当时最强大的生物之一，能够成功杀掉它，要么，实力非同一般，要么……具备某些特殊的能力。”

柳平平陷入沉思，思考的过程当中忍不住多看了龙十一几眼，“龙大哥你貌似看的很透彻啊。”

龙十一打了个哈欠，很是随意地应付道：“中二病发作了，随口胡诌几句而已。”

“你们貌似聊的很开心嘛。”姜卿卿双手环胸面带不善地开口：“在此我想问一下，这件事跟店长有什么关系？”

龙十一与柳平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关系啊。”

“那你们聊这么开心！”姜卿卿一声怒吼，吓得李大凡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来餐厅这么些天，这可以说是他头一回看到姜卿卿这般恼怒。

“店长明显胸有成竹，肯定是想好对策了啊。”龙十一同志丝毫不惧，“那还需要我们去帮他考量啊。”

柳平平搭腔道：“我叔虽然大多数时候很不靠谱，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很清楚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的道理。”

“可是……”姜卿卿面露忧色，“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裘星咬了咬筷子，略带调侃地说道：“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了吧。”

姜卿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将筷子重重一放，“不吃了，没一个靠谱的，”

语毕，愤然离席。

姜卿卿的愤然离席……并没有影响到大家伙的食欲，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闲聊闲聊。

“今年是怎么了？开局不利啊。”裘星托着腮帮子叹息道：“先是大凡那一档子事，现在又来了两档子麻烦事，感觉比往年都要难过啊。”

李大凡微微一汗，从这话就可以听出来，往年定然也是麻烦事不断，这个餐厅这么不安生的吗？

然而一想到餐厅的成员构成，他突然觉得这份不安宁是正常的。

“两件事？”顾苍生面露疑惑：“哪来的两件事啊？”

“你是不是有失忆症啊。”裘星没好气地说道：“其一是荷诗诗那个疯女人，其二就是那不知道为什么盯上我们的罗刹王七圣座，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顾苍生眉毛一挑，正待说些什么，门外忽在此时传来了姜卿卿的声音，语气听上去满含着不爽，“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几天再来的吗？”

“我几时来与你何干，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李大凡对这个声音不是很熟悉，但因为不久前才听过的关系，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是荷诗诗的声音。

“这女人，又来干什么？”裘星霍然起身，转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打，打架是不好的。”裘愿满脸焦急地跟了过去，似乎是笃定了自家老姐是去干架的。

“总算让我赶上了。”何语婷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顾苍岚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柳平平打着哈哈跟着又是担忧又是好奇的李大凡离开了休息间。

不过几息工夫，休息室内只剩下顾苍生跟龙十一这哥俩了。

“话还没讲完呢，怎么都跑了。”顾苍生坐在椅子上，叹息着摇摇头，“两件事？这不一件事吗？”

“哟！”龙十一对着他挑挑眉，“小伙子，看的挺透彻啊。”

顾苍生回他一个笑容，“彼此彼此啊。”

龙十一：“来，击个掌。”

顾苍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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