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李大凡曾一度以为，餐厅里只有他一个特异者，而身为邪神纷乱者，S级危险人物的自己，不可以拖累餐厅的大家，解决恩怨过后应该尽快离开这座城市。

到头来却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距离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已经过去三天了。

天宫教廷的人还没有找上门来。

那天晚上关了店门之后，所有人就跟李大凡坦白了一切。

届时，一干人等宛如开会一般在大厅内坐成一排，李大凡跟何语婷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先是由何语婷将当晚发生的一切讲述给了众人听，以一句“任务圆满完成”为结束语。

李大凡当即发出疑问：“任务圆满结束？”

“是啊。”却是姜卿卿抢先一步开口说道：“你可不要怪语婷，这是店长走之前交代我的，让我派个人时刻盯着你，保护你的安全，我心想语婷跟你的年纪比较相近，你当时也说了要去语婷的学校参观，所以我认为语婷是最好的人选。”

李大凡嘴角微抽，“等于说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跟什么人接触，前辈你都一清二楚喽？”

“恭喜你答对了。”何语婷抬手比了个V字，“包括你被那个金天伦多次偷袭，还有去特管队找陈浩诉苦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哦。”

“……”李大凡沉默半晌，很是心累地叹出一口气，“于是你就全程没有出手帮忙，对吧？”

“哪有，我哪是这么冷淡的人啊。”何语婷摊了摊手，“我每次想出手的时候，都被人抢先了啊，那个胡苗苗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并解救你，我起先还怀疑她别有所图呢，现在看来只是巧合，你俩还真是有缘呢，怎么样啊后辈？要不要考虑发展一下啊？前辈我可以给你应援的。”

“别了吧，我现在没心思思考这个。”李大凡无力地摆了摆手，转而看向面前的餐厅众人，“所以……大家都是特异者吗？”

一众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除了某人。

“特异者？什么特异者？你可不要冤枉我啊。”顾苍生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可是一个普通人哎。”

“……”李大凡：“苍生哥，差不多得了，再装下去就不像了。”

“我可以证明。”顾苍岚举了举手，“他不一样，是我们这里唯一的普通人。”

“是啊是啊，还是岚岚懂我。”顾苍生点头如捣蒜，“我可是名副其实的普通人呢，危险的事情千万不要叫我啊。”

“行了行了。”龙十一没好气地说道：“普通人这三个字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也就大凡来的这几天你没有说，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普通人是吧。”

李大凡嘴角微抽，顾苍生究竟是不是普通人他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也就大凡来的这几天你没有说”这句话。

“所以，你们一直在演戏？”李大凡面色平静，眼神之中看不出喜怒，“故意瞒着我你们是特异者的事情？”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裘星毫无淑女风范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你是自己来找店长的，我们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就算是特异者也有好坏人，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交集的你我，我们怀疑你，警惕你，不展露身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李大凡不禁有些窘迫，一时无言以对，方才那一瞬间他的内心的确有一股怒气及怨气，尽管这股怒气跟怨气来的莫名其妙，而实际上他也无法反驳裘星的话，不如说在他的心中，他承认裘星说的是对的。

“我，我没有想过责怪大家啦，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李大凡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大家……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会心一笑。

姜卿卿：“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餐厅，大家不过是一群因为店长的慷慨而聚在一起的无业游民。”

“是的呢。”龙十一双手环在脑后，“若不是店长愿意收留我，我现在应该在到处流浪吧。”

裘星：“我跟妹妹初来这里的时候，因为不熟悉环境，找不到工作差点饿死，还好遇上了店长。”

何语婷举了举手，“我也差不多。”

顾苍生拖着腮帮子看向顾苍岚，“岚岚，咱们为什么在这来着？”

“……”顾苍岚，“因为流浪的时间太长了，想找个固定的居所享受一下平静的生活，刚好接到店长的邀请，就来了。”

顾苍生，“对对对，就是这样。”

姜卿卿嫣然一笑，“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李大凡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锁定在姜卿卿的脸上，“卿卿姐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个餐厅呢？”

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那张吓死人不偿命的卡，卿卿姐明显不缺钱啊。

姜卿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因为我馋店长的身子啊。”

李大凡：“……”

这么忠于欲望真的好吗？

“大凡你是怎么想的呢？”丝毫没觉得害羞或是尴尬的姜卿卿立马开始了反问，“现在的你也无处可去了吧，被天宫教廷通缉，找工作也几乎没可能的，要不要试着留在我们餐厅呢？我们餐厅可是从来都不怕麻烦的哦。”

“大家都是一样的，因为大家都被天宫教廷通缉，又在机缘巧合下聚在了一起，凝作了一股绳，才会使得天宫教廷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龙十一冲着李大凡挑了挑眉，“干脆你也留下来算了，尽管你现在很弱鸡，但是稍加培养的话，还是能变得很强大的，毕竟你是邪神的纷乱者嘛，纷乱者我见过不少，邪神的纷乱者我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呢。”

李大凡没有立马回答，沉默半晌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很混乱，连从哪里开始思考都不清楚。”

“要不……”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大门方向传来，“我帮你从头到尾整理一下？或许你能更加清楚自己的处境，自己的责任跟这个餐厅存在的意义。”

李大凡霍然抬头朝大门看去，下意识站起身来，“店长。”

撑着伞站在大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连夜赶回来的柳栋，以及他的侄子，柳平平。

“店长，你回来啦。”姜卿卿施施然起身，转身冲着柳栋灿烂一笑，“怎么样？这一趟有收获吗？”

“算是有吧。”柳栋摸了摸鼻子，犀利的眼神掠向某个方向，“在我跟大凡解释之前，你们几个，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正在偷摸往楼梯方向遁逃的顾苍生、龙十一、裘星、裘愿以及何语婷不约而同僵在原地，片刻之后齐刷刷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啊哈哈哈，店长你回来啦，欢迎回来欢迎回来。”

柳栋合上雨伞，将手提包丢给身旁的柳平平，反手关上店门，缓步走到众人面前，“你们分明可以阻止今晚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不出手？我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决不能让天宫教廷的人抓住把柄的吗？”

“额，这个……”一众人眼神飘忽，没有一人敢与柳栋对视。

“一个一个的给出你们的理由，这将决定你们未来一个月的工资水平。”柳栋目光严厉，率先掠向天性胆怯的裘愿，“裘愿，你先说。”

“啊？”极易受惊的裘愿抖了一抖，“我，我，姐姐让我不要出手的。”

犀利的眼神转向裘星。

裘星几乎没有迟疑，十分顺溜地开口说道：“龙十一让我不要出手的。”

龙十一：“……”

柳栋：“十一，你怎么说？”

龙十一挤出一抹苦笑，“我说，我是无辜的，您信吗？”

柳栋：“下个月工资扣五百。”

龙十一：“……好嘞，您说了算。”

柳栋复又将犀利的眼神投向顾苍生。

顾苍生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是个普通人来着。”

柳栋：“哥屋恩。”

顾苍生：“好嘞。”

随后是何语婷。

“店长，你可别冤枉我哦，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按照卿卿姐的嘱咐好好盯着大凡的。”何语婷开启半真半假说瞎话模式，“只是途中有个麻烦的家伙插手，叫什么寒莎，就是因为她，我才没能遏制住事态的发展的。”

“寒莎？幕笼的寒莎？！”柳栋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一旁同样因为寒莎之名而脸色有些严峻的姜卿卿，“我记得没错的话，卿卿你跟这个寒莎……”

“恩，算是认识吧。”姜卿卿一反常态，神色间尽是严肃，轻轻叹出一口气后，悠悠说道：“如果是她的话，语婷失手也在情理之中，她不会是寒莎的对手。”

何语婷立马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店长，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柳栋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辛苦了。”

何语婷这才松了一口气，应当是不用被扣工资了。

“这位大哥，你有什么说法呢？”打从进门一开始就在打量众人的柳平平倏地开口，对象正是坐在姜卿卿旁边的顾苍岚，“我看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坐着不讲话呀，有什么自己的看法不妨说出来如何？”

顾苍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柳平平神色间略显呆滞，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苍岚，他是我侄子，自己人，可以信任。”柳栋及时开口，“你今晚也没有按照提前说好的出手制止，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顾苍岚双手合十撑在桌面上，语气很是平淡，“金如海的事，既是对方先找上门来的，大凡迟早是要面对的，另外，大凡具有历史上最高的邪神契合度，这是不争的事实，跟天宫教廷起冲突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一向讨厌拖拖拉拉，一次性解决了不是挺好的嘛。”

柳栋眉头一挑，很是心累地叹出一口气，“你倒是想的很通透啊，我是着实不想咱们餐厅这么抛头露面啊。”

顾苍岚：“有些事情，避免不了的，除了去面对，别无他法。”

柳栋沉默了，整个餐厅大厅一片寂静。

半晌，却是何语婷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打破了寂静，“啊！我想起了，我说怎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呢，柳平平，你就是不久后要转到我们班的那个转校生是吧？！你居然是店长的侄子？”

后知后觉的姜卿卿这才反应过来，两眼冒着小星星窜到柳平平面前，“平平是吧，你好，我叫姜卿卿，你可以叫我卿卿姐，也可以提前叫我婶婶，虽然现在不是，但是以后一定会是。”

柳栋额上冷汗登时就下来了，“那个，平平啊，我跟你大凡哥哥有事聊，你跟这些哥哥姐姐一起聊会儿，他们都喜欢开玩笑，有些话听听就行，不要当真啊。”

“店长你跟大凡聊去吧，放心好了，平平有我们照顾着呢。”姜卿卿直接摆了摆手开始赶人，显然是打算从柳平平入手继而攻陷柳栋了，“平平你要转到语婷的学校啊，这么说你以后也要住在怪物餐厅喽？”

“对啊。”一点不怕生的柳平平微笑着答道：“我算数可厉害了，叔说以后空闲的时间让我来餐厅里当收银员。”

现任服务生兼收银员龙十一很是不服，“算数很好？十位数的加减法你能秒答吗？”

“你在跟我闹？”裘星：“为什么你会觉得咱们餐厅的收银用得上十位数的加减法的？”

“……”龙十一：“有道理，小伙子，我看好你哦。”

李大凡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当柳平平毫不犹豫地说出以后要留在餐厅的时候，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复杂。

“走吧。”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柳栋微笑着看着他，“去办公室吧，我帮你理一下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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