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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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儿子走到这儿步,与自己扭曲的管、教……”桑梓馨自言自语道。
一直存在心里的想法,终于有勇气承担起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作为母亲,尽管她并不知情,也从未发现过儿子的不轨行为和蛛丝马迹,总以为他生长在“襁褓”里。儿子在家待的时间长了,她会产生出许多想法:就这么待在家里,能否待出毛病来?还是要融入社会……后来儿子真就走出去了,但始终是家里、饭店,再从饭店走回家。他的这儿种行为桑梓馨并不满意,但是儿子毕竟是迈出了这一步。三十多年里,桑梓馨还是看到了儿子的成长。正当她把始终纠结的事情放下时,他竟然进了看守所。残酷的现实,彻底给桑梓馨击垮了,而且违法犯罪的事实几乎让桑梓馨魂飞胆破。因此,她有了“罪不可恕”的愤怒与自责。经过沉痛的打击后,还是平下心来,“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想。
然而,于厚成却关怀备至的对她说:“要正确对待问题,把我们的事情做好。”
虽然卫圩的事情对于厚成产生了不小的影响,那只是嚼舌头人的想法和看法。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只在乎和爱人怎么去做。于是,桑梓馨在于厚成的劝说下,萎靡不振的情绪逐渐消除了。她对丈夫说:“唯一要找的人就是律师,他代表儿子发声。有了律师的参与,案子才会公开、公正、透明。”
于厚成非常赞同爱人的思想。
当他们给儿子选择律师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盯在江城市知名度高的律师,而是在于责任心和能力。为了钱而混日子的律师不是没有,所以在他们选定吴律师的时候,一万两仟元还只是聘请律师的钱。桑梓馨、于厚成是认这儿个理儿的,并没有讨价还价,也许“一流”的律师就值这么多钱。
近五十岁的吴律师身材微胖,中上等个儿头儿,有一双灵活的眼睛,并且口齿伶俐,和蔼可亲。他把卫圩犯罪的事实传递给桑梓馨和于厚成后,由此他们才知道儿子因为什么进的看守所。
然而,让他们不解的是:这样一个烟不出,火不进的孩子,怎么就走上了这条道儿?自从卫圩出事,搅得他们头昏脑胀,吃不下又睡不安生,有绝望即将来临的感伤与无奈。
桑梓馨和于厚成也有几个朋友和同事,并且在这个方面,还真能说上话,于是俩人就想带点儿东西,去串个门儿。然而,当他们快要走到的时候,桑梓馨中途却变了卦,她拉着丈夫就往回走,莫名其妙的于厚成跟着她又回到了家。
“不要再枉费心机了,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能办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桑梓馨有气无力的说。
“这样也好,”于厚成说:“尽力了就好。现在的事情,找人并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律师还是要聘好的。”她肯定的说。
于厚成给坐在沙发上的媳妇揉着胳膊,一边安慰着她。“有些事情求人只能适得其反,现在还有真正办事的人吗?只是钱,办不办是另一码事。”
“人心叵测,今非昔比了,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况且,这事并不是找人就能解决的。”桑梓馨一句无奈的话,使于厚成心里一亮。
由此,桑梓馨对待儿子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也许她总结了以前的教训,同时又反思自己是不是以前那些不正常的思想和态度,所造成今天的后果?
要开庭前,桑梓馨和于厚成想和吴律师谈一谈。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吴律师竟然如约而至,并且约定在律师事务所见面。当吴律师见到当事人的家属时,很客气的把他们请到了屋里。坐下后,吴律师把茶水端到他们面前,然后吴律师才坐下来。他从卫圩的成长经历讲起,到怎样误入歧途的,从事情的起因切入,同时也剖析了卫圩成长中的许多弊端。吴律师的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尽管他的话语很慢,但仍不失侃侃而谈。
桑梓馨、于厚成听了吴律师的话,十分敬佩他的造诣和功底。他们从未想过的事情,吴律师都给想到了,并且说给了他们……
吴律师说:“卫圩思想单纯,辨别能力差。既然事情发生了,希望你们能面对,能放下特别期望的心态。为了孩子,也为法律的公平、公正,竭尽我的能力把事情做好……你们放心,同时也不能让我的当事人委曲求全,面对自己所犯的罪行,要让他心服口服。无论案子怎么反转,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对当事人和家属都是公开透明的,绝不循私情,同时也绝不践踏某一方。要把案子办成铁案,我必须把它做实、做好……”
坐在吴律师对面儿的桑梓馨、于厚成只有点头称赞。
“谢谢!”桑梓馨认真的说。
“祝您圆满成功。”于厚成说。
于是,俩人满意的告别了吴律师。
开庭宣判那天,桑梓馨和于厚成就等候在旁听席上,安静的坐在那儿……吴律师从容的站了起来,面对手里十几页的辩词,他从卫圩犯罪的根源说起,由于思想单纯、幼稚而分不清方向。当他的同伙被抓时,他想过多种办法来自保,也可以说是躲避被抓……
在开庭现场,卫圩知道母亲和于叔都在旁听席上,但他并没有看他们。当他进到庭审宣判现场,见到吴律师的那一刻,眼珠子就没有错过,一直在盯着吴律师。卫圩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吴律师身上,也许他没有听清楚律师的辩词,而盯着、看着的眼神儿却从未离开过吴律师慷慨激昂的脸……
桑梓馨和于厚成在庭审中,只是默默的听着吴律师的每句话。
休庭了。
卫圩依然站在那里,瞅着刚坐下的吴律师。他突然紧张起来,心脏在不停的狂跳着。虽然他站在那儿没有动,煞白的脸却更加的白了。他知道,法官再出来就是宣判了。
然而旁听席上的桑梓馨和于厚成也紧张起来,于厚成紧握着媳妇颤动的手,并且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卫圩。
审判长一行人再次走上来时,法庭的另一扇门也开了,同时走进来师傅、小丁、小文。他们见面时,只是用眼睛聊了一下对方。这时,卫圩走了下来,和他们站在一起,面对着审判长……当卫圩听到自己判一年三个月时,他的身体开始晃动起来,腿也软了下来,有随时摔倒的可能,同时眼神儿在惊恐中黯然失色。一会儿,他勉强抬起了头,晃了几下麻木不仁的头颅,还是站在那儿了。
师傅判七个月。
小丁判六个月。
小文判六个月。
尽管是师傅把他拉下泥潭,可是他比师傅他们多了一个一一诈骗罪(就是把卡里的钱取出来了)。
身体的酸痛和心脏的不适同时向他袭来。卫圩把手放到胸前,手指头分别震动着前胸。“在这个时候,身体不能垮,咬牙也要挺过去……”他想。
宣判结束时,当他们离开时,卫圩才把目光转向了母亲和于叔。而面无表情的桑梓馨看着儿子,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儿子走到这儿步,怪谁儿呢?怪我无原则的庇护,还是一味的……”她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不知是感慨还是自责。
卫圩回到了看守所,摘下手铐,然后在管教的监督和指导下,把自己的行李搬到另一个监舍里去。当他进入监舍,里面有十张床,也少了那种味儿道。然而,他仍然打不起精神来。他无精打采的弄着床,总算铺好了,随即坐在了床上,他想躺一会儿,四下里一瞅,几个人都坐在床上,于是他打消了躺下的念头,木讷的坐在那儿。也许,这个时候应该想到什么,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进了监狱。”也许,这就是他的总结。吃饭的时候,他才缓过神儿来,本来他不想吃了,但看着人们都出去了,他也就勉强的出去了。
服刑人员比在看守所时,似乎轻松自由了许多。刚进看守所时,心里一直没有底,整天为自己的事情焦虑不安,到后来只是想着能少判点儿。不过,他们心里明白,这种想法是没有用的,但是都会这么想。现在好了,刑期判下来了。似乎一切都过去了,一切又都趋于正常了,但似乎一切又都重新开始。现在谁都不去想那些个没用的事情了,开始打算自己在监狱里的工作、学习和生活。
第二天一早,卫圩就接到家属探视的信儿。他抻了抻衣服,戴上手铐,便跟着狱警出来。他们直接来到了接待室,先进了一个门,然后狱警又开了一道门,让卫圩自己进去。封闭的接待室,一块隔音玻璃,把犯人和家属隔开。当卫圩时隔几个月后,再次见到母亲和于叔时,他的眼泪马上就流出来,泣不成声的他无法与人交流。
桑梓馨、于厚成见到卫圩时。“这孩子瘦成这样……”
他们拿着电话,希望能和儿子说上话,但是卫圩却一直在哭,一直哽咽着喉咙。很少掉眼泪的卫圩在这儿个时候,也许把这半生的泪水都流出来了。他盯着外面的亲人,眼泪依然往下流着。桑梓馨几次示意他拿起电话,他还是拿不起来,只是看着母亲和于叔……探视的时间到了,卫圩扭头就出去了。
桑梓馨放下电话,接过丈夫递过来的纸巾,俩人擦去脸上的泪水,忧心忡忡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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