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鬼

天色已晚。范清怡和倪晟均走到那栋楼下，只见还有一群人在单元楼下神采飞扬地聊天。

        见她过来，那群邻居忽然都住口了，神色也都不太自然，清着嗓子走散了。

        范清怡深吸一口气，走向楼梯。倪晟均紧跟在她身后。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蹦跳着下楼梯，一见到范清怡，脸色大变，指着她的脸尖叫起来：“鬼！啊啊啊啊！鬼真的来了！那个女鬼回来了！快跑啊快跑啊！诈尸了！快跑啊！”

        他自己边叫唤边屁滚尿流地跑回楼上去，只听铛的一声，就把家门关上了。

        范清怡愣在楼梯上。

        倪晟均走上来，攀住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再上一层就是妈妈的旧居了。他护着她蹬上最后那几步楼梯，到了四层。房门还开着。

        倪晟均推开门，里面黑乎乎的。

        范清怡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到墙边熟悉的位置，摁亮了灯。

        客厅一览无余。范清怡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捂住心口，腿软了——

        白墙上挂满了黑色的布帘，整个屋子笼罩在诡异的气氛中。

        客厅中央，赫然停着两具打开的，棺材。

        里面各放了一个真人大小的纸人。两个纸人身上，都横七竖八插满了针。还贴着符咒。

        最可怕的是，纸人的脸上，贴了照片。一张是范淑真的脸，一张是范清怡的脸。

        那具“范清怡”的身体上，竟然还穿着那条淡紫色的商务连衣裙——她曾经穿过的。

        棺材身上，用油漆喷了污言秽语，难以入目。

        范清怡颤抖着，扶着额头，只想呕吐。

        倪晟均把她半抱着带离那间屋子，接着楼梯间透进来的月光，扳起她的脸。

        “清怡，跟我念：不过是一堆废纸而已。”

        范清怡有些恍惚地看着他。

        “听我的，跟我念出声来：不过一堆废纸而已！”倪晟均温柔又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

        范清怡喉头哽咽着，听话地说：“不过一堆废纸而已。”

        “对！再告诉我一次，那里面是什么？”倪晟均凑得更近了些。

        范清怡声音稳了一些：“那里面，不过废纸而已！”

        倪晟均见她不抖了，微笑着点点头。

        “这种事，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警察可能也无权抓人。顶多是调解纠纷。你要有心理准备。”倪晟均要拨报警电话。

        范清怡按住他的手：“现在户主是乔严。涉及到他的案件还正在调查。我不想打草惊蛇。”

        倪晟均看看那半开的房门：“那这些东西……”

        这时对面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和范清怡年纪相仿的女子，怀里还抱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

        “清怡，你回来了！”那女子一下子就认出了范清怡。

        范清怡也认得她，原本她们是邻居，虽然她不怎么在家里住，但也熟识。那女子叫林慧儿，是隔壁的儿媳妇。

        “慧儿，你宝宝都这么大了。”范清怡赶紧回头把那间屋子的房门拉关上了，生怕吓到孩子。

        林慧儿倒是不太介意的样子，反而道歉说：“你妈妈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娘家坐月子，没在这边。也没来吊唁。挺不好意思的。”

        范清怡感激地摇摇头：“哪里啊！我家这接连出事，影响你们了吧。抱歉的是我。”

        林慧儿爽朗地摆摆手：“我本来就从来不信那些鬼啊神的！自从我当了妈，更是超人上身，什么装神弄鬼的吓不倒我。我婆婆嘴碎话多，这不正在楼下拉着人聊这事儿呢，你别介意才好。进我家坐坐吧，正好就我和小宝在家。”

        说着，林慧儿就把范清怡和倪晟均请进家门。

        范清怡还受到刚才所见景象的影响，坐在沙发上只是喝水。倪晟均主动和林慧儿聊起来：“对面有没有人来过？你们住得近，有没有见过？”

        林慧儿笑了：“这你还真问对人了。我见过。”

        范清怡和倪晟均对视一眼，问：“是不是一个比较瘦比较矮的年轻男人？”

        没想到林慧儿摇了摇头：“年轻男人从来没见过。我见到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的！见过至少三次！”

        倪晟均问：“你确定，是进了对门？”

        林慧儿不以为然地告诉他们：“那当然了！她每次都半夜来！我这不照顾孩子嘛，半夜起来给孩子喂奶，就听见门外的声音。清怡你也知道，这楼隔音差。有时半夜有人上楼都能听见响。我有好几次喂完奶，抱着孩子哄睡，在客厅溜达，就听见对面的门响。我一开始还怀疑是贼呢！对着猫眼儿等半天，就见那女的出来了。我怕看的不真切，还到阳台上去，等她走出楼。她也不在里面过夜，呆个半小时就走了。次次都是同一个女的。”

        范清怡听了，心里忽然有了答案。她问：“你看清了，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林慧儿很肯定：“没错。咱这楼道里是有灯的。就是个年纪大点儿的女人。我还纳闷儿呢，这老大半夜来这儿干嘛呢，可能是官太太专门买了套房子来藏好东西呢吧！结果是搞封建迷信了！唉！清怡，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种事儿，也就骗骗文盲老太太……”

        正在聊着，忽然门外又是一阵喧哗。

        “我去看看。”倪晟均示意范清怡和林慧儿别动。

        他拉开门，只听一阵咒骂从屋里传过来。屋门口又围了几个邻居在窃窃私语。见倪晟均出来，那几个好事围观者做鸟兽散了。

        屋里有愤怒的声音传出。倪晟均正要进屋，只见一个怒发冲冠的人拖着一只大废纸箱出来了，里面还残留着撕碎了的纸人和劈碎成木条的棺材。

        倪晟均立在门口，和他怒目相向。两个人都以为，对方就是在这房子里扎纸人的始作俑者。

        “隋哥！”范清怡听到声音，跑出来。

        “清怡！”隋哥一脸怒色化为心疼，拍拍身上的木屑，抱住范清怡，“我来晚了一步，让你看见这些恶心玩意儿了！是谁干的，你告诉我！老子揍不死他！”

        范清怡抹了抹眼泪：“不用。隋哥，这次我自己能处理。”

        “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玩儿阴的！咒人死！还写着不让你妈妈托生！这是什么烂人干的事！是那次那个老渣男不？”隋哥气愤不已，又转身回去：“我还没收拾完呢！你们快走吧，别吓着了！老子就在这儿守着，不信等不回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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