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承庭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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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盼兰不是个能憋住话的性子,还不等薛沁回答,自个儿就倒了个干净:“可不就是赵王孙么!”
赵王孙的大名,在长安城可谓是无人不知。而他久居书堆,轻易不能得见,薛沁多少对此人物存了好奇。眼下听了谢盼兰告诉她,便也学好友,小心地将视线移向走到楼下来的郎君身上。
那郎君瞧着约莫同她们差不多年纪,此时满脸怏怏,似是遇到了打击。
无怪谢盼兰能一眼认出,单看他从不离身的书箧1,便知长安城里会做出如此行径的,除了赵王孙这个奇人不做他想。
两人相顾无言,一路目送着赵王孙出了琳琅阁,谢盼兰才如梦初醒般地开口:“能叫爱书成痴的赵王孙舍得从集贤院2出来,莫非是有了心上人,才要来琳琅阁买些首饰来讨她欢心?”
她禁不住啧啧赞叹:“没想到赵王孙开窍的这日竟能被我亲眼撞着了,真是稀奇!”
薛沁心头也在嘀咕,听了好友这话顺口感慨:“你还说高世子,我看赵王孙这么个性子,才是不知哪家小娘子能降得住呢。”
两个小娘子议论过几句,只当是个小插曲,随之便抛在脑后了。
瞧着好友抱着包裹满脸不快地回来,曹翰学最先憋不住笑开:“子远,我看这包裹给你原样带回来了,莫不是一件都没能出手?”
李逖将包裹随手往桌上一丢,里头装着的金钗、臂钏等物就叮叮当当地铺满了一桌,个个精美非常。可郎君却对这些华贵首饰无动于衷,转头动作轻缓地随身携带的书箧取了下来,无比珍重地放在一旁的榻上,对友人的调笑置若罔闻。
“王妃的首饰都是大明宫里出来的,禁中之物皆有标识,便是琳琅阁,也不能轻易收下的。”沈礼起身走到李逖身旁,慢条斯理地挽袖,和他一道整理起书箧里的书来。
琳琅阁地处热闹繁华的西市,背依人数庞大的胡商。单论买卖珠宝首饰,可算是长安城内的头一份。即便如此,和天家相关的东西也不敢随意拿来处置了。
“可我是赵王孙。”打进门起就默不做声的李逖终于开了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沈礼:“店家应当是认得我的。”
李逖这话很容易被误解为仗势欺人,沈礼却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既然是赵王孙,琳琅阁就更不必担心这些首饰是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拿出来的。
沈礼微微挑眉,展颜一笑,徐徐道:“正因为你是赵王孙,店家才更不能收。”
在场的另外两个都是聪明人,才听了沈礼一句,就反应过来了。
高致远也跟着摇头叹息:“拿王妃的首饰换金银,这法子,也亏你想得出。”
李逖身份尊贵,家里父祖早逝,虽只有一个寡母相依为命,可作为宗室,长安权贵也不会不长眼地欺负到他头上。平日在读书上一掷千金、大手大脚惯了,到底还有圣人接济,日子过得不算太难,心思就被养得格外简单。
沈礼本不欲叫李逖多虑,却见他费解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笑着问他:“你这样,圣人该如何做想呢?”
这一下,可把李逖给问住了。
他虽是赤子心性,却不蠢笨。很快想明白后,李逖低垂着头,闷闷不乐:“必简说的在理,往后我不这样了。”
“这回,你又是看上哪本书了?”沈礼协助他收拾好书箧,转头问李逖。
李逖不单爱读书,更好藏书,王府的家底因他买书都快挥霍一空了。若非如此,他绝不会拿了王妃的首饰出来。他们几个好友心里都清楚,有时想法子替他买来了,只借着旁的由头送到赵王府上,也算全了情谊。
提到爱书,李逖一扫阴霾,声音都透着雀跃:“这回倒不是书,而是前朝归川先生的棋谱!我也是无意间在西市上听人说来才知道!”
“归川先生留传的画作倒还多些,既然是棋谱……只怕得是孤本了。”曹翰学摩挲着下巴。有个国子监祭酒的父亲,他也算是家学渊源,此刻张口就能答上话。
李逖眼神一暗,干巴巴道:“若是孤本……那便算了,我也不想了,且看缘分罢。”
“你也不必丧气,赶明儿我托人去问问老师。”沈礼见他好不容易起来的情绪又低沉下去,安慰他:“老师四处云游,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沈礼老师虽不曾出仕,一身才学却是实打实的。他从来不会许下空头承诺,如今既然开口,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李逖得他安慰,心里也松快些,面上顿时就带了笑影。
“好了好了,子远既然回来了,也该上菜了罢?”曹翰学见状,不失时机地插话,免得两人又就这个话题聊了下去:“为了等你,我这儿可还饿着呢!”他冲外头吩咐一声,乐呵呵地回来向三人道:“钱家楼新来了个庖子,手上功夫极好,切脍做的尤为鲜美。我尝了,特意又叫你们来试一试。”
“你这个老饕都说好,想必是差不了的。”沈礼看着呈上来的一碟,十分赏脸地率先提筷。
白到有些透明的鱼片被切得极轻极薄,送入口中又凉又滑。就连口味挑剔的高致远尝过一片,也连连点头:“果然新鲜。”
得了他的肯定,曹翰学更加得意:“那是自然!我觉着尚可的,就错不了!”
见他卖弄得更加得意,也就李逖还听得认真,高致远懒得搭理,只去问沈礼:“听闻昨日散朝后,圣人留了沈都护和昭明侯,还有旁的一些将领,可是……要举兵了?”
最后几个字,被他压得极低。
昨日初九,不是朝参日,三品以下的官员不必入朝。高致远虽是世子,身上却不曾挂了常参官3的职,也没有觐见的资格。至于他那个能在非朝参日面见圣人的父亲英国公,此时还远在西域,自然掌握不到第一手的动向。
听他发问,沈礼放下筷子,凝神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阿爷昨日归家来神情还好,看不出什么端倪。”
见高致远仍是皱眉,他思索片刻,还是劝道:“先皇同前朝老臣南征北战这么些年,左右该打的也不差什么了。只是眼下边关离不得人,要时时驻兵提防着。别国么,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你很不必担心。”
“我省得。”高致远又挑了片鱼肉,慢慢地吃完了,又道:“我是怕西边……”
向来最客气不过的沈礼难得打断了别人的未尽之语:“真要动兵,也轮不到西边。”
高致远一愣,就见一贯温和的沈礼面上笑意淡了几分:“得是北边。”
北边……安北。
安北都护府,那是沈礼父亲的驻地。
从外头回府,薛沁照例先给祖母问过安后,才回自己的院子里。按理,有祖母的偏爱与优待,她本不必再去松鹤堂折腾一通。但薛沁从来不是会恃宠而骄的人,也不肯在这点微末小事上给二房、三房抓住话柄,干脆做得面面俱到,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阿姐,你不嫌累么?”
才换好家常的衣服,薛沁进了书房,就撞见薛渭懒洋洋地靠在塌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小郎君头也不抬,却本能地知道是她来了,还问出这样一句话。
“二郎怎么来了?”薛沁下意识地无视了薛渭的问题,绕到书桌后面坐下。
薛渭可不是个知难而退的性子,哪怕姐姐不搭理他,也能自顾自地说得起劲:“在外头才跑马回来,气儿都没喘匀呢,又去祖母面前奉承,折腾半天才得空坐下来歇一歇。”
他猛地从榻上起身,胸前的书也随他动作一路滑至脚边:“不容自己有丁点儿的行差踏错,阿姐,你不嫌累么?”
被弟弟锐利而通透的目光直视着,薛沁眼睫微颤,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压下了其他心思,笑着骂他:“爷娘我是不指望了,但凡你上进些,给阿姐省点心,我就不累了。”
没给薛渭开口的机会,薛沁逼问:“话说回来,你今儿下学倒早?”
薛渭悻悻住嘴,又捡起散落的书,依旧躺回榻上,不再吭声。
“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的么?这会儿倒在我面前装聋作哑起来?”薛沁走到他身旁,一把抽开盖在小郎君脸上的书卷:“又逃了骑射?”
自知理亏,薛渭默默点了下头。
这个弟弟总能叫她失态,薛沁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咱们薛家以武功起家,到你才不过四代,怎么就连马都上不去了!”
“我会骑马,只是不喜欢。”就连争辩,薛渭都是一副懒洋洋的语调。
眼不见为净,薛沁不乐意看他那散漫模样,此刻已经转了身去,正在书架上翻找着,听他这话头都不回:“那你喜欢什么?读书?还是躺着?”
这下果然将薛渭憋得哑口无言。
身后没有动静传来,薛沁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二郎,你一屋子的书不够看,不还有阿爷的书房么,怎么跑来祸害我的书?”
“我阿姐蕙质兰心,藏书也是独一份的,我与阿爷自然不能比。”
有求于人,薛渭夸赞的话随口就来。
“这些话还是免了,书给你看,不许带走。”薛沁敬谢不敏,口里念着:“怪了,归川先生的画被我丢哪儿了?”
“左手二列五排,六到八,三个集子都是。”薛渭看都不消看,顺口报道。
薛沁将信将疑,眼下暂时无法,只能依照薛渭的指示,却不想果真就找到了自己左右寻不得的画册。
“分明有这脑筋,平日里却散漫至极。”薛沁对自家这个弟弟实在无奈,将画册抽出来搁在桌上放好,瞪他一眼。
薛渭当即顾左右而言他:“归川先生虽好,却不对阿姐胃口,从前费了好大劲托外祖收藏了来也难得翻看,今日怎么想起找他的画作瞧了?”
“赶明儿给你二姐姐送去。”薛沁收拾妥当,也不多留:“我去找阿娘说会子话,你看得差不离了,书还照原样放好就是。”
“欸!”
薛渭应了一声,送姐姐出门后才嘟囔道:“一集子画舍得送出去,一本书都不肯借我看。”
“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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