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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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惊鸿盯着院子里多出来的灶,问:“这是怎么回事?”
“灶是我砌的,其他的都是问公主的暗卫拿的。”
“你想做什么?”李惊鸿又问道。
“吃饭。”
“军营里没你的饭吗?”
“不想去。”
李惊鸿无话可说,看着他那孤傲的模样,在火光中也没有半分暖色,总让她心里平白冒出火气。
叽咕叽咕,李惊鸿的肚子不太争气。
“公主没用膳吗?”容淇问,起身打开釜冠,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虽然很想知道他煮的什么,也很想坐下来填饱肚子,但李惊鸿还是走开了。
“公主不尝尝吗?”
李惊鸿止步。
粥,李惊鸿喝过,但没见过这么寡淡,还能这么香醇的。
“你放了什么在里面?”
李惊鸿从粥里面挑出来一条黑黑的东西,昏暗之下,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感觉吃起来还不错。
“屋子里的花。”
“什么?”李惊鸿喝粥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怕死的容淇细细解释了起来:“我看那花吃了极好,便摘了一朵……”
他话还没说完,李惊鸿便已经飞奔到竹隐屋子里,只见那放在茶案上的紫春少了那最大最艳的一朵,只剩下花蒂。
“你是想死吗?”李惊鸿拿剑抵在他胸口。
他依旧是那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表情,异常地冷静:“想,但公主不会让容淇死的。”
“是吗?”李惊鸿阴冷一笑,手往前推了推,他胸口的白衣服被压下去一个洞,再用点力,就将刺破他的胸口。
李惊鸿却收剑了,她将寒星砸在桌子上,猛地坐下,双手抱在胸前,极具傲娇的凶态:“说,你怎么知道庐州会大乱,以及,有人会为此争的头破血流。”
容淇没立刻回答,一心顺着刚刚被弄起皱的衣服,反复在李惊鸿的爆点上踩雷,好像算准了李惊鸿一定一定不会杀他似的。
好久,他才开口说道:“很简单,自打魏郡守来金陵,被盯上也不是那么一回两回,却都以失败告终,这伙贼人既然能顺利将人抓走,其实力当然是不可小嘘的,而北宣的势力大多都被铲除得差不多了,现今能把人抓走的只有庐州那一位了。”
“为何就一定是庐州那一位?”李惊鸿不明白。
容淇看了她一眼,好像翻了个白眼,“以前是不是已经无关紧要了,至少现在是了。”
“归顺?”她反应过来。
“在他们逃往庐州时,公主您就该警惕了。”
“那他们为何不直接去庐州,而要闹魏郡守那一出,惹人怀疑。”
“那公主怀疑了吗?”容淇反问道。
李惊鸿被堵得无言,只听他继续说道:“您一直都走得太顺了,以至于丧气了忧患意识,得知魏郡守被擒,身为将帅当坐镇营中,瞻前顾后,看清事情的本质,救人这等事交给下属即可,何用您亲力亲为,实在是勇猛有余,谋略不足,难当…”
“难当帅任…”李惊鸿出神地接着他的话。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是说得太重了些,容淇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月破云而出,光下,他看到了李惊鸿眼睛里泛出的丝丝泪光,竟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北宣公主,地狱罗刹,人间杀神也会哭吗?容淇一惊。
但也只是那么一霎,李惊鸿立刻便把眼泪憋了回去,当即换了副穷凶极恶的面孔,大骂道:“你当你自己是谁,竟敢教训本公主。”
说完,她便拿着寒星回屋了。
趴在床上,李惊鸿委屈极了,眼泪止不地流。
她不想当挂帅的,是外祖逼她的,是父皇逼她的。
两年前,那时候北宣军中统帅还是李惊鸿的外祖,赵负恩。
北宣土壤贫瘠,种不出粮食,应百姓诉求,举全国之力凑出了十万两银子,用于交换与之接壤的宁远燕关一地,银子交出去了,狡诈多端的宁远人却以区划变动,将燕关划成只有两亩地的大小,欺诈北宣十万两银子。
那时候,李惊鸿还和一众北宣军在漠北边州对付意图南犯的匈奴人,数百年,若不是他们一直防御着这些游牧人,恐怕匈奴早就打到了中原。
他们护着南边宁远的安宁与繁华,而宁远却这般欺负人,于是,赵负恩领命来到了燕关地带,一战便打得宁远人满地找牙,他们这才承诺将十万两银子还回去,而负责取这十万两银子的是赵负恩。
那日,赵负恩如约于燕关外十里亭赴宴,不曾想这乃是一场鸿门宴。
拼死逃回军营时,已是弥留之际。
病榻边,他让李惊鸿接下北宣军的统帅的位置,为他报仇。
李惊鸿死活不肯答应,她自知无帅能,统帅之位当归舅舅赵括。
但她也知道外祖说的不算,统帅是谁当由父皇决定,可父皇也想让她当帅。
一道圣旨下来,不管她愿不愿意,便将她强推上那个位置,那个她承担不了的位置。
她本就是自由洒脱的性子,在营中学了点刀剑,便嚷着要上战场。寒星是把好剑,奔月是匹好马,自当上阵杀敌,所以虽身为帅,李惊鸿却始终冲在最前面,从不肯抱剑坐军中,让别人去为她拼命。
所以这么些年,军中大小事宜多是赵括在处理,她学不会,也不屑学,反正军中上下也没几个人听她这个黄毛丫头的。
可是一旦哪里做的不好,就都是她的错。
“该怎么办?”李惊鸿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不让外面的人听见哭声。
别人都说北宣的公主将军披着人面,却是禽兽之心,杀人不眨眼,残暴不已,但是谁又知她平日里装凶装得有多苦。
自承帅任以来,赵括便告诉她,公主要收敛些性子,且不可轻易暴露自己柔弱的一面,方能震慑他人。
可她都那么凶了,外面那人都没有丝毫怕她的,更何况是军中那些人精呢。
“不行,不行。”李惊鸿止了哭,带着重重的鼻音嘀咕着,“哭不是办法,要想办法。”
但办法没想,李惊鸿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天明,刚醒,容淇已经在旁伺候,他脸上依旧阴沉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出去。”李惊鸿对他吼道。
他依旧不听命令,只呈上一块半湿的脸帕子给她。
“我有手有脚,不用你服侍。”
容淇:“用热水能消肿。”
昨天哭得太猛,早上起来,李惊鸿的眼睛红肿了一圈,若是这样去见那几个将军,未免有些不得体,于是她缓缓伸出手,高傲地扬着下巴,等待容淇向前一步,俯身将帕子放到她手上。
“公主想好派谁前去庐州了吗?”容淇问道。
李惊鸿没回答他,坐起来用帕子擦着眼睛。
“容淇愿意为公主排忧解难。”
“就你。”李惊鸿拿开帕子,瞥了他一眼。
“听不听是公主的事,能不能让公主听进去便是容淇的本事了。”
“花言巧语。”李惊鸿嗤笑道。
“小赵将军乃是最佳人选。”
军中姓赵的太多,李惊鸿问道:“哪个小赵将军?”
“正从庐州逃回来的那个。”
“为何?”
容淇分析道:“庐州是在小赵将军手里丢的,派他去是罚他,而且他既驻守过庐州,也最了解庐州的状况,派他去也最为合适。”
听完,李惊鸿沉默不语,的确如他所说,赵景明是最佳人选,赵景明虽是赵括的义子,但是并不是赵氏族人,他那一根筋的脑袋,从不拐弯抹角,只服从命令,定不会如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一样,盯着随行的军饷以及庐州城的财宝。
但如何让别人也觉得赵景明是个合适的人选才是最大的问题。
“公主是怕别人有异议?”容淇道。
李惊鸿冷笑一声:“自分营以来,军中的异议就没有停止过。”
“公主既为统帅,您的话便是军令,何来异议,就算真有,杀了便是。”
这人说得倒轻松。
“若是杀了,我北宣军中恐怕要血流成河。”
“那更好,这样宁远复国便指日可待。”容淇说道,面色不改,一脸认真地开玩笑。
薛枫离开时给李惊鸿提过醒,让她小心身边人,虽说容淇是舅舅送来的,但她还是悄悄派人去查过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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