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院里，宋江坐在小凳儿上，翘着二郎腿，背后牛气哄哄跟一众小弟。

        “魏爷，你也知道，我养这么一帮小弟不容易，都是赚些辛苦钱，在你原价的基础上，至少再付三倍酬金，你若是同意，给了钱我们立马走，要是不同意，我带着小弟，可得好好在此处叨扰了？”

        “三倍？！无论怎么说这也太多了……”

        魏长德急的额头冒冷汗，魏浩怕担责，早跑的没影儿了，魏老太刚才倒是听到动静出来，被一院子人吓得软了手脚，魏长德让她带着贾氏躲到里边去了，可现下外面就只魏长德一人顶着压力。

        对方可都是刀尖上打杀惯了的地痞子，纵使魏长德再是见惯世面，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宋爷，你看，我这一下，实在拿不出这么些银子……”

        “哼！”宋江倏地起身，“这么说，魏爷是打算让我们白给你打工了？”

        魏长德为难至极：“可是，咱们当时明明说好的……”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魏爷难道想要我带着弟兄们出去宣传，您是如何对你儿子儿媳出手的吗？”

        “这这这怎么使得！”魏长德再也坐不住，今日这事要是传到村民耳中，晓得他魏长德居然找打手教训亲儿子，被人诟病不说，可是要吃官司的呀！他当然不相信大儿子敢报官，但总归传出去名声就毁了呀！

        他抹一额头的汗，说了声“各位等着”，然后就进了后院。

        “什么？你要那么多钱？”后院魏老太不敢置信，一下子要这么多钱还不如杀了她！

        魏长德激言：“难不成就由着那些人在外边闹？不拿到钱他们可是不会走的！”

        “那也不行！”魏老太急的跳脚，这些钱可是存给儿子读书用的，她哭骂魏长德没出息，连两个小畜生也搞不定，还把人招到家里来闹！

        她一哭，贾氏也跟着哭，外边响起砰砰砰的垂门声，一下下的像捶在众人心上，吓人的很。

        “婆婆，给他们吧，也太吓人了！”贾氏哽咽，她实在受不住这个压力。

        生在农户，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魏老太也被吓懵了，最后还是取了银钱给魏长德出去交易。

        钱到位了，宋江立马带着人退却的干干净净。

        魏琛拿到宋江上交的十两银子，他看一眼宋江，丢回给他二两，“这事儿干的不错，给兄弟们的辛苦钱，拿去喝酒。”

        其实宋江完全可以独吞这十两，魏琛也不能拿他怎么办，但他不知怎么的，别说是这么做，连这个心思也没动过。

        他遵从本心，极乐意收下这二两银钱：“谢了魏兄，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宋江。”

        魏琛眸子深邃，眸光微动了动，还是对宋江道：“你如今做的事虽然吃穿不愁，但到底危险重重，徒遭变动，与其带着弟兄们在刀尖上过日子，不如找个稳定的差事，相信以你的实力，在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

        宋江为人自负，若是其他人对他说出这番告诫，他至多也只冷嗤一声：你也配管你爷爷的事？

        但这话是从魏琛口中说出，宋江居然体会到他内敛极深的拳拳爱护，宋江自记忆中也只与魏琛有过一面之缘，但现在再见他，却是无端端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悲喜愁情。

        “敢问魏兄是如何在一见面就叫出我的名字？”宋江望着魏琛：“初见之时，我并未告知魏兄姓名。”

        行走江湖，怕人寻仇，若是对方不问，宋江几乎都不会主动报上姓名。

        魏琛闻言只又看了他一眼，他抿唇，什么也没说，正好此时苏玖从门外支了个头进来，像是害怕打扰到他们谈话，动作上有些偷摸，但见魏琛注意到自己，苏玖就搔了搔脑袋：“说完了么？咱们能回家了不？”

        “就来。”魏琛一笑就说道，离开前他拍了拍宋江的肩膀：“有缘再见。”

        出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难怪苏玖想家了。

        魏琛望着天幕上橙红的晚霞，记忆却回到当年森冷的圆月，沙场点兵，一策军账，席卧军臣。

        “将军，此次突袭，就让我宋江领兵去吧！”

        “能为将军效犬马之劳，我宋江义不容辞！”

        “报！将军，前线大军攻破敌营，宋江前锋，英勇冲锋，不慎！战死……”

        魏琛闭了闭眼，仿佛前世那些号角声还响在耳边。

        “你怎么了？”一道声音打断他回笼的记忆，魏琛回头，看苏玖视线担忧，他忽地一笑，晚霞给他深邃的眉峰上添上柔光，这样的角度看他，五官端正，线条柔和，实在英俊的一张脸。

        苏玖半点没看出外人说的他面目可憎，只是长得不那么面善罢了，“你不开心啊？”

        “没有。”魏琛想，那些前尘旧事再纠结也没益处，总归重活一世，大家都还活的好好的，这一世他不会参军，就不知前世他那些手下的命运，又会如何？

        两人回到村上天都黑了，苏玖被魏琛涂得一脸稀泥，活像个小叫花子，在路上就遭来不少视线围观。

        “魏家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在泥地里打过滚的样子？”

        对此夫妻两搀扶着，魏琛故意透露一句“遇到强盗了”，其他也不多说，让村民自己去猜。

        两夫妻回到家，魏家刚安静下来没一会，又是一阵子鸡飞狗跳。

        苏玖打听到下午的事，暗骂一声活该！

        听说贾氏气的回了娘家，魏老太因为大出血病倒了，倒是魏长德院里院外的跑，魏琛夫妻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他就一副主人针对奴仆吩咐这那的，对苏玖和魏琛这一身狼狈视而不见！

        苏玖见此越发寒心，趁着魏琛回屋就遏不住怒气找去魏家父母质问。

        他到了院里的时候，正好听到公公婆婆在屋里争论不休。

        “……早知道老大那个混账现在是这么个样子，当年捡回来就该把他掐死！”

        “我们好吃好喝供他养他这么大，不懂报恩就算了，还要跟我们作对！”

        “唉，到底不是亲生的……”

        苏玖在门外听到魏长德如此叹息道，顿时浑身一僵，如同被人一桶冷水泼了个清醒。

        他就说，同样是魏家的孩子，怎么会如此偏私和恶毒的父母？原来如此……

        苏玖一怔，忽然回头，看清门口那道身影。

        魏琛已然来了一会了，自然将刚才房内的话听在耳中，但他表情淡漠，不置一词。

        苏玖咬牙，忽的就红了眼眶：“你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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