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钢盔铁家

李昀蹙眉，感觉像是卷进一个更大的谜团。

        自知说脱了嘴，郑砚抓抓耳朵，干巴巴的亡羊补牢道：“我不是用来防护……我是用来……玩……的。”

        霍贤：“……”

        霍贤头疼的揉揉眉角，失笑道：“越描越黑。”

        郑砚：“……”

        田橙神经粗，还没明白其中的弯弯转转，就连周子康也没发觉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对，不太明白的看着他们打哑谜。

        “看来你们身上，真是秘密重重啊。”李昀摸了摸小手指，没什么表情的道。

        郑砚敏感的思索一会李昀是不是话里有话，又用了一分钟分析他语气是不是不好。片刻指虎断定李昀只是单纯的询问，没有别的恶意。

        郑砚舒了口气，偷偷的勾住霍贤的手指头，才道：“你也说了是秘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解释了啊。我身上背负着滔天大秘密，如果泄露的话，会被人抓走解剖的。”

        “……”霍贤蹙眉，训道：“胡说八道。”

        郑砚嘿嘿一笑。

        李昀依然没多少表情，勾了勾嘴唇，道：“晚了。”

        李昀凑近他一步，道：“你现在与众不同，哦不是这样，恕我口误，你这几乎是独一无二的能力，不用再多说，就足以被人解剖了。”

        霍贤眼神冰凉，抬眸，冷淡的瞧着他。

        李昀下意识退了半步，脚步一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含着深深重重的恶意。眼神黏在他身上，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锁定的猎物，随时会被一刀封喉！

        脊背不由自主升起一丝彻骨的寒意，直抵脑门。

        李昀神色有些难看，嘴唇发白，强撑着和霍贤对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侧过头道：“别这样看我，我没有恶意，实话实说罢了。”

        其余几人都没见过霍贤的这种表情，尤其是周子康和田橙，表情更为惊恐。

        霍贤平时沉默少言，为人非常、非常的不随和。诚然他们对霍贤心存恐惧，但是关键时刻，男人是很可靠，能给人强烈安全感的那一类人。

        他经常绷着脸，不太苟言笑，他们都习以为常。

        毕竟没见过霍贤发脾气，实则……除了郑砚，他们也没见过霍贤对谁上过心。

        此时看到，男人那几乎是骇人的表情……打心眼里觉得发憷。

        狮子收起爪子来，可不代表从此变成病猫，不会伤人。

        田橙磕磕巴巴的打圆场，调节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有话好说嘛，可不要、不要打架啊……”

        郑砚站在霍贤的身体前面，不太清楚状况，莫名其妙的抬头，往上看向霍贤，咚的撞到他的下巴。

        随着这么咚的一声响，田橙打了个哆嗦。

        郑砚啊了一声，有点心疼的帮他揉了揉，“卧槽疼不疼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知道躲呢？来，揉揉。”

        田橙：“……”

        田橙替霍贤鸣不平，简直是恶人先告状，谁特么知道你会突然回头啊！

        霍贤伸着下巴让他给揉。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李昀悄悄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正面扛上霍贤，太不明智了。

        李昀想了想，解释道：“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并且我相信，同生共死这么多天，未来还要同生共死更多的时间，在场的伙伴没有人会出卖你们。”

        看霍贤没有再流露出明显的不悦，李昀继续道：“我只是未雨绸缪。”

        郑砚乐滋滋的想，李昀不追问他刚才那些问题了蛤蛤蛤。

        “你敢说，你没有这样设想过？”李昀道：“现在人少，等到人类集中起来，我们到达基地，人多口杂。郑砚身上的秘密，哪怕是泄露一件，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郑砚笑道：“多谢费心，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想过。所以现在暂时不会去基地，抓紧时间打丧尸挖晶核，升级。等到拥有基本的自保能力，才会有进入基地的打算。”

        李昀点了点头，道：“很好。”

        郑砚继续道：“所以现在把话亮在明处，以免未来我们产生分歧。朋友之间再撕破脸，就不太好了。”

        郑砚道：“想离开的队伍的，最好现在就提出来。送车、送油、还会送至少足够一个月吃的食物，大家好聚好散。”

        田橙有点急眼，道：“唉唉唉，闲着没事说这个干什么啊？多晦气，有话好说，分什么家啊。”

        李昀叹气道：“良言逆耳，你这是说给我听的？”

        郑砚：“……”

        郑砚抓抓脑袋，不太好意思的说：“未、未雨绸缪？”

        李昀笑道：“别拿我说的话噎我，我李昀坦坦荡荡，人心好劣，时间会替我正名。”

        “你不想说，我不会再问。”李昀道：“你有你的苦衷，我理解。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是真的把你们当做朋友。”

        郑砚觉得有点无地自容，李昀这番话以退为进，欲扬先抑，尤其是那句“良言逆耳，你这是说给我听的？”这句话，坦荡的不能再坦荡了。

        硬是让他嬉皮笑脸，巧舌如簧，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砚干巴巴的笑了笑，道：“我也是……”

        霍贤摸了摸他的发旋，郑砚拙劣的转移话题，道：“言归正传，坦克的防护度自不必说，结实的不能再结实了。基本上在未来至少一年内，有吃有喝，在里边藏着不会有任何危险，丧尸根本无法突破这层盔甲。”

        周子康离开卡车，和李昀站到一起。

        郑砚假装没看见，田橙道：“真是好车，然后呢？”

        郑砚笑道：“既然是移动堡垒，是我们休息的地方，就要有家的样子。然后就要改装一下车，比如放个沙发之类的，还有坦克里面很闷，所以是要装风扇还是空调？”

        “空、调？！”田橙失声道。

        郑砚抓了抓头，道：“风扇也可以！”

        周子康一听空调眼都绿了，抛弃李昀啊啊啊的说：“不要啊！风扇怎么能跟空调比！苍天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见空调了……”

        田橙握住他的手，涕泗横流道：“我也素！”

        胡非趴在车顶上，弱弱的提建议，“还要装暖气！冬天就不冷啦！”

        田橙摆摆手，“非仔，还是算了吧，我现在一想到暖气两个字就觉得快热死了。”

        ……

        由于是运输型坦克，里面的空间比现代高科技坦克的容量要大上不少，驾驶室和后面的坦克厢以及弹药厢打通之后，能放好几张担架……

        担架和单人床的大小差不了多少，故而能放好几张小床。

        但是放床太浪费空间，除非有人睡床上，有人睡床底下……但是经过讨论，没人愿意睡床底，于是决定都铺成凉席……

        坦克整体面积大概二十平方米左右，相当于一间小型卧室。他们七个人，六大一小，一起在里面很挤，不过基本上挤一挤，还是挤得开的。

        郑砚说的没错，坦克里面确实很闷很热。

        夜色渐浓，融融月光披散大地，映起一片的金黄色。

        夜深人静，没有太阳，在室外觉得非常舒服，几人在坦克里规划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动手改装，郑砚望了望高墙之外，道：“来来来投票，天黑啦。我们是去打丧尸，还是改装坦克？”

        周子康和田橙和胡非一同举起手来，哇哇乱叫道：“当然是坦克！”

        田橙兴致正浓，女孩子普遍喜欢妆点自己的家庭，她兴冲冲道：“丧尸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来不去，不多不少，所以！不着急嘛！”

        众人：“……”

        郑砚败给她了。

        下午休息过，现在八点多钟，不到九点，都不太累。

        霍贤从坦克上跳了下来，对收拾坦克摆家具兴致缺缺，道：“我去打丧尸。”

        李光明和李昀两个大老爷们，对这种家务活也不太感兴趣，道：“一起一起。”

        周子康：“……”

        周子康恋恋不舍的看着坦克，他想留下来……

        但不想被人说是娘炮，其实也没人无聊的嘲笑他，除了田橙！

        周子康一脸的为难，充满希冀的看向郑砚。

        郑砚扑到霍贤身上，他自然是夫唱夫随，一起去打丧尸啦。霍贤把他从身上扒下来，稳稳的放在地上，道：“你在这里待着。”

        “……”郑砚：“我不想待啊！”

        周子康机智的道：“你要理解霍贤的一番苦心，天这么黑，丧尸动作那么快，是很危险的，万一被抓到就死啦死啦地。他是为你好，不想你去冒险。其实收拾坦克也棒棒的，至少比较安全，对吧霍贤？”

        霍贤被安全二字打动，不由分说的点点头。

        郑砚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周子康？”

        周子康知道说服了霍贤，郑砚基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笑嘻嘻道：“我为你着想嘛，虽败犹荣。”

        虽败犹荣……田橙奇怪的看他，无语道：“虽败犹荣是这么用的？人丑就要多读书，不要乱用成语好不好？”

        周子康：“……”

        看吧，幸好他拉郑砚下水，不然他们几个都去打丧尸，他跟田橙单独相处，扫地抹桌子，肯定会被嘲笑致死。

        周子康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郑砚还想磨一磨霍贤，如果他死皮赖脸，霍贤基本上都会妥协。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拉不下脸来……撒娇。

        郑砚锤了周子康一拳，转头道：“你们三个小心。”

        他们的目标还是十里之外的那个村，至少要开十多分钟的车。

        外面没有丧尸，将三人送出门外。他们开的是路虎车，郑砚不放心的往车上放了许多装备，枪|支、蜡烛、强光手电、风油精，还有火腿肠、面包、压缩饼干、矿泉水、哇哈哈之类……

        霍贤止住他往外掏东西的动作，月光之下表情看的不太分明，但是语气是很温柔的。

        “别怕，一会就回来。”

        郑砚抬头看他，再三叮嘱道：“别恋战，累了就回来。那村里少说也有一千只丧尸，一时半会杀不完的，反正我们时间有得是，实在不行多去几晚也不差，千万、千万别逞英雄啊，遇到危险，交给李昀和光明，你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毕竟你是有家的人啊！”

        李昀&李光明：“……”

        周子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受不了的说：“行了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你！”

        田橙双手交握，西施捧心道：“你知道个屁！”

        田橙道：“哇！好感人哦，简直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多么伟大的爱情，你这种俗人是不会懂的。”

        田橙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周子康道：“我是俗人我不懂，但是我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绝对不是这样的。”

        郑砚望着霍贤的眼睛，夜色里他的眼睛漆黑如海，像是狐狸精一样可以吸人精气……郑砚呆呆的看着他，被点了穴一般。

        霍贤和他款款对视，郑砚有一瞬间以为霍贤会亲他。

        但是没有。

        “走了。”霍贤道，随后拍了拍他的屁股。

        郑砚：“……”

        李光明和李昀坐进后座，霍贤掌舵，坐进驾驶座里，路虎缓缓开动，消失在留守在家的几人的视线里。

        郑砚伸着脖子，意犹未尽的大吼道：“霍——贤！”

        悍马在远处停下，霍贤打开车窗，晃了晃车灯。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比如说表个白什么的，田橙捂着胸口，等待感人的那一刻的到来。

        郑砚用尽了全力，大声说道：“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周子康也罕见的没有笑他，屏住了呼吸。

        郑砚继续道：“坦克还没装空调哇！我们不会装，你早点回来装空调，不然很热的！明天早上起来一定要装好啊！”

        周子康&田橙：“……”

        路虎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砚恶作剧成功，笑吟吟的转身，田橙一记粉……黑拳重重的砸过来，把他砸了个趔趄。

        郑砚没生气，哈哈道：“被耍了？”

        田橙哼了一声，跑进杂货店。

        “小女孩啊。”郑砚揉揉被锤痛的地方，哼着歌走进去。

        郑砚、周子康、田橙和胡非留守在家，将通向外边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虽说这个小村的丧尸都被斩尽杀绝，但是难保没有漏网之鱼，还是小心为上。

        坦克里里外外都很干净，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需要安装一些设施，最重要的就是空调。

        田橙蹲在郑砚身边，道：“有空调吗？”

        郑砚道：“当然有。”

        他从空间取出来几台空调，立式和挂式，格力和美的，应有尽有，白色的空调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荧光。

        田橙感动的抱住空调，怀念在空调屋里凉爽的滋味，说：“这不是空调，这是天使，是圣母玛利亚。”

        胡非坐在空调上，左摸摸右摸摸，道：“郑叔叔，我们装什么样的空调，这个还是那个？”

        郑砚摸摸下巴，道：“坦克的容积其实很小，用不着多大的空调。”

        所以，立式空调排除了。

        其次就是耗能排行，有的空调贵一些，耗电量低，便宜一些，耗电量高。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钱都没有了，空调不分贵贱，于是选了一款空调里最好的挂式机。

        选好了空调，就是发电机连线和安装的问题。田橙是个女孩子，胡非是个小孩子，两人都不会装。

        而郑砚和周子康也指望不上，虽不至于说是娇生惯养，但空手装空调，对他们而言难度还是有点大。

        还是只能够等霍贤回来。

        留下来之后，田橙才发现她的那些设想都是空想，坦克真的没有收拾的余地。

        装上空调就能睡人，坦克内部容量小，把人装下就不错了，装不下多少家具。

        里边的设施还是能多简陋就多简陋，沙发茶几什么的更不用想，不讲究美观，只讲究实用。

        忙了不到半小时，时间久空了下来。

        面面相觑的坐了一会，周子康打着哈欠，道：“还有事吗？”

        郑砚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我去睡了。”周子康站起身来，爬进坦克就去睡了，也不嫌里面多闷多热。

        胡非刚从坦克里出来，里面好玩归好玩，但是明显的感觉得出来，温度比外面的高出一些。

        胡非坐在地上，擦了擦汗，说：“周叔叔不热吗？”

        田橙道：“他喜欢坦克，不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胡非枕着田橙的大腿，开始打起盹来。霍贤他们还没回来，郑砚有点困，但是睡不着，田橙碰了碰郑砚，道：“郑砚，你有叠星星的纸吗？”

        他们身边燃着蜡烛，没有风吹，蜡烛的火苗一跃一跃的跳动。

        郑砚疑惑道：“什么纸？”

        田橙比划道：“叠星星的纸，我小时候很喜欢玩那个。就是宽大概有指甲盖这么宽，长嘛，20厘米左右，叠星星用的。有吗？或者方块的千纸鹤的纸都可以。”

        “我找一找。”郑砚开始翻捡空间。

        找了一会，郑砚道：“你要那个做什么？”

        田橙道：“当然是叠星星啦，哦对了，再看看有没有针线。我叠星星和千纸鹤可厉害啦，到时候用针线穿起来，挂在我们家……我们坦克上边，肯定很漂亮。”

        郑砚无言看她，不知道女孩子心里都在想什么。

        田橙开心的拨弄自己的头发。

        又找了十多分钟，郑砚放弃了，要不然就是真的没有，要不然就是隐藏的太深。

        郑砚道：“没有那个，别的纸可以吗？”

        田橙转转眼睛，退而求其次道：“可以，你有没有报纸什么的，或者不看的用不到的书，都行。”

        郑砚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来一个东西，道：“传单可以吗？”

        “可以可以，”田橙道：“给我，我看看。”

        末世爆发初期，他们印刷了很多传单都没发完，还有大批储存在空间里边。

        传单也分等级层次，贵的是彩色的，便宜的就是黑白色草纸的。

        田橙挑了一沓彩色的传单纸，随手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诧然道：“这个是……”

        郑砚看着月亮，随口胡诌道：“那时候丧尸刚出现，我们以为别人不知道，去印刷传单通知别人，谁知道全球都感染了。”

        田橙信以为真，感慨道：“你们真是好人，我当初发现丧尸，就爬上去挖土机藏起来了。”

        郑砚：“……”

        田橙低着头，凑着烛光专心干活。传单有的撕成一条一条的，有的是四角方块，还有少量的三角形。

        郑砚不懂女孩子的这些玩意儿，拎起来一根纸条，充满怀疑的说：“能变成千纸鹤？”

        田橙微微一笑，道：“那是星星条，叠星星的纸。”

        她拿过纸条，在手里打了个结，灵巧的手指翻飞，像是在跳舞一样，很快折了个星星，摆在掌心。

        小星星在手心滚动，郑砚惊奇的说：“真的变星星了。”

        田橙翘起尾巴，得意洋洋地说：“小意思，我还会很多呢！”

        慢慢的，他们旁边开始出现很多小手工。

        五彩的星星，红色的心形，还有栩栩如生的小千纸鹤、小灯笼、小褂子小裤子……

        夜色愈深，蜡烛燃了近一半，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

        郑砚从空间摸出来一台手机，手机荧幕亮起来，满电，信号空格。

        “没有通讯真的很不方便。”田橙侧头看看手机，道：“没信号。”

        郑砚长吁短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过午夜了。

        田橙将她的小老虎、小狮子还有青蛙等等手工制品，用针线穿起来，搭成了一个小帘子。

        “看看看！”田橙站起来，帘子到她的膝盖，兴高采烈道：“好不好看？”

        郑砚百无聊赖的说：“好看好看。”

        田橙东张西望，指着坦克上的火枪杆，道：“挂在这里怎么样？”

        “……”郑砚端详一会，沉吟道：“我突然想起一个成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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