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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说开(纠错)


圣上又派了许奎给贾母送东西贺寿,张老太爷很快就知道了:“一把拐杖,一柄戒尺,一串佛珠,一套书,一盒珍珠”这是除了大房,贾母和荣国府二房四位主子皆有礼物,且对号入座的,拐杖给史氏,戒尺是贾政的,佛珠就是王氏的了,书和珍珠则是两个孩子的了。

        张老太爷冷笑一声,圣上自然喜欢看他们文臣和武将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享太平,否则他早就会明公正道的贬斥史氏和贾政,令他们反省和搬离荣禧堂,或者干脆给荣国府分家,那才是真的救贾家,贾政,让史氏安心养老活百岁的。

        虽说臣子家里的事情不好干预,可圣上是谁,那是史氏奶大的,他若插手荣国府内务,即便言官大臣们看不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当事人不出来喊冤就行。

        贾赦不会,贾政不敢,剩下老太太也是指着圣上享福的,贾家宗族只会当做是圣上不见外,是他们天大的福气,——这才是真的救贾家,即便张家真的要寻贾家报仇,也会留下老太太和贾赦,只找贾政的麻烦。

        孙太医的检查结果,不相信圣上不知道,既然非要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只希望他不要后悔自己把火烧到他头上就行。

        贾母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圣上的赏赐,请了许奎上座奉茶,又打听了圣上只是给了这几样东西,摆明了没有贾赦那边的份,心里高兴无比。

        圣上这是给她撑腰来了!

        “老太太赎罪,刚才许某走的太匆忙,把圣上的话只听了一半,——好在还来得及,还请老太太赎罪,在圣上面前多多替许某周旋周旋。”许奎满头大汗,一脸惭愧的样子,一句话就把跑了两趟荣国府定性为自己的失误,可这话谁会信,圣上的话除非没有说,只要他开口,谁又敢只听一半就跑?可今天确实是来了荣国府两趟,又不能说圣上是明知故犯,或者是得了提醒才记起贾母的生辰,做臣子的自然有时刻替圣上背黑锅的准备,所以许奎十分虔诚的对贾母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贾母心里有数,当然不敢去想是圣上故意所为,更不敢去问为何许奎第一趟来荣国府却去了贾赦那里。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或许贾赦真的通过张家告了自己的状,不过,似乎没有成功,否则圣上日理万机知道了她的生日便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这天大的荣幸也只有圣上的亲外祖母才享受过的荣光,如今落到自己头上。

        自己奶大的孩子什么脾性,贾母当然清楚不过了,那最是忌讳人顶撞,跟他对着来的,张家大概仗着有理又有些地位,态度强硬了些,犯了圣上的某些忌讳,于是圣上便想给他们个教训,又不好十分的责备他们,便抬举自己这边,好打张家的脸。

        提起来竟是荣光无比的了,贾母心里高兴,在听得这许奎十分的上道,急忙表态道:“这个自然,许大人那里像我们这些无所事事的人,忙的事情多了,总是有那么些个不周全的,这有什么,没有耽误事情就行。”两人各个心思,却都心知肚明,哈哈两声揭过不提。

        贾赦刚才还得意洋洋,现在见贾母当场就把圣上的礼物给分了,却没有他们大房任何一个人的份,心里的气那是蹭蹭的往上长,邢薇看他在暴走边缘,急忙在他耳边说了八个字:“戒尺劝诫,佛珠吃斋,”只是贾政也兴奋过度,根本没有理解圣上的意思罢了。

        贾赦听的明白,瞬间冷静下来,再看贾政王氏得意洋洋的样子,也觉好笑,这些人自认为聪明,果然是过了头。

        贾赦越发的看不惯这些人了,这些东西除了是圣上赏的听着荣光,却也值不了几个钱,等他把玻璃坊打理好了,有多少买不回来,当然意义自是不能够比的。

        贾赦看这些人得瑟的样子十分的碍眼,不顾听到长子报信赶来跟老太太商量的史侯爷在场,当场跟老太太告辞,“老太太赎罪,先前圣上宣旨,让儿子好好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儿子只好舍小家顾大义了,”前后两场宣旨,前喜后晦,贾赦那里还有心思留在这里,刚好圣上让他好好干,他多么忠君爱国的一个人,自然是要好好听话的了。

        贾母就知道这贾赦会出幺蛾子,她无奈的看了许奎一眼,许奎也只好点头,圣上确实让贾赦好好干,干什么,谁知道?再者什么时候干不行,非得在自己母亲寿辰之日去?可圣上今天对待贾赦和贾母的态度十分的可疑,他才不会无事去参和阻拦,只点头摇头证明贾赦说的是事实就行。

        贾母眼睁睁的看着贾赦去了,史侯爷并未阻拦大外甥的“无理”行为,他还要寻机会好好问问姐姐贾赦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处处反常,可姐姐却并无作为,怎么会留着贾赦在家里碍事?

        贾赦有圣上的口谕护身,走的潇洒,刑薇却没有这样的护身符,只好留下伺候贾母,可贾母如今看着大房的人就堵心,一句话就打发了她:“你去帮老大看看,别拉了什么东西,耽误了圣上的差事。”贾母才不相信贾赦会给圣上做什么事情,圣上定是迈不过张家的面子,给他一句话安抚一下而已,她倒是要看看,这个长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邢薇巴不得走人,回到家里贾赦已经不见了人影,正要卸妆休息,就听得人说邢家来人了,只得又打起精神来。

        “你们怎么来了,”邢家来人很全,邢德全,魏氏,二妹邢芸,小弟邢忠都到了。

        “今天突然接到贾家的帖子,说是老太太的生辰,这不着忙着买礼物,来的晚了些。”王氏早就算计着给邢家发请帖,却故意使坏,跟史家不同,她告诉人定要在贾母寿辰之日才送到,即不给邢家和邢薇求救的机会,又让他们不得不为了礼物伤脑筋,倒是候不管是来的晚了,还是礼物见不得人,都是要落人耻笑的,这还是邢德全和邢忠凑巧在家,要不然还得现派人去书院喊人。

        因王氏早早的就安排了下去,因此贾家虽然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邢家到底是在贾母生辰当天才接到的请帖,来吧,把阖家东西卖了买的礼物恐怕贾母也看不上,不来吧,姐姐在贾家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一家人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凑了个三千两的银封给包了来,这是几个月来邢家挣的所有银子了。

        邢家这几个月的生意,实在是不错,要不然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除去一家老小的吃喝,哥俩的笔墨纸砚等净落这么些个银子。

        邢氏接了银包,掂了掂,笑道:“老太太那里缺这个,倒是把你们给我带的点心给老太太送去也比这个强啊!”没有人会嫌弃银子,只是自己不讨老太太的喜欢,现在就是把个金山堆到老太太面前,也不见得会博得一笑,所以还不如破罐子破摔的自己留在手里花销来的爽快。

        “这个可以吗?”邢家闹心了一上午的问题在邢薇这里竟然就是个笑话?兄妹几个瞪大了眼睛,魏氏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太简薄了些?”

        “怎么会?老太太上了年纪,什么东西没有见识过,这些金啊银啊的在她老人家里反而是俗物;这些点心在你们眼里看似不怎么值钱,可在这京城后院就金贵了,并不是拿不出手的东西,老太太又上了年纪,平时就喜欢这口,如今拿去贺寿,反倒是比那些阿堵物来的跟合人心。”邢薇作为儿媳,跟老太太生活了几个月,知道老太太的喜好并不稀奇,兄妹几个听了邢薇的话,俱都放了心,一帮人跟着邢薇去给贾母磕头贺寿,一圈子见面礼下来,比送出的点心赚多了。

        贾母原本是知道邢家的情况的,并没有跟邢家人争长短的意思,跟先前一样,挥手打发了刑薇招待邢家人。

        邢薇刚好也跟刑家人有话说,又领了他们返回大房,安排人去准备饭菜,命红钥和喜翠在外面守着,正襟危坐的咳嗽一声,道:“原本打算瞒着你们,等过的几年你们有了自保能力才说的,可事情有变,我如今不得不告诉你们了。”

        张老太爷的话邢薇思量了好久,人确实要有所选择,得和失只在人的选择,先前她私心太重,选择留银子自保,如今却也想开了,原本她就是多活一世的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早该看开了,只要人活着,比银子还重要的东西比比皆是。

        她来到红楼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自认为也没有做过什么,可红楼却被篡改的面目全非,原本提都没有提过的张家冒了出来,平郡王,圣上,这些手眼通天直接定人生死的人物都跟自家邻居一样,在耳边如雷贯耳。

        也不知道贾家是否还会抄家,邢家是否真的是她最终的依靠,可私心会改变命运,却是一定的,只看如今的贾府一样,就知道了,王氏若不是太贪,如何会害了张氏,若不是心不足,怎么会把手接着伸到大房来,连自己和贾赦都不放过。

        贾母若不是私心作祟,也不会把贾赦越推越远,如今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是贾政孝顺或者有些担当,贾母或许还值,可惜,贾政跟原著差不多,事事都躲在女人身后,连贾赦都不如。

        她们贪的东西虽说跟自己不同,可殊途同归,都是私心若的祸,张老爷子教训的是,不要为了所谓的银子把血脉亲情给丢了,尽管先前她不想承认,可是这具身体真的是跟邢家兄妹血脉相连,很不必要为了银子把先前的付出统统抹杀。

        再说,自己只不过起了点贪念,差点就被贾赦分走了一半的利益,明知他起了坏心也不敢则声,虽说后来被老爷子重新划分了,自己名下的份额变的更少,可她得到的似乎更多。

        “大姐,”兄妹几个见邢薇如此郑重,不约而同的开口询问,却被邢薇挥手示意不要出声,从给贾赦方子提到了邢絯的小匣子,再由贾赦三月未归,说到贾琏被突然送回,再查出来房里的药物,直到张家老爷子做主分了股份,并由邢家和贾赦的名义送进宫等等,邢薇没有丝毫隐瞒,连老爷子警告她的话都没有保留:“只我先斩后奏的先拿了邢家的东西送人,如今却也由不得我了,你们要怪就怪我,是打是罚我都认了。”

        邢家兄妹几个瞪大了眼睛,这三千两银子拿来给贾母贺寿,他们不是不心疼,可忽然听说自家拥有会生更多银子的作坊的股份,还是跟圣上一样的份额,——他们不是做梦吧?

        兄妹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邢德全开口道:“爷爷的小匣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几个更小,更是不知道了,都说有缘者得,说起来那本就是姐姐应得的东西,”邢德全看了邢芸和邢忠一眼,“若是没有姐姐,我们几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姐姐嫁入荣国府,嫁妆寒薄,被人瞧不起,却依旧想方设法的照顾我们,”现在若是有了这些股份,应该能够直起腰杆,日子也好过些,何况邢薇到底是伤了身子不能生育,若是再没有些嫁妆护身,那一天被荣国府扫地出门也未可知。

        邢德全起身郑重的给刑薇鞠了躬:“姐姐已经在圣上那里给邢家留了名,就是姐姐做主把这股份全都献了出去,我们也是毫无怨言的,爷爷和邢家还要感谢祖宗显灵,让姐姐调皮看到了这些东西。”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并不一样,虽然他们也知道无钱寸步难行,可是注定要科举的人最注重的还是官场的人脉,邢薇只一个玻璃方子,就替他们邢家靠上了圣上,平郡王和张家。

        皆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就是邢薇真的把股份一分不留,他们也是没有半点怨言的,至少邢家在圣上那里留了名,于他和邢忠将来做官就等于是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不知道会减少多少阻碍。

        何况还有两成的股份给他们留下,姐姐已经帮他们弄了个点心作坊,如今他们都能够存三千两银子,将来还能存下更多,妹妹出嫁,邢忠结婚,绝对不会少嫁妆,缺聘礼。

        玻璃作坊的份子对他们说来说,已经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了,有,过的更好,没有,他们也饿不死,反而是姐姐的牺牲和苦心,令他们感怀在心,终身难忘。

        邢德全表了态,邢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在看向邢芸和邢忠,他们皆和邢德全一样,用感激的心情看着邢薇,虽说不全明白,可他们也知道自己如今跟圣上成了合作伙伴,跟贾赦一样,这天大的荣幸已经不是多少股份来衡量的了。

        “弟妹?”邢薇又问邢家的女主人,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更没有让她回避,他们姊妹们因为有血缘关系,容易谅解“自己”的行为,魏氏就不一定了,至少自己拿了她子女的财产送人,最不能原谅的是她才对,毕竟作为长子媳妇,邢德全可以分得家产的大半,如今却只能够和弟妹们分享其中的一成。

        “我听相公的,”魏氏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完了似乎害怕邢薇多心,觉得自己口不对心,又补充道:“我舅舅和舅妈让我跟相公一起听姐姐的话,说,让姐姐最不会害的就是相公和我们了。”魏氏的舅舅和舅妈是刑薇做主接到身边来的,虽说当初也有过约定,替他们养老,可是刑家都搬到京城了,还肯兑现当初的承诺,魏氏舅舅和舅妈就时常在魏氏耳边念叨刑薇的好,他们知道,不说为了自己养老,就是为了外甥女自己过得好,他们也得提醒没有主意的她跟大姑姐打好关系,免得日后邢德全发达了,嫌弃她的时候没有人给她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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