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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回京


因为事情涉及到贾瑛,邢薇对整个案情都有关注,对贾赦的判决也觉得不解气,那郝家人姓郝人却差极了,惠氏大娘子过门没多久,婆婆就想着霸占人家的嫁妆,丈夫也跟惠氏不一条心,弄的惠氏伤透了心。

        可她坚持不肯把嫁妆交给婆婆,只说大哥家也没有交嫁妆,大女叟如果交了她也交,把她婆婆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这郝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向着媳妇向着家人,隔三差五的就要找借口跟惠氏吵架,惠氏气不过,找回娘家跟父亲生气吵闹,埋怨都是他帮着自己挑的好“婆家”,惠老爷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劝说女儿先回去,不想没过几天就传来女儿上吊身亡的事情。

        这可是他和原配的长女,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怎么可能愿意看着她死于非命?急忙告到衙门去,说郝家逼死人命。

        这原本只能算是郝家婆婆贪媳妇的嫁妆惹出的案件,可只因为牵连的郝家孙子跟贾瑛打架,郝家长子和媳妇不敢跟贾赦闹,回去跟惠氏吵,只因为贾瑛偏帮惠氏娘家继母的儿子才起的原因,惠氏这才觉得整个婆家人都无理取闹欺负她,一怒之下上的吊。

        惠氏可怜,所嫁非人,贾瑛倒霉,躺着中枪。贾赦借着给惠氏伸冤报仇的机会替儿子找回了场子。

        这个时代的女人太没有地位,只因为惠氏是自己上的吊,所以哪怕婆家人全都欺负她,却不用人去给她抵命。收回嫁妆又赔上等同价值的银子已经算是赔偿惠氏一条人命了,责打郝家人只算是多收的利息而已。

        听闻郝家人告状,贾赦、邢薇、贾珍、贾琏加上智囊团们一起认真研究了一遍贾赦审案的经过,确认没有做到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

        贾赦当初问了判断责打郝家人,给他们定的罪名是见死不救,说的是惠氏上吊后郝家人以为她是置气要挟,才舍不得死,袖手旁观置人死亡的,这样的话,责打四个人一顿只能是轻的,一点也不重。

        因为有了这个后续发展,当初参与打架的几家孩子的家长都知道了自家孩子闯的祸,吓的战战兢兢,急忙提了礼物来看贾瑛顺带赔罪。贾赦有心刁难他们一番,可有郝家事情在前,也不好再跟他们计较了。

        贾家这边还在观望有关郝家状告贾赦的案子,手里就接到了甄家的帖子,只说是老亲,已经帮助贾赦把案子压了下来。

        贾赦心中冷笑,自己又没有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要你来多管闲事?

        原来他在溪县这六年里,甄家不断派人来送礼拉关系,贾赦都只是派人正常的回礼,其他的一概不理。

        贾家祖籍金陵,曾经的“从龙”旧友多是金陵“故亲”,原贾赦来到溪县任职,正常的交往就跟原来在京城时候略有不同。在京城的时候逢年过节都是下人带着礼物过门递交就算是礼节周到了,现在贾赦在溪县,回金陵略微方便些,对方亦然,贾赦便挑拣着一些可交的“故友”偶尔的亲自过去一趟拉拢感情,当然,这种挑拣绝对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家,像甄家这种,早来了无数的帖子请贾赦和邢薇登门,他们两口子都稳坐不动。

        甄家不可谓不生气,偏他家出了个贵妃,还有个三皇子,为了期盼那最高的椅子,不得不对贾赦一忍再忍。

        贾赦做官,不说张老太爷担忧,就是圣上和其他人没有人看好他。

        却不料贾赦竟然还三年又三年的连番做出不少政绩来,让不少人跌破了眼镜。

        贾赦自己不觉,甄家可是视他为宝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容忍了。

        贾赦文牵扯到张家,林家,新起的邢家,武有王家,史家,还有许多旧时跟随贾源、贾演的老部下们。关键甄家同是从龙旧人,知道贾家老兄弟手里都有兵,加上史家,那可是不得了的资源,不说这些,单说他两家如今的财力都令人眼馋。

        玻璃作坊相当于生银子的机器,每年源源不断的往各家送钱,后开的南北商铺,看着不起眼,却也不比那作坊少挣钱,只是那个股份分薄了,各家的收入不大明显而已。

        甄家一直关注着贾赦,这次郝家潜逃,他们派人“无意”中救援,言谈中义愤填膺替郝家打抱不平,哄得对方头脑一热递了状子。

        若是开始还猜测郝家人不知好歹,有了这封信就知道了幕后主使人,贾赦才不领他这个情,一家人商议过后连着那案子卷宗副本及贾瑛打架前后所有证人证言,合着那封甄家的信一同派人送进了京城。

        贾赦的第二任已满,上面迟迟不来信,只是张老太爷却来信催促贾琏回京读书,备考秀才。

        贾赦非常不舍,却也不得不放人。贾瑚早夭,贾琏就是他的继承人,这孩子从小被自己忽略长大,却对自己并无怨言,懂事到让人痛心。

        贾瑛更是舍不得贾琏,这个兄长太全能,弥补了贾赦所有的不足,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挣扎一番之后贾瑛做出了决定,要跟着贾琏进京城;“我要跟二哥的外公学习读书。”

        贾瑛壮语一出,惊坏了所有人,贾赦和邢薇考虑一番,却也答应下来。

        上面迟迟不来消息,不见得就是让贾赦连任,张捷早调回京城,林如海也在苏州连任两届,这次怎么的也要挪挪地方,并不能保证他跟原著一样会来扬州城。甄家这几年动作越来越张扬,看这封信的样子,他们势必早晚要逼着贾赦挑明立场,没有大舅子,姑老爷做保,贾赦独臂难撑,留在这里似乎不比在京城风平浪静。

        哥俩同时如今可不是小事情,这是眼下贾赦唯二的继承人,可不能在路上出任何事情,商船固然可靠,可贾赦还是不大放心,他甚至想要亲自护送两个儿子回京。

        不等这边动身,上面却来了人。吏部侍郎和传旨太监一起带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居然都是来“实习”的今科举人,原来圣上还要他继续连任,这次不仅又给他拨了两个县,还给了他一批人。

        贾赦在溪县六年,头三年江南税收一年高过一年,第二个三年竟然是往年的一番半。江南鱼米之乡,主产水稻,种植的好了,一年可种两季水稻,再往南部还能收三熟。往年一亩水稻最多二三百斤,三七的税,国家一亩地能够有二百来斤的收成,这还得保证底下人不截留,颗粒归仓才行。

        贾赦上任头三年税收增长与商业和隐形收回的税务,南北商铺获利的不仅仅是那些入股的人家,还带动了周边的城镇及农村的商业发展,普通百姓们多了副业收入,往常的收税难问题也得到很好的缓解。其实最苦的就是老百姓,种地吃不饱,种棉没有衣,平常年若果没有结余存点钱,稍一有短缺就要卖儿卖女,何况灾荒年月,更是只能各自逃命。

        货物的流通平息了物价上涨,即使灾年一般百姓也不用掏更多的银子买一样的东西,把一些乱涨价的商家逼的不得不规矩挣钱,百姓可以省些钱攒下来应急。

        南北商铺越开愈大,吃住行一条龙,却从来不挣昧心钱,还有专门的农副产品收购处,收购百姓的余粮,鸡鸭鱼肉等各种土特产,还有山珍,草药及野味等,价格也给的公道合理,童叟无欺,因他的存在日子越过越好的百姓何止几万?

        贾赦第二个任期是江南粮食的大幅增产,这可比头三年更让圣上喜欢,一亩地只多收一百斤粮食,那半个江南的收成就可以让他度过一个平安的灾年,何况那些种稻子的土地,原来都是荒草湖滩,冬闲的时候还的贴补银钱整理,夏季雨涝修补河堤更是花去库银无数,平常还得派人监督百姓们防火患水患虫鼠蛇蚁,可如今它们统统变成了高产粮田,这些粮食可以说是凭空白捡的纯增长,这还不算那鱼虾莲藕菱角桑麻和猪牛羊等,更是多收了许多的副业税。

        贾赦在溪县任职还有另一个隐形的改变,贾赦不腐不贪,临县的官员也不敢多占多摊,临县的临县也受到影响,一个人带动一大篇,半个江南都有了连锁反应。地方上百姓对官员的怨言少了,官员们也感叹百姓的日子好过之后税也好收了,竟然是双赢的局面,这可是几百年少见的事情。

        官气浓、民风正,老百姓不缺吃和穿,这不正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皇帝最高的期盼吗?

        可这些都是因为贾赦做官而改变。

        贾赦已经连任两届,再任一届已经是极限,且圣上也想看看,贾赦如果放在别的地方,会不会给他带来别的惊喜。

        圣上舍不得他带来的影响就此昙花一现。思来想去,贾赦都能把贾珍改变,从他那里走出去的幕僚书办也都为他们的新主子立功不小,为何他不多派些人给他,让他好好的开个学习班?

        贾赦一人可以带动半个江南,哪怕这些人里面再出两三个这样的人,那不是可以让半个国家国泰民安?

        好吧,看着眼前的几十个人头,贾赦、贾珍包括贾琏俱都傻了眼,这是让他带徒弟的节奏?自家都还是指望着别人教导,现在竟然可以升级做老师了?贾赦有些昏头脑胀,这圣上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他习惯性的去看邢薇,跟她争取意见。

        因为是接旨,邢薇有幸光临这种震撼的场面,心里不禁为这皇帝点赞,他虽然疑心重了些,可到底是个明白人。见了贾赦的征询,微微点头,人来的来了,他们还能把人赶走不成,就跟往常一样,当他们是跑腿的“小厮”,出主意的“幕僚”,挖渠的“民工”,倒是免了自家开工钱。

        邢薇想到这里,免不得让贾赦去问这些人的衣食住行该怎么办,自家虽然有些钱,可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养着这些人白吃白喝。

        贾赦立即就问了那吏部侍郎,正是许奎,许奎翻了翻白眼,你家这么有钱,还缺这一年几百两银子给他们吃喝?但贾赦既然问到了,他也不得不答,“你帮着给他们安排下住宿,这钱从财政上走,剩下的吃喝,不用管,他们本就有津贴补助。”这些“如夫人”本就有功名在身,拿着吏部的月钱,因为这次事出突然,还是圣上钦点,所以挣破头来的都是有些门路的富家子弟,并不缺少银钱买吃买喝,连随身伺候的人都不用管。

        许奎又道,他要留下帮助贾赦管理这些举人,他们都是二甲以外的“如夫人”,能够有这个机会,也是托圣上的“灵机一动”。吏部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有人想要借着贾赦的光升升官,于是就有了这个带队驻留的名额。贾赦听了点头,这样更好,自己更省事了,把这些人丢在空着的衙门里,自家连看都不用看,只等着有活的时候让他们去做,倒是省了给民工们付工钱。

        贾赦和许奎的话声音不小,立在贾赦旁边的邢薇能够听见,心里默默的点赞,这两口子都一样,能用这些人就可以省下银子请民工了,倒是极划算。

        许奎留下,只剩下传旨太监回京复命,贾赦如今新任务在身,不可能丢下他们送儿子回京,便把两个儿子托付给这薛太监,他可是圣上身边仅次于大总管的第一人,因为传旨需要,身边还带着羽林军,沿途都有官府衙门接送保证安全,贾琏和贾瑛跟着他们那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于是等薛太监走的时候,就拖拖拽拽的带了十几条船,贾琏和贾瑛随身的从人和物品外,有给圣上的孝敬,张家的礼物,荣国府的“家用”宁国府的补品,其他亲戚朋友们的节礼,还有些商铺里极为贵重的货物等等,当然,其中不乏给薛太监的“谢礼”,还有羽林军众人的随喜物等,半点也没有浪费这羽林军的“免费”押运。

        要不是“压缩”又“压缩”,这船的数量还得翻翻,总之这两口子脸皮厚,既然麻烦了人家送儿子,索性一起带了孝敬和礼物,免得劳动旁人也是麻烦。

        不说贾琏和贾瑛回京,先说这贾赦带班。

        许奎仗着圣上的脸面,硬是争得这趟下江南,贾赦做官六年没挪窝,他却是蹭蹭坐火箭般往上窜,要不是六部轮了个差不多,现在恐怕已经入了内阁。

        许奎这人自来熟,仗着他比贾赦长那么几岁,舔着脸的对贾赦各种吩咐要求,硬是不去住衙门,当然,他的身份和地位在那里,也不可能安排他去衙门和举人们同住,可是他却挑了紧挨着贾赦书房的地方住,让他和孙太医住隔壁都不肯。

        贾赦的书房倒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倒也不怕人看,里面的书倒是不少,他基本上都不看,这里只是为了便于邢薇参政,又与内院相连,图个方便而已。

        其实贾赦所有的政务几乎都是透明的,——既有孙太医的原因,还有众幕僚的缘故。

        贾赦自己又不会处理很复杂的政务,都是靠听取别人意见来拿主意,他如何能够瞒着众人不告诉?再者,人隐瞒别人事情无非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利益所得,贾赦又不贪不占的还倒搭钱做官,还怕别人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出去不成?

        贾赦应付许奎,邢薇去想如何安排这些举人的衣食住行。

        他们到底都带着贴身伺候的人,这些人的吃穿自然都归他们的主人来负担,可是这样一来,原本六十五个举人的队伍就扩大到了快二百多人,——因为出远门,一走最少三年,家里人不放心,给他们带的不止一个小厮。

        当然,邢薇看了这些名单是很喜欢的,人越多,只是一开始麻烦些,等到后来做活的时候就高兴了,且这些小厮们总是比他们的主子好用,个个都是干过活的,用起来更是顺手。

        让举人老爷做白工,只是说说而已,这些举人身上都有功名,又是从来没有干过活的人,贾赦哪敢真的让他们下河挖渠,下田插秧,真要累坏一个两个的,可是惹了大麻烦。

        这些小厮就不同了,他们是替主子干活,都不用贾赦说,你爱干不干,干还得干好了,这些人应都有心理准备,只看那小厮中黑白分明,一个细皮白肉,面巧嘴甜,手脚勤快,既能洗衣又能做饭,这明显是伺候起居跑腿的贴身“丫鬟”,一个却是浑身黝黑,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做惯了活的,这就是替他们少爷干活下地的了。

        好在衙门都空着,多少有几个院子,邢薇公平对待,每个举人分两间房,至于他们怎么安排,各自随意。睡觉却是邢薇前世大学那种上下铺,上面睡觉,下面衣柜,书柜,杂物间,举人和小厮们的都一样,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空间,屋子里就能够多摆放些书桌椅子等物。

        吃饭都好安排,大厨房统一配置,她只安排厨娘就成,其余的自然有衙门里安排,最麻烦的就是洗浴了,不可能每个举人配个澡桶,就是有地方放,也没有那么多人给他们烧洗澡水啊。

        也不能嫌麻烦,每个院子里都弄个洗漱房,方便他们洗衣梳洗,又隔出若干个小包间来便于他们洗澡,反正他们家里已经有这个,技术成熟,也不麻烦,且南方温度高,房上晒的水春夏秋基本上不烧就能用,冬天也可以集中烧水,省力多了。大淋浴间改成小包房,只因为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即使洗澡,也不会在人前。

        淋浴间旁边就是厕所,水槽式的便池和淋浴间的下水道相连,只要有人洗漱排水,厕所里的粪便也可以顺带冲走,干净卫生还方便。

        都安排成这样了,还是有人不满,提出在外租房自住,贾赦也不拦着,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矫情,反正又不花他的钱,还能给当地的百姓多挣些租金,为嘛不干?

        忙忙乱乱之间,一个月时间久这么过去了,等举人们都安置好了,贾赦和邢薇才觉出身边少了些什么,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可不就空了一半。

        邢薇扶着隆起的肚子,默默的思念贾瑛,这还是他头一次离开自己,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贾赦也低头默想,两个儿子恐怕早就进了京城,这会是在张家,还是回了荣国府问安?

        却说贾琏和贾瑛被安排在薛太监的大船上,就住在薛太监旁边,方便照顾。

        贾琏倒是坐过晋王的大船不稀奇,贾瑛头一次出远门,这种大船只见过没坐过,心里稀罕,先在他们住的甲板上跑了个遍,贾琏担心他的安全,一直吊着跟在他后面。

        薛太监少了命根子,年纪又不小了,混的也可以,正是特别喜欢小孩的时候,听到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在房间里坐不住,出来观看,便看到这兄弟两个一前一后的说笑着边跑边玩。

        荣国府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薛太监自然有所耳闻,开始听闻贾赦只把两个孩子送往京城,还以为他有别打算,再听他说只是自己不会教孩子,送他们去张家读书,薛太监哑然。

        圣上都把举人送到贾赦这里学习了,他还不会教孩子,那贾珍是如何转变的?

        算了,人家□□高,不像自己,别说读书,因为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连饭都没得吃,才切了命根子有了今天。

        虽然不后悔,可也是有遗憾,这辈子不能传宗接代,死了无人捧灵引幡,连身子都不得全。

        贾琏陪着贾瑛闲逛,便看到了薛太监,见他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便招呼贾瑛过来给他见礼,并不以他是个太监就有所怠慢。

        贾瑛并不认生,仰头看着薛太监就道:“伯伯,我能去看看其他地方吗?”薛太监其实不小了,但他因身体原因,面白无须又已经居上位多年,平时注重保养,现今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贾瑛在县里习惯性的以年龄大小叫人,年长的叫爷爷,年轻的喊叔叔,比父亲大些沉稳的都叫做伯伯。

        薛太监被喊的身子一酥,他想传宗接代的孩子都想的疯魔了,这被人喊了伯伯,心里便酥麻一片,不由自主的笑着道;“可以,你喜欢就可以随便看。”

        贾瑛见他和善,越发的往他身边钻,得寸进尺的上前邀请他;“伯伯,我们一起看吧,好大的一条船。”

        薛太监哑然,因为宣旨,他坐的自然是官船,虽比不上圣上的龙船,却也够气派威严。“好,咱们一起去看大船。”

        贾琏也不阻拦贾瑛,一直含笑在一旁看着贾瑛和薛太监互动,临走前邢薇拜托他照顾贾瑛,还有过交待,贾瑛性子不同于他,说是回京跟他外公读书,恐怕也只是一时新鲜,学就学,不学请不要太勉强管,她也不指望他将来替她争什么荣,带什么冠,一切都让他顺其自然。

        既然要顺其自然,贾琏自然不会上前教训贾瑛的冒失大胆,看薛太监欢喜的样子,贾琏嘴角也带着笑,只要他开心就好。

        白天逛了一天,夜里贾瑛睡觉很不安,贾琏原本就担忧贾瑛头次离开父母怕他睡不安稳,便执意跟贾瑛住一个房间,此时正搂着贾瑛,听到他梦呓连连,连忙把他叫醒,问他:“想娘了?”头一次离家的孩子,有几个不想娘的,贾瑛已经算是糊涂的,白天疯了一天都没有那种离家的思念。

        才不过跟着贾赦住了两年,贾琏心里就像是跟他住了十年,再次离别,心里竟然十分惦念,他竟然十分的羡慕贾瑛的没心没肺,果然如继母说的,一觉睡到天亮,也是一种福气。

        贾瑛嗯了一声,“二哥,我想娘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明天下船,我送你回去?”贾瑛初决定跟贾琏回京读书的时候,一家人都不赞同,也是他执意,大家才妥协,可贾赦和邢薇放手了,贾琏心里还是有些质疑,贾瑛才多大,平时又娇惯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改了主意,要回家转。

        “不回去,”贾瑛似乎流了泪,用手背去擦,却依旧嘴硬的坚持着:“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怎么能反悔?”

        贾琏嗤笑了一声,心道,你才多大,就男子汉大丈夫了?“好,不回去,咱们睡觉啊,睡着了就不想娘了。”

        “我睡不着啊,二哥,”贾瑛转了几转,还是翻过来跟贾琏诉苦。

        贾琏想了想,忽然道,“你等着。”说罢穿鞋下去把灯点着,在他们屋里的行李箱里翻了个东西出来,因为蜡烛少,光线不大好,黑乎乎好大的一个。

        “给你,”贾琏递到贾瑛手里,他才看见,这是娘常抱着的那个抱枕布偶,放在鼻子跟前使劲一嗅。“有娘的味道。”声音都带着颤音,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想哭。

        “可以睡了吗?”贾琏也不仔细去看,既然他决定了要离开父母,就要接受这种分别之疼,长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贾瑛抱了抱枕,蜷缩成一团,贾琏熄灭蜡烛,重新回到他身边,这孩子已经全身放松,应该是入了梦乡,睡的可真快。贾琏是真的开始羡慕贾瑛,不说其他只这睡眠的速度,他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养成了夜班读书,不到时候竟然没有睡意,有时候功课没有做好,即使睡着了还半梦半醒。

        早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贾瑛见贾琏已经起来梳洗过了,整个人都清爽干净,不由的咧开嘴笑道:“二哥早。”“早,”,贾琏上来帮他穿衣,贾瑛倒是没有推辞,虽然他三四岁的时候就会自己穿衣带帽,可邢薇偶尔还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会搭把手帮他,他也很愿意享受那种被母亲关心的感觉。

        等梳洗过了,贾瑛看见整理铺盖的丫头正拿着那抱枕不由的叫道:“放下,别动。”把那丫鬟吓了一条。

        贾琏便挥手命丫鬟出去,自己上去拿了抱枕,入手却是一片湿糯,原来他夜里竟然哭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贾琏也不说破,只看了贾瑛两眼,见他眼睛并无异常,微微的放了些心,想着他今晚若还是想家,还是劝他回家的好。“我帮你放到原来的地方,免得他们乱动,那还是娘放的呢,说是你们都是你平时喜欢的东西。”

        “好,谢谢二哥,”贾瑛嗯了一声,说是不回去,可心里是真的想娘了,怎么办?

        白天贾瑛又疯了一天,一点看不出来他的情绪,把薛太监都累的够呛,也赞叹这孩子好精力,私下里更是纳闷,这孩子真是头一次离开父母?怎么没有半点愁绪?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后娘,整个这是离了牢笼庆祝新生。

        贾瑛当然想娘,天略黑些就往房里钻,进去就把抱枕找出来抱在怀里,乖巧可怜的像是变了一个人。贾琏留心了半宿,这次贾瑛倒是没有哭泣,早上睁开眼睛先检查抱枕,真的没有半点湿的痕迹。

        这孩子还真是忘性大,这才两天就适应了环境?

        过了两天贾琏忍不住问贾瑛,“你为什么要进京?”

        “跟你外公学读书啊,”贾瑛正玩的起劲,薛太监是真的喜欢他,看他精力旺盛,在靠岸补给的时候,竟然让人买了一堆孩子玩具来给贾瑛玩儿,把贾瑛高兴的不行。

        “为什么要跑那么远读书,县里的学堂也不错啊,也没哟少出秀才。”贾琏才不相信这个答案。“是不是因为你打架,觉得给父亲闯祸了?”自打架后,贾瑛就变了许多,贾赦忙着应付官司帮贾瑛报仇,邢薇又要养胎还要分心安慰受伤的贾瑛,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倒是贾琏觉出这个往常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不如以前那么活泼了,原本他还以为经一事长一智,人总是在挫折中成长的,可是这几天看到了贾瑛依旧如往的生龙活虎,才知道,原来贾瑛只是在家里不自在。

        想来他是觉得自己打架给父母添了许多的麻烦,心里愧疚,才会如此。

        “不是,”贾瑛被贾琏问到了心事,不由得沉默起来,放下玩具回到房间,拿了抱枕在怀里,寻找着母亲的味道。“你都能帮爹出主意了,我却还只能闯祸打架,我要跟你外公学习,也不给爹娘添麻烦。”

        还是觉得自己给爹娘添麻烦了。贾琏安慰他:“你还小,再说,你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对方胡搅蛮缠罢了。”贾瑛动手确实不对,可他的本意不坏,一个初认识的同学遭人欺负,他出来替人张目,确实有些侠义风范,至少,他没有仗着家世和父亲吓唬人,只是想要依靠自己的拳头来伸张正义。“但你也不应该单独一人跟他们几个伸手,至少,你应该过去叫我和贾蓉。”贾琏批评他道,打抱不平和逞凶斗狠能一样吗,挨了一顿揍,事情没有解决,反而闹的那么大,说不上连累父亲,却是也把家人连累的生了许久的气。

        以贾赦的身份地位,早就没有几个人能够给他气生,只是因为小孩子打架,就跟老百姓计较,也太*份,也于事无补,且会给贾瑛带来更不好的影响。

        这只是郝家一家出了些事情,胡乱牵扯到贾瑛身上,若是多几家被父亲报复,他们再有一两个有点子什么事情发生,父亲可就说不清了,父亲不好,贾瑛能过得去,不怕肉疼,就怕心病。

        继母一直说贾瑛像父亲,没心没肺,可这几天贴身接触下来,才知道,他还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这才几岁,就如此感敏,等大些,多懂了人情,不更知道帮人分担事情?

        但相处的越久,贾琏越看不清贾瑛,这孩子就如一块美玉,即淳厚,又多变,换个角度就是另一番风景。

        跟素昧平生的薛太监相处的亲如一家人,对着嫡亲的祖母却隔千山万海深。

        因为贾赦交待过,人京后,薛太监在入宫前先绕道把这哥俩送到了张家,才带着贾赦托他递交给圣上的礼物及他们一行人的东西离开,头一晚,贾琏自然带着贾瑛在张家住,第二天,便带他回了荣国府去拜见祖母。

        这是贾瑛头一次回荣国府,更是第一次见贾母,一路上他有些新鲜好奇,却不跟船上那样童心未泯,张罗着四处看望,规矩的跟着贾琏去见祖母。

        老太太见了贾琏有些吃惊,贾琏一去两年,回来和走的时候一样突然,在听说跟来的是贾瑛,更是吃了一惊,知道贾赦和邢薇都没有回来,不禁啐了一口:“狠心的爹娘,”就招手让贾瑛到她身边去,贾瑛迟疑的看着贾琏,贾琏暗自点了下头,他才过去,贾母把贾瑛搂在怀里,放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有那么一对狠心的爹娘,就这么着把你一个人放回了京城,也不怕路上不安全,出点子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贾瑛被箍的难受,又听她指责父母,正要开口替他们申辩,却听贾琏道:“父亲和母亲也不放心孙儿两个,便托了薛太监照顾我们两个,孙儿带贾瑛坐的薛太监的船,所以路上很是安全,劳老太太费心牵挂了。”

        跟着薛太监能不安全吗?平时她都见不着,没想到他们却能近处一个月?贾母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趣,松开贾瑛在一边,但依旧拉着他的手,亲切的问道,“今年几岁了,可读过什么书,回来就不走了吧,跟着祖母住,祖母可是想你,”念叨了一大堆。

        贾瑛很难接受这个初初见面的祖母就这样,她给他的印象还不如薛太监亲切,至少,薛太监看他的眼神是温柔可亲的,这位却尽是虚情假意。

        他也学着贾琏的口气回到:“老太太,孙儿六岁了,刚认得几个字,这次回来正是回来跟着二哥哥读书,学些东西的,因此倒要住在张家,劳老太太惦记了。”

        贾瑛又不是白目,学说东西那是一流,见他这样剔透,知是哄不过来了,老太太也没有了兴趣,她还以为爹娘没有在身边,她哄一哄就可以拉拢过来为她所用,却没有想到,这么小,心眼却不少,老太太没有了兴趣,语气淡了,贾琏便带着贾瑛告辞而去,并没有主动去见贾政和王氏,他们虽说是长辈,可却无长辈的样子,令人心里不舒服,再者贾琏一直防备着王氏,生怕她会出什么幺蛾子,从小就一直疏远着他,偶尔的回趟荣国府,也只是见一见老太太了事,因他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有贾赦和张家支持,老太太并不敢强他什么,如今已成了例规,贾琏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带这贾瑛去拜见那位二叔,二婶。

        连贾政和王氏都不见,韩氏那里自然也没有过去,韩氏虽然跟邢薇是一路的,可平时表现的并不亲近,贾琏虽然知道她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协议,但男女有别,又是二叔的平妻,他渐渐长大,去她院子里也不大方便,因此也就略了过去。

        他二人转头直接去宁国府给贾敬和老付氏磕头,收了见面礼,两人这才想起来,老太太竟然只记得哭,忘记了给贾瑛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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