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龙套演员

比多格夫将军深知自己手上筹码不多，一次错误就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速败，决策更加慎重，不肯让背后的防守舰队分开。

        对比正面战场上硬碰硬的对决，背后战场却显得有些诡异，一方面联邦的分组战舰，肆无忌惮地利用高速移动破坏恩斯特的武器平台，而恩斯特人的防守舰队却不肯分兵攻击，牢牢守住自己舰队的正背后，任凭联邦舰队四处攻击。

        天使之手第二联队按战场需要分成了两部分，其中第一至七分队跟随轻型舰部分，八至十三分队留在正面战场后侧，此时正面主战场由于激烈的战斗已经出现伤亡，留守这一部分的救援舰已经开始工作。

        凌坷所在的这部分，却因为恩斯特人的龟缩防守，联邦方面甚至还没出现伤亡，显得无所事事。

        当初伍德总指挥告知他们需要分兵的时候，分队长们一致地认为轻型舰这方的战斗会伤亡比较大，所以用前七支分队来配合。

        当指挥官宗唛接手指挥之后，却又通告天使之手联队不得突前，除非准许，不得进入恩斯特防御圈2000公里以内，以免影响战术实施。

        就这样，在恩斯特太空站面向行星的方向，天使之手七支分队，三十多艘救援舰孤零零地在远处等待，看着远方激战的联邦舰队，称职地扮演着观众的角色。

        这几位分队长都很郁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选择正面战列舰的战场，至少现在有事可做。

        对于五分队旗风号指挥室里的凌坷来说，心里倒没有什么失落感，反正就是舰队参战，他也是路人甲的行当，现在多了这么多人陪着，倒是心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队长哈丽雅和费青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的实时战况，而技术副官塔伦诺却在翻看战报，认真统计各族战士的伤亡比例。

        在联邦军队中，莱夫族的士兵所占比例最高，太空舰队中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而在陆军这个比例会更高，因为莱夫人口本身就在联邦最多，要占到百分之六十二的总人口数，芝华达族因为人口基数少，军中比例只有百分之十一，高伊族为百分之十八，剩下的是近年加入联邦的一些小种族人口。

        凌坷那部战舰轨道学仍没有学完，甚至连两成的进度都没有完成，现在凌坷宁可多看看实时战况，也不愿意碰那部教材。

        本来这门学科就属于枯燥难懂的类型，凌柯自己的本职专业通讯虽然也枯燥，但里面也没有这么多繁复的公式，再说凌柯也对通讯专业有兴趣，联邦的通讯不仅仅指音频信号，而是所有种类的数据传输。

        从实用角度来说，战舰轨道学属于保命的知识，也是非常有用，不过那是在战场上，投身战场从来不是凌柯的理想。

        当初凌柯为什么会选择通讯专业，作为自己的选修方向，这个答案大概他自己也清楚。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偷窥他人的种子，区别就是有人付诸实施，有人止步于想象，联邦数据传送在底层都有加密，依据重要性不同加密强度不同，高等级的加密数据那是有关联邦安全的级别，采用一次移位型加密方式，几乎不存在被破解的可能，当然，那也不是凌柯感兴趣的地方。

        目前联邦的技术还做不到全联邦境内实时通讯，只在本星才能做到，即使这样，每个联邦人都会有一个网络上身份.

        凌柯感到，从网络上认知某个人，比在现实中更简便准确，网络上你可以在几小时内看到一个人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思绪语言，而在现实中根本做不到，你只能用真正几十年时光的时间去认识，这不仅仅是效率低的问题，这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这是凌柯自己的新型认知理论，比如，最近他从火鸡二号基地网络上，浏览了哈丽雅，费青，塔伦诺几个人的资料，发现哈丽雅队长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常常很多人聚集在她的个人空间里面，费青副队外表很强硬，但有时会抱怨睡不好觉，上次过生日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件礼物是一件拟真陪睡宠物，这说明费副队内心焦虑，又渴望安宁。

        技术副官塔伦诺空间最奇怪，空间的首页有一句格言：数据即事实，真相在其中，里面没有多少关于技术性的讨论，倒是有很多基于统计数据的分析资料。

        此刻控制室里塔伦诺副官已经设置好了一个比较程序，他面前的屏幕出现一幅缓慢变化的柱状统计图，第一棵柱最高，后面三条都很矮，而且第一棵柱状还在缓慢增长中。

        凌柯无意看到塔伦诺这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塔伦诺斜着眼睛瞥了凌柯一眼：“你真想知道？”

        “不。”凌柯转回目光，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凌柯从塔伦诺的表情里，感觉那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看到凌柯如此内缩，本来想利用对方好奇心好好讲上一番的技术副官，张了张嘴，落寞地又转回了头。

        哈丽雅和费青交换了下眼神，看到塔伦诺吃瘪，两人发出低微的笑声。

        塔伦诺显然是听到了这低微的笑声，没有回头，而是仰起脸对着控制室舱顶自言自语：“愚昧又满足的人们，当绞索落到你的脖颈渐渐收紧，你是否会怀念曾经自由的呼吸？”

        费青听觉很敏锐，闻言脸色一变，从身前控制台上拔出一个手柄朝塔伦诺仍了过去，谁知道塔副官这时候恰恰转身，转椅带着他迅速地转了半圈，正好躲过红色手柄，塔伦诺转身面对费青继续说道：

        “我要你心中的伤口，委屈，痛苦，不公全部化为熊熊怒火，燃烧这个世界，而不是拿手柄偷袭我，费青副官。”

        费青闻言似懂非懂，又把手伸到后面想拽点什么设备好扔他，用力拉几下没有拉动，嘴里斥道：

        “神棍，神经病，内心阴暗的阴谋家，凌柯你不要相信他。”

        嗯，这就叫躺着也中枪，又关我什么事，凌柯一边无辜地小声嘟囔，一边快速地把刚刚塔伦诺说过话输入到光脑中，光脑很快从数据库检索出结果，这句话出自莱夫族原生星球，此人一生不断呼喊希图唤醒民众的反抗意识，最终为当局所不容，受迫害死于狱中。

        看过了这段出处，某人更加糊涂，不过塔伦诺现在也没空向他解释，两位副官还在兴致地进行语言威慑与恐怖袭击的游戏，费青方面已经向塔伦诺方发动了三次飞弹袭击，而塔伦诺方从开始质疑费青的智商，上升到否定她的人性存在。

        看着自己的两位副官有真人pk的趋势，哈丽雅队长忍不住出声制止事态恶化：“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这是战场，也不怕凌坷笑话你们。”

        凌坷心里真地没有嘲笑过这两位，本来看得十分过瘾，倒是被哈丽雅打断感到扫兴，而此时联邦战场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成功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宗唛指挥官辖下的舰队再次发生变化，原本的几十个小组舰队后撤了一段距离，然后迅速地重新分组，一千多艘轻型舰这次分成了三十艘一组，几乎每组数量都相等，分组后舰队小组马上四散仍旧攻击武器平台，由于小组数量增加很多，击毁平台速度明显加快。

        正面战场上，联邦的战列舰已经逼近到500公里处停止前进，这个距离上，联邦战舰的主炮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不过，如此近的距离，也处在恩斯特大部分武器平台的射程范围内，导致双方的战损迅速增加。

        战斗至此已经过了七十多分钟，联邦有将近三百艘战舰陆续撤出攻击前线，尚未丧失动力的受损战舰拖曳着无法行动的战舰，缓缓向后方的修理平台飞去，联邦后方的修理补给集群此时已经向前移动了60多万公里，还在匀速向主舰队靠近。

        当前恩斯特的两颗巨行星相距1亿两千万公里，如果阿噬要塞打算回援的话，应该已经能监视到一些端倪，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只有在地面占领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恩斯特要塞才会移动过来，毕竟那颗小行星太耗费能量了，航行速度又慢，如果只是联邦的舰队，阿噬要塞肯定会白跑一趟，因为它连最慢的战列舰也追不上。

        正常来说，如果恩斯特人不愿意放弃这两座太空站，应该在第一时间集结舰队，利用奇点跳跃前来支援毕达斯星，既然过了这么久，拉菲星那边还没有动静，伍德少将已经在心里盘算吃掉整个毕达斯太空力量的主意。

        “帮我向军部发一份急件……”伍德少将口述了内容，通信秘书迅速把信息发了出去。

        伍德少将的意思很明确，现在正是毕达斯太空战场最紧要的时刻，伍德少将不希望在战役由优势转化为胜势的时候，被恩斯特的援军突然搅黄，那岂不是刚刚所付出代价都变得毫无价值，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或许在进入毕达斯星系之前，伍德少将还找不到办法一举击溃毕达斯的太空力量，但是身临战场之后，对于目前战况的把握，伍德少将认为现在有五成机会一鼓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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