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所谓大棍儿

说完这话，他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继续对我说道：“还有就是，这只是你一个人，不是我们！你记住，我和其他人全都是在帮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支持你，不光是因为干爹，还因为我们是好兄弟！”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很感动，觉得暖暖的。但是有个疑问也在我的心中，他们这样做到底是在帮我吗？帮我什么，要帮我做个坏学生还不够，还要做坏学生里那个最大的……

        我内心的矛盾让我无比的煎熬，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应该做个什么样的人。我只希望自己以后可以赚好多的钱，还可以让自己不被人欺负，但这些我真的都能做到吗？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杨筱落找到了我，关心的问起了我前一天的事情，不知道我是怎么脱身的。我只是解释说，我就是告诉他们我和江建成没什么关系，他们看我是个小孩儿就把我放了。

        其实我的心里仍然有些不开心，他们全都各自逃走就丢下了我一个人，但是我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只只能一带而过了。杨筱落也只是不停的说没事儿就好，并且反复保证着以后有在学校什么事儿就找她，她一定帮忙。

        我想打听下江建成的消息，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我想就算我问了，她也不一定会告诉我吧，也或许她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这之后江建成消声灭迹了一段时间，但是对于学校的很多人来说，他在与不在根本没有差别，他的名字仍然是四十中大棍儿的代名词。再次看见他，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了……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我似乎也一下子看清楚了很多的事情。我看见渐渐的明白，学校里的这些所谓的棍棒和混混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他们根本就不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黑道。只不过他们在同龄人更凶狠更霸道，好多事情更加得不管不顾而已。

        学校依然乱糟糟的，三年级准备着中考，可是看着他们那样子简直比我们一年级的还轻松，操场上踢球的，校外打架、谈恋爱、逃学上网的哪里也少不了他们。好多人看上去简直比上幼儿园还轻松，似乎对考高中根本就不在意，也难怪，据说四十中的升学率在全市都是数一数二的低……

        二年级里，齐瑞和沙子莫两伙人继续打得不可开交，仍然是每天都有小的冲突发生，不过最引起我们注意的还是黎谊和齐瑞的反目。这样情况发生的很突然，但是却又好像在清理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待我的问题上俩人的分歧使俩人分裂，但是这对齐瑞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最安静平稳的应该就是我们一年级了，除了没有什么学习气氛之外，其他都还好。夏临李杰他们总说这是我的功劳，是我震慑住了整个年组，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我也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情况，对学校的生存法则好像也摸清楚了许多。对许多人我开始变得更冷漠，在众人面前的言行也渐渐的洒脱自然了起来，我已经开始适应这个所谓的大棍儿角色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足球在这个时期忽然变得热门了起来，这可能和电视报纸这些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密不可分，一向被大人们调侃，甚至历年春节晚会里小品相声都当做包袱嘲笑的中国足球队一下子受到了很大的关注。我也随着大流开始了关注，渐渐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印象最深刻的是五月中旬，我们几个人下午逃课在小吃部里看了一场中国队对阵印尼的比赛。主场的中国队上半场被对方先入一球，赛场下起了雨，全场的观众忽然唱起了国歌，那种气氛和感觉让在电视机前的我内心无比的触动。在这种情景下，中国队下半场连进五球完成了逆转，那种激动人心荡气回肠的场景让我久久难忘，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对于足球这项运动我完全发自内心的喜爱起来。

        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学校里踢球的人慢慢的多了，我们这些人也几乎每天都在操场上跑着、踢着，我也开始认真的对待起来这项运动，甚至开始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做一个足球明星。最过瘾的就是，踢球的时候只要我带球前进，很少有人能拦住我，偶尔有什么人断掉了我的球或者是过掉了我，不用多久就会被夏临李杰他们狠狠的放倒……

        除了每天踢球和上网，我开始频繁的去音像店租碟片，回去后在练完功的闲暇之余和陈觉一起观看，我仍然喜欢看那些香港的黑社会电影，我不停的看着电影里那些黑道人物的言行举止，反复在心里学习着那些老大的行为。

        《古惑仔》虽然我早已经看过了，但还是忍不住租了一套全集来再次观看。如果说当初看只是看看里面的热闹，那现在再次观看，我已经开始揣摩里面的看上去很有道理和作用的东西，希望能帮上我什么。看着电影里的人物威风的场面，我不只一次把自己幻想成里面的人物，我也似乎开始懂得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当所谓的大哥，有一点必须做的漂亮，那就是人们经常说的一个词“装逼……”

        学会了这件事情，即使你不是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也不敢轻易的惹你，这与我之前体会到的越示弱就越被欺负正好吻合。电影里面，陈浩南那句潇洒无比的自我介绍“铜锣湾扛把子！”在我心里简直就是“装逼……”的典范之作，四下无人的时候我总喜欢偷偷的模仿着他的神态和气势然后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好像自己就是他一般。

        崇拜坏人，羡慕电影里的黑社会，这种事情过去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现在我已经渐渐的开始向往起了那种感觉。

        我已经开始努力的学习着如何去做一个大棍儿，虽然我的想法还有有些无厘头。而《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一句话也让深深烙在了心里：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虽然我也不太能指明我到底失去了什么，可是我突然特别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叫尊严和勇气……

        我慢慢变得开始享受那种众人簇拥下大摇大摆走在校园里的感觉，周围人的避让和畏惧在我看来就是对我的尊重，我觉得受人尊敬和被人惧怕其实是没有区别的。

        夏临和李杰他们也已经不再单单只对付那些不服气的人了，就连他们看着不顺眼的男生也常常会被他们揪到一旁修理一顿再羞辱一番，我们已经俨然成为了校园里的一股恶势力。

        这段时期学校和社会上不停宣传着相信科学破除迷信，对邪教组织进行着声讨，号召大家一起抵制。这天我不经意间翻看报纸，竟然惊讶的发现老爸和他的治安联防队还上了新闻，报纸上夸奖他们在此次破除迷信的浪潮中表现突出，积极参与拯救和教育那些执迷不悟信徒的活动。

        看着手里的报纸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忽然发现老爸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正面的英雄人物，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太神奇了。我甚至开始一度相信，即使是老爸这样的黑道人物也可以成为英雄。

        过去好多的人崇拜老爸，视他为英雄人物，我总认为是他们的价值观扭曲，不管怎么说老爸也是个违法乱纪的黑道大哥，在普世价值里是绝对的坏人，受人追崇是不正常的。但是现在，就连主持公道，报道真相的报纸都刊登了老爸，还表扬了他，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一直以来错的人是我呢？

        也许，即使是所谓的坏人也可以做英雄，就像电影里一样……

        老爸除了在社会治安方面的贡献不少出了风头，在赚钱方面也有了大的进展，他通过黑叔搭上了什么关系，居然还倒手钢材参与到了青藏铁路建设工程里面去，据说一下赚了不少。一时间老爸简直是名利双收，好不得意。一下子我忽然觉得老爸好像变成了一个正经的人，不仅靠合法收入赚钱，还帮着政府做事儿，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洗白……”了。

        日子匆匆眼看这个学期又要期末了，这天好不容易赶上了和老爸他们一起吃饭，我和陈觉都挺开心的。尤其是我觉得老爸有些改邪归正的迹象了之后，我对他的印象也开始了转变，甚至心理作用般的觉得他好接近了许多。

        军子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老爸的身后，他们三个则喝着酒不停的聊着。

        “最近大海可够累的，这个治安联防队的副队长不好当吧。”黑叔带着调侃的语气冲海子叔说道。

        海子叔一摆手长出了口气感叹道：“艹TM的了，混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什么狠的没见过。可是碰见那些人我才发现，他们比咱们狠啊，自己就拿刀捅自己肚子，我艹……”没想到还有让海子叔心有余悸的事情，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精神控制是最TM狠的。你看看国际上那些自杀炸弹什么的，不全都是狂热宗教徒才能干出来的嘛，他们什么也不怕，人要是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啊。”老爸在一旁说道。

        “艹，宇哥，我也不怕死啊，这么多年了你看我什么时候怂过？”海子叔不服气的说，好像要证明自己多勇敢一般。

        老爸笑笑然后看看黑叔说：“黑子，你怕死吗？”被老爸这么一问，黑叔低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沉着那黑黝黝的脸说：“那得看死的有没有价值，人早晚得死，死人咱们也见了不少，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艹，那你不还是怕死嘛！”海子叔马上打击道，黑叔却十分不屑的看着他说：“这个怕没关系，你就说前一阵六街口的二强子，也是NB人吧，身上带着人命的。结果呢，在外面喝酒让两个小崽子给扎死了，要是让你这么死，你不觉得屈？”

        听他这么一说，海子叔也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喃喃的嘟囔道：“妈的，现在的小崽子一个个的也TM挺狠的，谁也不认识就JB敢捅人，都把自己当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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