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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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窃私语变成了阵阵惊呼，殿中抽气声此起彼伏。

        大臣们都不敢想象，竟然有人敢对一个封王的皇子下手，这时候，大家看向高将军的眼神比刚才复杂多了。

        高将军满脸屈辱和不服，若不是怕殿前失仪，他都要梗着脖子大声喊冤了。

        皇上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的怒气也涌上来了，他怒视着高将军的眼睛说道：“那下''毒之人就是武宁将军高元。高元！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元有些愤愤不平地向皇上行过礼后，便开始大声喊冤了：“微臣冤枉啊！就算给微臣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对皇子下手的，敢问皇上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臣给瑾王殿下下了这鬼魅一般奇特效果的毒''药吗？臣宁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也不希望死得这样窝囊！”说罢，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瑾王一眼。

        皇上快气死了！当着他的面污蔑他的儿子，当他是死人吗？！想到儿子经历生死又背负这样莫大的冤屈，他简直都快心疼死了！

        他把一包什么东西丢在高元脚下：“这就是你说的冤枉这是朕派去边疆保护瑾王的禁军卫在瑾王被送走后，从你房间搜出来的一部分证物，你是不是以为没有大夫能查出来这是什么，所以有恃无恐？”

        高元瞳孔骤缩，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还请皇上为微臣解惑，这是微臣因为战事紧张带去边关的安神静气的香料，臣可对天发誓这香料对人绝对无害，并且大夫也说了，这种香料药性不烈，不会让微臣睡过头延误战机，陛下可以让御医检查。”

        “你以为朕没有让御医查验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福寿，传御医和神医上殿。”皇上既怒又嫌恶地看了高元一眼，转头对旁边吩咐道。

        不多时，李福寿带着医署的所有御医和唐映桃进到大殿来了，穿着官服的御医们走在前面，身上穿着灵鹤堂大夫的坐堂装的唐映桃走在最后面，她肩上背着一个小匣子，昂首阔步走了过来。

        皇上见了她，目光不自觉带上了慈爱。

        唐映桃仪态大方地跟着御医们行过礼，肃着脸等候吩咐。

        周围的大臣们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除了那些家里的夫人小姐光顾过灵鹤堂的大人，其他曾经怀疑过唐映桃的大人们这会儿都非常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虽然曾经骁勇善战的瑾王传出了装病逃战这样匪夷所思的传闻，但是那也比瑾王中了上战场就倒下不上战场又好了最后不得不被送回京城接受治疗和冲喜，而冲喜王妃恰好是个能解他身上奇毒的神医，这种听着就荒谬的故事来得真实。

        结果现在皇上竟然如此相信这个一直因为身份而被嘲笑的乡下丫头吗？还让她以神医的身份上大殿，帮瑾王向高将军问责，证明高将军对瑾王下''毒？证明那个荒谬的故事其实是事实？

        大臣们有些恍惚。

        皇上开口道：“神医唐映桃大夫，上前一步帮高将军讲一下他忘记的事。”

        唐映桃领命后走到高元面前，拾起他面前的一小包东西。

        刚刚她进来时就看见有人被捆着，那人面前的地上有东西，她当时就已经释放异能检查过了，和冲喜那天催发她和楼云宿身上的毒引一样。

        打开小包，露出里面的香料，唐映桃用手扇了扇味道，确实一模一样，她略微举高小包，开口道：“皇上，此物与瑾王成亲那日激他毒发的香料一样……”

        “血口喷人！哪里来的贱人！竟敢污蔑朝廷命官！这香料就算你问遍全大昭的大夫，它都只会是安神香料，可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毒‘物！”高元十分激动地插嘴道，他的两个手下将领也对唐映桃怒目而视，看那样子如果不是在殿上，他们会立马宰了她。

        唐映桃什么风浪没见过，完全不怵这种小场面，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我刚刚有说这【就】是毒''药吗？在场这么多大人侍卫还有皇上都可以为我作证的吧？”

        她直视高元，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这就是那日激瑾王毒发的香料，这次您听清楚了吗？”

        高元被她平静却暗含狠厉的目光看得瑟缩了一瞬间，他有些恼怒地说道：“那谁知道瑾王是中毒了，还会被别的什么东西激发，难不成每个人上战场前还得询问其他人一声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或是中了什么毒吗？那咱们干脆别打仗了，等着别人打过来吧！

        而且，谁知道你说的又是不是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谁为了除掉我这个大将军好给人腾位置派过来的呢？”

        唐映桃啪啪鼓掌道：“谁说武将都是些直来直往的耿直性子，不通那些弯弯绕绕的？高将军这不是很会狡辩和暗示吗？

        您大概是不知道这香料来自哪里，又被谁发现其中的‘神奇’功效才敢这么叫嚣的吧？请禁军卫的大人来跟您好好解释一下所有的证据，让您死个明白。”

        禁军卫首领看向皇上，在皇上点头示意后，立即出列，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沓纸，旁边的手下还举着证物盘。

        首领面无表情开口道：“去年十一月初二瑾王与高将军同赴西境战场，十五日第一场战役，瑾王第一次无故倒下，二十八日第二场战役，瑾王再次于战场倒下，十二月初十瑾王第三次于战场倒下，之后瑾王一病不起，十二月二十瑾王病情突然加重情况凶险，众将商议送瑾王回京医治。

        武宁将军高元，于去年十月二十一，突然去了和谷堂一趟，拿了一包药包回家，然而事后没几日，和谷堂给高将军抓药包的伙计就失踪了，再也不见踪迹，其家人早年就不在了，因此也没有人为他报案。

        今年三月初三，瑾王大婚，婚礼当日瑾王突然毒发病重，被神医瑾王妃发现所用香料有异，并抓住可疑探子两人，之后救醒瑾王，次日二位一起进宫禀告，查出探子与毒药均来自销声匿迹已久的神秘组织……”

        越听高元的心里就越不安，当初有人找上他的时候，就是看出了他的不甘与野心，想借他的手除掉三皇子的大元帅职位以及嫡皇子的双重身份，并且一再向他保证，这香料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绝不会有人能查出来，而瑾王中的毒天下无人可解，即便碰巧被人解了，也查不到香料上面来，因为不论是毒还是毒''引，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销毁并且失传了。

        结果现在他听到了什么？！瑾王不仅毒解了，解毒之人还发现了香料的作用，而这一切都是瑾王的冲喜王妃做到的，他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所谓神医就是瑾王妃！

        高元心里气得快发疯了！

        就差一步了，瑾王那时都已经要死了！到底是谁给瑾王找的冲喜王妃？！他要杀了那个人！

        敏贵妃和唐大人各自打了个喷嚏。

        敏贵妃身边的宫女急忙给她递上柔软的丝帕和华贵的披肩，掌管熏香与开门窗的宫女则提心吊胆地看着香炉与门窗，不过今日敏贵妃因为高将军和瑾王部下回朝的事心烦，无心责罚她们。

        前些日子她和四皇子一直被盯得比较紧，只能悄悄让冯家和四皇子派系的官员小心处理与瑾王相关的事。

        没想到瑾王自醒来，一次次躲过他们的算计。就连铺垫多年就快成功的那件事也功败垂成了！瑾王府的声望越来越高，而他们却接连被皇上猜忌怀疑。

        最近每晚她都气得睡不着觉，当初为什么自己要用瑾王的命最后博一次皇上的移情，装出爱护那个女人的孩子的样子给他冲喜？！她就该让他悄无声息地死过去！敏贵妃攥紧了手指，那鲜红欲滴的指甲都快被她折断了。

        唐大人在殿上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后，立马跪下请罪，虽然大昭皇室历来宽容从未苛责控制不住突发生理问题的臣子，但皇上近来疼爱瑾王妃这个儿媳妇而厌恶唐家的态度唐大人还是能感受到的，他战战兢兢地等着皇上恕罪了才放下心来。

        等禁军卫首领念完文字证据后，又压低证物盘向周围的大臣们展示，御医们也从旁说明和佐证。

        然后皇上又开口道：“若是有人还是不信，朕已经从不同地方的大牢提了二十多个即将处死的死刑犯，可以试验与所有人看，给他们下瑾王中过的毒，再用这香料来激发，看看是不是和瑾王的症状一样。”

        “高元，你已为大昭征战十五年之久，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当年严老将军旧疾复发不得不退下，朕破格提拔了你，这十来年，将你从千户一直升到大将军，这在先帝在位时都是不可能的事，朕自问对御下每个臣子都问心无愧，你为何要在战场上对一军之帅做这样的事？你对得起大昭的百姓吗？”

        “我为什么？凭什么我拼了性命为国征战十数载才只是一个将军？而他楼云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上战场不过四五年，就直升大将军，大元帅，还恬不知耻地自称大昭战神被万民敬仰？凭什么？就凭他命好出生于皇室吗？！”高元红着眼睛额头青筋直跳地高声控诉道。

        高元突然的控诉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大殿上一时针落有声。

        等大臣们缓过来，他们都无语了，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高元受了什么惊天委屈呢？结果说来说去只是因为嫉妒？！这瑾王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当年的事他们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当初木国来犯，大皇子和高将军一起奔赴战场，最开始那些惊险的边关几乎被破的事就不说了，高将军护驾不力致使大皇子腿部受伤，陛下因为忧心边关而没有治高将军的罪，虽然是怕将士们在国家动荡的时候不安和心寒，但那也是因为陛下仁厚。

        后来大皇子回京，三皇子担心边境问题极力向皇上请求奔赴战场，皇上怎么可能同意让年纪尚轻的皇子上战场？后来还是三皇子苦苦哀求，皇上才忍着心痛和担心把最疼爱的儿子送上战场的。

        当年若不是三皇子力挽狂澜扭转战局，接连打胜仗，大昭现在会怎么样还不好说。高元这厮是怎么有脸说这些话的？

        不过大臣们也诡异地很佩服他就是了，他们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第一次在大殿上听到有人敢这样在皇帝面前剖析自己对皇子的嫉妒呢，这胆子，难怪升官这么快。

        不过话说，高元为何突然这么头铁呢？

        那当然是因为唐映桃在拾起他面前的小包的时候给他下过改良版的吐真剂的原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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