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死里逃生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很多个日夜，意识一直断断续续清醒着，但无论再怎么清醒，都像是跌进了无数层的深渊，再怎么挣扎也冲破不出黑暗，能依稀感知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不做不了。

        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噩梦，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一环扣着一环，从这个梦醒来却又入了另外一个梦。担忧的，害怕的，改变不了的，全都在梦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为什么醒不过来，难道要在梦里一直这样沉睡下去吗？她不要！不要这样！既然没死那便活着，活着那便要站起来。

        还要站起来活下去，穆泽风说过要她活下去，她不能不答应他。

        那日的记忆突然蜂拥而至，她依稀记得，在那个似梦一样的晚上，她与他双双跳崖，那夜的风很大，大到在急速坠落的瞬间，都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断崖下是一条河水，毫无疑问的，他们跌入了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仿佛能把人的骨头活活冻死，深入骨髓的疼又令她丧失了所有行动力，耳鼻涌入那无数的河水，整个脑子里都是‘咕咚咕咚’的水流声。

        她以为，应该就那样永远沉睡在河底里了。绝望间，突有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整个身子托出了水底。

        那时，耳边传来了穆泽风微弱的声音，他说，我多么希望与你一同活下去，与你长长久久，共赴白头……你不能和我一起死，你要活着，活着……

        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难道他们两人无法一起活下去吗，好奇怪，奇怪的话……她很想睁开眼问问他为什么，很想看看他的模样，可那意识似被人活活抽走了一样，眼前是看不清的黑暗，河流的声音，他的声音，像留不下的云，抓不住的风，都离她越来越远，整个世界也离她越来越远……

        穆泽风穆泽风穆泽风！！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叫我起来，你快叫我的名字我就起来了啊！穆泽风！

        “穆泽风！”

        床上的人儿突然睁开了眼，惨如白纸的脸蛋上布满了层层细汗，脸颊旁的细发皆被汗液浸湿，身上厚厚的被褥，也随着她颤抖不停的胸膛而剧烈起伏着。

        “姑娘你醒啦？”屋子外走进来一个婆婆，她手里正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汁，见到暮婵醒来甚是欣慰，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将药碗先放置在了一旁。

        “婆婆，这是哪儿？”

        暮婵上下打量了一遍，这里是一所平民百姓的木屋，布局简单，从那所窗户外望出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从灵佛寺跌了下来，那条河连接着成渝和秦川，那现在自己既然得救了，应该不是在成渝就是在秦川吧。

        婆婆佝偻着背缓缓走来道：“姑娘，恐要你失望了，我在这儿生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不知道？”她倒是很奇怪了，怎么会不知道呢，煜朝应该也没有多大吧，不过就是四个城池组合成的国家啊，按照之前走过的行程来看，顶多相当于现代世界四个省那么大吧。

        这煜朝难不成还有世外桃源？

        暮婵愣了一会儿，又才想到了穆泽风，不免着急问道：“婆婆，你救了我，我十分感谢，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同伴，是一个男子，你有没有看到？”

        婆婆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才叹道：“没有呢，我就看到了你一个人，没看到还有个男子……”

        “没有看到……”暮婵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有一股沉重的思绪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骗你的呢，他在这儿呀。”婆婆笑道，随后站起身来，一手扯掉了床尾那儿支起来的白布。

        原来这间屋有两所床，只不过用白布隔了起来。

        她看到了穆泽风，就那样安安静静躺在那儿，好像是睡着了，但梦里的故事似乎很苦，他眉头紧皱，就连这时也得不到一丝放松。

        “谢谢婆婆，谢谢你救了他……我还以为不能与他一起白头了，我还以为真的如梦里那样，到最后，会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暮婵泣不成声，双手攥着被褥不住的发颤。她真的没有想到，最终他们两人会活下来，甚至此时还躺在一间屋子里，还能看见彼此的脸庞，还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沉香。

        说不清是他们幸运，还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才让他们在不报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中，双双死里逃生。

        婆婆神色却有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笑了起来，去端药碗的同时又问道：“你们成婚多少时日啦？”

        暮婵擦了擦眼角，舒了一口气才回道：“应该，大半年了吧。”

        婆婆‘哦’了一声，先将穆泽风身子支了起来，才一勺勺喂进嘴里，喂完了大半碗药又道：“大半年能有这么好的感情，看来你们缘分不浅啊。”

        “应该……是吧。”

        跨越了一个时空，这缘分想必真的不浅。

        暮婵看那婆婆喂药很熟练，又见屋里多是各种各样的药材，不由随口一问：“婆婆你是学医的吗？”

        婆婆一愣，随后无奈一笑：“我不是，那老头子才是，不过在他死之前，我也算是继承了他的衣钵吧，勉勉强强也能看个病，配个药。”

        “不好意思婆婆，我不知道……”

        “不必道歉，死了好几年了，伤心那股劲儿早就过去了。”

        婆婆喂完了药，随后细心的替穆泽风擦了擦嘴角，盖上厚厚的被褥，又将先前的白布支了起来，算是将他那张在角落里的床与外间彻底隔开来。

        她颇有不解，只又听婆婆说：“我这破落屋子容易透风进来，你家夫君还没好呢，现在须得好好照料。”

        “谢谢婆婆。”暮婵还想起来行一个大礼，才刚掀开被褥就被她急急忙忙阻止了。

        “你也刚好，才躺了两天别急别急，明天你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暮婵颇为感动，只得将被褥拉了回来，继续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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