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百叶的童年

　　“嘶啦---”匕首穿破丝制玄衣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百叶转身的时候，就看见陈洛语白嫩的手握着匕首朝自己刺过来。她星辰般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坚定和执着，有着一夫当关的气势。

　　他本应该直接把她的匕首冲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怔住了。也许她双手握着匕首的样子太过于认真和罕见，引起了自己的好奇？

　　陈洛语感受到手中匕首传来的触感，看着它锋利的刀刃一寸寸进入他的身体。

　　血液溢出，给原本便是红色的衣服在胸口处绣了一朵更深颜色的花。

　　百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表情，他发现她柔软的小手在不停地颤抖。刀柄处的震动颤巍巍传到自己的心口上，他却忍不住笑了，讽刺中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

　　她眼中泪水泛滥却不自知，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看这个玩偶哭泣的样子，便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力度太差。”

　　身体实在太过疼痛，以致于百叶只能勉强支撑起一个微笑，尝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可惜那张妖孽的脸不遂他的意，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恐吓小女孩的变态修士。

　　随着他鞋尖上第一颗血珠的降临，陈洛语松开了手，垂下自己的眼眸呆呆地看着地面没有说话。这是她第一次伤害别人，她的心里此刻就重复着那几个字-----我捅人了。

　　百叶终究没有了将她掳走的心思。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待在自己的身边。

　　符文启动，整个人凭空消失。

　　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改变主意，也许是他不敢去猜想答案。

　　因为有时候一旦潜藏的心思被揭晓，招来的只会是无尽的执着和扭曲。

　　_

　　【百叶·回忆篇】

　　不夜城是闻名于世的魔都，传闻这里的魔修数不胜数，个个修为精深，却无一不服从于城主百寒迟的指令。

　　而这些传言中的百寒迟是一个无恶不作，草菅人命的大魔头。麾下更是有四员猛将，赐名金、木、火、土。

　　五行代号所缺的水，正是百寒迟的原夫人，两人青梅竹马相互扶持多年，后才喜结连理，人称水夫人。然而数年前仇人上门，水夫人正值怀孕期间，顾忌腹中胎儿修为因此无法施展，最终竟难产而死。

　　临危之际，诞下了一个孩子。

　　“一生下来就害死自己的母亲，就叫百叶吧。”

　　百寒迟归来的时候看着水夫人血液将干的尸体，几欲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夫人不可能离自己而去？金木火土四人怎肯，万般劝说之下，百寒迟才勉强给孩子起了名字。

　　百叶，叶子随风飘落，无依无靠。

　　自此后百寒迟对孩子不管不顾，整日沉迷于逆天的起死回生之术，不闻魔都之事。金木水土偶有将孩子带到他面前的，百寒迟甚至怒目而视。

　　所有人都知道百寒迟不喜欢百叶了。

　　不夜城因无人主事，渐渐比从前更加魔气缠绕，魔修们在城内屠杀普通百姓，肆无忌惮。

　　虽然外头的确残暴不堪，但是百家却安全非常，毕竟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是这样的安宁，对年纪仅有6岁的百叶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没有父亲的关爱，百叶性格孤僻异常，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

　　金木火土很担忧，于是为百叶找了个老师。

　　佳人倾城之貌，万物动容。

　　她来到百叶面前的时候，他一直阴暗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细微的亮光。美丽的生物，总是能凭借着她的样貌为自己树立先行的好印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百叶并不想接纳她。她的耀眼恰恰刺痛了他，让他发觉自己的阴暗和扭曲。

　　他不仅不上课，还捉弄她。

　　给她的椅子上放蝎子，给她碗里投毒，故意背不会她教的诗文，让她重复上百遍。

　　可是她依然那么耐心。

　　她微笑着把蝎子放回草丛里，温柔地说让他不要那么调皮。

　　她中毒之后，静静地为自己解药，告诉他不用为自己担忧。

　　她一遍一遍地教导她，始终是那么谆谆善诱，语气那么温柔……

　　百叶冰冷僵硬的心渐渐出现了裂缝，不知不觉让她的温暖照进自己的心。

　　他决定接纳她。

　　百叶开始认真学习，甚至特意表现出自己的聪明和机智，只为了博得她的一句夸奖。每次望着她温柔如水的目光，百叶缺失的父爱就一点点被转移过来。

　　如果她是自己的母亲该多好啊。

　　这么想着，百叶想要的就更多了。为了实现他的这个梦想，他总是找机会让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师父牵着自己的手到父亲面前晃悠。

　　大概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吧。

　　三人之间渐渐形成了难以言说的默契。

　　就比如百叶记忆深处最美好的那一刻。

　　桃林中的女人容颜倾城，面前的儿童憨厚可爱，奋力背书。任谁看，这都是一副和和美美的景象。

　　只要没有人注意到，女人眼底那抹可怕的阴森隐忍。

　　那天的晚上就是百叶的生辰宴。这是他第一次举办生辰宴，也许是受到了女老师的影响，百寒迟开始给予他父爱的温暖。

　　百叶很高兴，因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他甚至幻想到未来三个人牵着手一起飞升上界，在仙界做一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就算是娘亲，也不会责怪自己的。她一直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永远幸福啊。

　　只是宴会之上，众人皆醉。

　　百叶也在迷迷糊糊之间，他早间明明偷食了解酒果，居然还是半醉。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担忧……

　　“唔！”百寒迟的声音突兀地传入百叶的耳朵，他反射性地睁开了眼睛，但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女师父手中的长剑直直穿过父亲的胸膛，百叶看不到剑的剑尖，却能想象到它此刻一定滴着鲜红的血。

　　视线忍不住往下游，果然，一滩血水被新滴入的血滴激起了波纹。

　　好多血。

　　百叶觉得自己的心要爆炸了。

　　他知道百寒迟不是故意冷待他的。像是父子之间的心灵相连，他早已经渐渐明白百寒迟之前冷漠的原因。

　　他要让水夫人起死回生，自己本身就凶多吉少，无暇照料自己。

　　他对自己越冷漠，自己就越安全……

　　而现在他的血流得越来越多了。

　　百叶的眼睛开始变得猩红。

　　他看见这个一直以来温柔体贴的女师父笑得邪魅，“你们都该死～”

　　都该死吗？

　　她迅速地把长剑抽出百寒迟的身体，剑刃上的血迹还没有滴透，然后她转身看向百叶。百叶这才发现，金木火土四将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呵呵呵…醒着更好…我可要好好折磨你才行呢。”她倾城的容貌上尽是扭曲，“你知道我忍你忍得多辛苦啊？”

　　她的笑容开始不断放大，语气让百叶不寒而栗，“不愧是魔头的儿子，从娘胎里就坏到家了呢。”

　　言罢她又忽然微微一顿，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小叶……老师来帮你永远睡着吧。”

　　永远睡着……

　　永远……睡着……？

　　他的眼睛因为激动布满了血丝，脑子里也只剩下那四个字，永远睡着。

　　意识逐渐模糊，身子也无比消沉。

　　他恨自己引狼入室。

　　这是意识中的最后一句话。

　　-

　　当他醒来的时候，女老师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脚边。

　　美貌动人的脸上全是惊恐。

　　百叶笑了。俊俏的脸上，一股邪魅静悄悄地晕染着。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三天三夜。由于没有合过眼，第三天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

　　从此，不夜城的新魔头就是百叶。

　　传闻说他上位的第一天，屠尽亲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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