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男女同考理化智

政事要慢慢议，或许大臣们已经习惯了有一位女上官，对姬昭明提出的允许女子参加科考，反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

        御史台虽然跳得高，可声援的人没有高官，气势就差了很多。

        面对御史的指责，姬昭明并不恼，笑眯眯地反问：“这么多年了，本官竟不知，大人对本官有这样大的意见？我只是想让天下女子多个为国尽忠的途径罢了。男女同考，能者居上，难道不是与国家最有利的吗？”

        “道分阴阳，男子女子的分工本就不同！难不成，司空大人过几年嫁了人也还要行走在朝堂上不成？”

        姬昭明这回气笑了，感情她还没成年，就有人在背地里数着日子盼她退休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官只听说老眼昏花时，该向圣上其骸骨，没听说官员成婚就要被罢官的。难道你要咒我丁忧辞官吗，当朝诅咒、辱骂一品上官，所图为何？”

        御史被噎了一下，这让他怎么回？嫁了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啊，但也确实没有前例给他参考。这要是解释不清，就变成自己冒犯上官了，御史一时说不出下文，气势弱了些。

        姬昭明得理不饶人：“我有幸得圣上赏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愿尽我所能，以建设大藜为己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就不受身份地位限制。女子也是藜国子民，若有聪明才智，为何就得埋没、就只能在后院里打理俗务？若有女子能研制出机器，可于千里之外瞬息传递消息，诸位大人们是希望她为国所用，还是让她早早嫁人、相夫教子、此生不做它事？”

        这话让官员们怎么答？要是真能这样快得传递消息，驿站就不用养那么多人了，军政事物的处理都会大不相同。那简直就是神仙法术一样的事情，司空不说，他们都不敢想。

        这样的本事，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头牛、是个妖精，他们也愿意供起来。

        御史令硬着头皮抬杠：“司空大人的意思是，只要听您的，只要恩科招女子，就能做出这样的机器？”

        姬昭明不上套：“恩科不招女子，御史令又能保证一定做得出吗？考卷都是一样的，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说明有潜力，后续的学习都是一样的条件，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谁说得准？可能做不出，还可能做得更好呢！”

        圣人第一次见到昭明针尖对麦芒得和朝臣吵架，高坐在龙椅上兴致勃勃地看戏。

        自打从弘文馆毕业，姬昭明就没再好好看过书，此时也不耐烦和他们引经据典地扯嘴皮子，干脆以势压人。

        你说女子不能做官？圣上都封我做司空了，你是不是对圣上有意见？

        你说耗费银钱？一样的考试，选出来的人自然都是有天赋的，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成？

        你说耽误她们嫁人生子？这是她们自己要考虑的事情，能好好做事就做事，不行就走人呗。内宅俗务找帮手不难，好钢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

        御史令最后急昏了头，竟然说了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姬昭明不紧不慢回了一句：“唯‘汝’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把女字看做汝的通假字，这句话就有了全新的解读。用在这里，正好骂御史令。

        御史令愣了愣，自己被骂了，被人用自己说的话骂了，骂地还挺有道理。想想孔圣人曾经受过的冷待，这句这样解，也能说得通。

        御史令哑了火，姬昭明当然要乘胜追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拿了几年俸禄，自认对得起圣人和朝廷，御史令对本官有何意见？”

        御史台集体哑火，满肚子的意见和不满，偏偏没法说。

        姬·胜利·昭明对自己的战果很满意，还打算再多讲讲“妇女能顶半边天”……

        圣人终于看够了，出声打断了姬昭明的演讲：“特事特办，那便试上一届。以三年为限，若是考上来的女子三年内不能有所成，男女同考之事变就此作废。若能立下功劳，朕就准了给女童启蒙之事。”

        姬昭明高高兴兴地应了，吵输了的御史令瞄了眼圣人的神态，选择老实闭嘴。

        这次加开恩科分了两部分，一份还和上次一样，收的是有文化基础，能快速看懂题目，可以结合开卷的知识点做出正确分析的人。这部分人会成为国子监的新生，顺着姬昭明她们之前的路，先补课，然后加入小组继续研究。

        另一部分，题目很不好出，姬昭明把国子监和弘文馆里算得上天纵奇才的先生都打扰过了，就为了出一份没有文字的“智商测试卷”。给出一组图形，考生观察规律，推导出空位的图案，考验的就是逻辑思维能力和想象力。

        姬昭明很识趣地只是把关，没有参与出题。

        看先生们都开始讨论某一题有几种不同答案，姬昭明深刻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智商的参差”。

        因着智商卷不好出，这次的考试时间推迟了些，直到十月份才在多地同时开考。

        圣人下了明旨，此次考试不拘户籍、性别、身份、年龄，男女良贱皆可参加。只要考生本人想要参加，任何人不得阻拦，若是落榜，日后他人亦不可因此为难考生。

        虽然男女同卷、同榜，但是为了避嫌，还是分了男女考场。第一场考试的女性寥寥无几，小雪在其中非常突兀，第二场则男女参半，甚至女性更多些。

        女考生中还有个比较特殊的小群体，是一群“年老色衰”的□□。

        负责报名的小吏难免戴了有色眼镜，收到她们的报名表时，神色有些鄙夷不屑，甚至口上还劝她们放弃：“你们的身份，不合适……”

        这群人中有位看着年长些的，笑着回道：“奴们只是想来见识见识，圣人说考生不分良贱，只要有意愿就可以报名，奴们这是应圣人的诏呢。奴名陈青青，还请官爷帮忙登记姓名，奴不胜感激。”

        风月场中滚过的女人，只是受这点儿程度的冷眼，属实不算什么。都不够让她们皱眉头的，还能温温柔柔地继续求。虽然姿色差了些，但她们的神态依旧能让人放松舒适，小吏被忽悠着等级好后许久，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群□□，手段真深。仿佛能把星辰大海都揽入怀中。

        这次的考试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尤其是第二场，人们津津乐道，还有人赌□□们能不能被选中的。说笑归说笑，大部分人都选择赌不能，仅有的那些可怜的压注，还是陈青青她们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用的。

        在举办考试、批考卷期间，才忙过一阵子的姬昭明终于能偷得些清闲，可以跑去二公主府上看望她，顺便看看才满月的小侄子。

        姬昭明大包小包的带了许多合用的东西，十分的体贴周到。

        二公主笑着收礼：“我的大忙人，可算有工夫看看我们娘俩了，我昨晚还想着，如果阿团百日时你还在忙，我就去求父皇，替你讨一日假期来！”

        “我这不是一得空就来赔罪了，你不能在阿团面前说我坏话，我以后得做他最喜欢的姨姨。”姬昭明看着襁褓中粉嫩嫩的新生儿，不愧是二公主的孩子，这颜值，一看就知道将来会是个美男子。

        阿团是孩子的乳名，大名则是卜天宜。卜家的长辈们还准备了好些“天宏”、“天宇”之类的名字，就盼着二公主的子孙缘重些，能把这些名字都用上。

        二公主生过这一个却不想再生了，在姬昭明面前，她总算能说些心里话。

        “阿团平时不理人的，才见你就肯对你笑，还真是很喜欢你。我不知为什么，明明很爱这个孩子，但有时候又会恨他。虽然别人都说我怀孕没遭过罪，都说我头胎生得快是有福气……但我还是觉得很痛、很累，我现在觉得自己好辛苦啊。”

        说着说着便开始撒娇，二公主靠在昭明身上，和她一起看着儿子。

        姬昭明心想这大抵是产后抑郁的特殊情绪，没什么良方，只能多关注、多沟通、多陪伴二公主了。

        把视线从阿团身上移走，姬昭明逗二公主：“轻不轻松都是相对的，阿团再乖也只是让你少受点儿累，生育之苦还是免不了的。你打小没吃过什么亏，这还是头一回被人欺负吧，心里不痛快也正常。等阿团长大些，就好好教他孝顺娘亲，到时候我们嘉和的心气儿就能顺了。”

        二公主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吃苦，偏被这小冤家折腾得都没力气哭。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给他做娘来还债。”

        姬昭明笑着把二公主揽在怀里，努力地安慰她：“才不是嘉和欠债，阿团让嘉和这么辛苦，是阿团欠了债，等他长大些、懂事些，就要学着照顾娘亲还债了。”

        “哼，为了他我已经吃够苦头了，只盼着他以后别再惹我生气不痛快就好。”撇撇嘴，二公主摸摸儿子的小耳朵，“怎么不是个女儿呢，我的女儿，肯定聪慧乖巧，比昭明小时候还乖巧。”

        姬昭明笑着拍拍她：“想占我的口头便宜？驸马的性子温和，这孩子样貌随了你，性格大概要随驸马的，会是个乖巧贴心的好孩子的。”

        “承英才不体贴，我受了这么大罪，他光想着再要个女儿凑个好字，一点儿都不心疼我遭罪！”二公主控诉着，声音里的委屈都要满溢出来。

        姬昭明赶紧哄：“驸马知道你喜欢女儿，大概是想顺着你说。男人不能亲身体会生育的过程，所以说得轻巧，赶明儿你传一位御医来，让驸马跟着好好学学，若有什么金针刺穴的手段也都给他用上，让他切身明白到你的辛苦才好。”

        “这个主意好，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明天我就传御医来！还想要女儿，先尝尝我有多痛再说。”

        姬昭明默默替驸马点了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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