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搜救成功

听说被绑的人里可能有自己的熟人，姬昭明不淡定了。

        小女孩看她们终于相信自己了，急忙说道：“‘婉婉’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眼睛特别大，特别白。她带的挂坠能割断绳子，我们本来都被绑住了，就是靠那个挂坠解开的。”

        这种割线神器，在平时要追求发型好看的富贵人家里很流行，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只是梳个简单的发髻，所以并不知道这个。

        年龄、外貌都对上了，还有割线神器作证，姬昭明急了。

        “你从哪个方向过来，周围有什么有特点的景观没有？”

        看姬昭明有自己寻过去的意思，二公主急忙拦住她：“你别急，咱们在这儿好一会儿了，人手马上就能找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寻。山下都守着人呢，人绝对不会丢，咱们今日就算把山翻过来找都可以。”

        姬昭明稍稍冷静了下，点头应了。

        几息之后，就听到了一片脚步声。几人抬头一看，果然是牵着搜救犬寻来的护卫侍女。

        二公主简单说了下情况，留一队人守着她和姬昭明，剩下的则分散出去，召唤人手地毯式搜索，她们向着小女孩跑来的方向，顺着记号慢慢跟过去。

        有搜救犬在，给狗狗闻过小女孩的衣物后，就有狗狗在前方带队了。二公主拉着姬昭明的手，走一回儿还要安慰她几句：“昭明别急，咱们这样找很快的。正好咱俩还剩了不少点心和奶茶，等会儿找到绾绾了，能给她垫垫肚子。”

        如二公主所说，找人的过程非常顺利。大方向没错，又有搜救犬带路，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大坑。

        五个十多岁的女孩都在里面。

        坑口盖着一个木格子，上面盖了一大一小两块石头。这几个女孩子应该是在松开绳子后，合力把小的那块石头推开了，空出的口子，勉强够小女孩爬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几个姑娘是怎么做到把郑家小女从坑底举出来的，那个口子很小，以郑家小女的体量，得要很努力挣扎才有可能爬出来。

        这倒是能印证郑家小女身上的脏污和擦伤了。说起来，这个位置离二公主她们休息的地方并不远，只是附近不少山石枯木遮掩着，这处坑洞就很难被注意到了。

        因为人贩子才离开不久，她们又偷跑了一个出去求救，所以坑里的姑娘不敢出声呼救，怕反倒把人贩子叫回来。她们刚才也听到了护卫们搜寻路过的声音，还以为是人贩子回来了，吓得不敢出声。

        所以当护卫们把洞口清理出来的时候，这些姑娘们抱做一团，瑟瑟发抖还要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

        姬昭明着急得提着马灯跳下了坑洞，环视一圈却没看到祝绾绾，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绾绾，绾绾！那个小娃娃呢？”

        对上几个姑娘们害怕的眼神，姬昭明深呼一口气，轻声安抚：“别怕，你们已经得救了，先跟着护卫们上去，一会儿就把你们送去官府做笔录，然后会悄悄把你们送回家里去的。你们这儿跑出去了一个小女孩，是卖水的郑家的女儿，她带着我们过来的。这儿应该还有个小女娃，她现在在哪儿？我是她的家人，我来接她的。”

        姑娘们的情绪也逐渐缓和过来，开始在侍卫的帮助下往坑外爬。

        个子最高的那个姑娘，往坑洞最阴暗的角落位置指了指，哆嗦着嘴巴却还是怕的说不出话，只能又用力指了指那个方向。至于其他姑娘，终于获救的激动让她们积压的情绪爆发出来，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更说不了话。

        不过这个提示已经足够了。姬昭明提着灯去到那个角落，有光源照着，才看清这里的样子。这个位置，被人为挖出了一个小洞，又用土在外面封了一圈，在上面留了一个老鼠洞大小的换气孔。喊人来一起轻手轻脚得把土挖开，就看到了祝绾绾。

        小娃娃抱成一团，不知道已经昏迷了多久，姬昭明把她抱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她身上都是凉的。害怕得摸向她的颈侧，确认还有轻微的脉搏，姬昭明才松了口气。

        等到把人都救了出来，侍卫已经在旁边架起了火，热了奶茶，烘了烘点心，先让这几个女孩子补充体力。

        二公主安排人回去报官，还要派人去女孩子的家里送信。

        “去报平安的时候记得换身常服，别说漏了嘴害人家。”被绑的都是十多岁的女孩子，还丢了两三日，要是不处理好后续，容易毁了人家。

        没经历过宋朝的朱程理学，藜朝的百姓们不至于那么疯狂，害名声倒是不至于害女子性命。但现在正是她们议亲的好时候，若是因为风言风语影响了姻缘，就糟糕了。

        这几个姑娘身上都脏兮兮的，尤其是双手，虽然已经用手帕大概擦过了，还是血渍混着泥灰。除了推石头把郑家小女送出来，她们还偷偷挖洞想把祝绾绾藏起来，她们的手就是证明。

        “等一下。”姬昭明先喊住了要去报信的人，先看向二公主，眨眼抿唇交流了一下。二公主点点头，姬昭明才站起身，抱着祝绾绾，对着几个姑娘深深得行了一个谢礼。

        “我替绾绾谢谢几位姐姐，今日大恩，无以为报。几位家中的地址我都已经记下了，回头会有人上门拜访，必有重谢。几位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也尽管开口，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几个姑娘捧着点心正在吃，见此也要站起来还礼。

        “姐姐们快坐。”姬昭明赶忙阻止，然后转头跟报信的人说：“就说我打算新开一家食谱，碰巧遇到这几位姐姐，相谈甚欢，所以派了人去她们家里报信，就把人带去培训试工了。结果办事的人不仔细，记错了报信的地址，所以才耽搁了。过两日就能给她们放假，请她们的家人不要着急。”

        人丢了两日，若是不想个借口，也不好说。姬昭明师兄的妹子就是自己的妹子，作为家人，这会儿当然要主动表示感谢。

        姬昭明从自己额荷包里拿出一块小玉佩，递给送信的人：“你拿着它，随便去我的哪家店，先取上七十贯钱，给她们每家十贯，就说是预支的前三个月的工钱。剩下十贯，烦请你买些酒肉，给她们各家分些，当做是记错住址的赔罪。”

        钱和物品，一方面是为了安她们家人的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做给女孩家的友邻看，尽量消除此事对她们的影响。

        报信的人接下玉佩离开，姬昭明看向几个姑娘，补充了一句：“今日的事，我们和这些护卫都不会乱说，等会儿官府的人来做过笔录，你们就可以把这段经历忘在脑后了。等到回家后，要怎么和你们的亲人讲，都看你们自己。”

        等姬昭明说完话，二公主瞧着几个姑娘都已经把手中的点心吃完了，就准备先带人去大相国寺落脚。

        “昭明，不知院里有洗漱的地方么？她们一会儿还要做笔录，然后要跟着咱们回去，这样子也不是个事儿。”

        “能洗漱，我和小雪她们的衣裳也都有，咱们先回不知院里等人，正好她们能小歇一会儿。”姬昭明正好打算先给祝绾绾检查下身体，这样的折腾，可不是锦衣玉食娇养的小丫头能受得住的。“嘉和，你和侍卫们慢慢走，我先骑车把绾绾带上去，她这次怕是要病上一场，我想请圆明大师帮忙看看。”

        二公主当然答应。不放心姬昭明自己行动，她还拨了两个腿脚快的人出来，让他们紧跟姬昭明。

        “去吧，你小心些，别太急了反而摔倒。我在这边镇着呢，一会儿就把人贩子绑回去给你出气。”

        找到了孩子，当然也不能放过人贩子。仗着自己人手足，二公主打算继续进行“地毯式”搜捕，得要把那人贩子抓到才行。

        姬昭明这边赶去找圆明大师，二公主这边则兵分两路，一路抓人，一路护送几个姑娘去不知院。不知院里是不缺热水的，姑娘们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舒适柔软的衣裙，死里逃生的感觉又真实了几分。

        等到官衙的人赶到，姑娘们都已经被安抚好了，可以详细的把自己的经历仔细说给人听，不至于太紧张或者害怕。

        祝夫人也赶了过来，直接被带到卧房中看睡着的祝绾绾。给祝绾绾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她短暂得醒过一会儿，被哄着吃了一大碗用羊奶炖的米粥，还有姜汤。祝绾绾确认自己安全后，说了句“明姐姐，绾绾累。”，就又睡着了。

        祝夫人看着女儿，想抱又不敢抱。

        姬昭明明白她的害怕，安慰道：“祝婶放心，圆明大师已经看过了，绾绾妹子没有大碍。她吃了些苦头，所以现在身体比较虚弱，睡眠是身体对自我的保护，咱们先不动她，让她好好休息。适才绾绾醒了一小会儿，喝了些姜汤暖身子，现在身上已经暖和一些了。怕她饿了一天肠胃受不住，就只让她喝了些粥。”

        祝夫人十分感激：“好，让绾绾婶子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明姐儿，幸好，幸好啊……”说着，祝夫人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说来也是祝绾绾命中该有这一劫。

        她今日不知为何醒的很早，然后就闹腾着要去院子里玩儿。被她跑出视线之外，婆子们也没有着急，以为她和往常一样在玩躲猫猫，就配合着在花园里随意地找。婆子们分散找的时候都有些偷懒，互相以为别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在配合演戏，两个时辰过去以后，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这会儿孩子都丢了有一阵子了。

        祝绾绾是摸到了院墙上的狗洞钻出去的，漫无目的的乱走，她满眼都是新鲜的、没见过的景象。

        结果，被出来买早餐的人贩子发现，就给顺手捡走了。

        祝府发现孩子丢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太久，起初还是在府宅内找孩子，翻来覆去得找不到，加上发现狗洞有被钻出过的痕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这样还上哪儿找去，封城也不可能，就只能把仆人撒出去试图碰机会。

        祝府接到祝绾绾的消息时，祝夫人都已经快要疯掉了！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反复确认以后，就带上车马赶过来了。

        祝父也想过来，但想了想这边都是女眷，还有二公主在，就留在了家里。听说女儿被找到时都昏迷了，祝父还得拿着父亲的名帖，亲自去休班的太医那里求人出诊。

        所以这回祝家来的只有祝夫人一位女眷，并四个会骑马的婆子，打算接上孩子就走。

        姬昭明劝她：“室外还是有些冷，而且绾绾今日受了惊，我觉得她等下有可能会发热。这会儿回城怕是得赶路，要不派个人回去报信，今晚留绾绾在这边吧，我来陪夜看护，等到明日天亮了，咱们和公主的车队一道回去？”

        二公主那边还在搜寻人贩子，估计等抓到后就来不及回城了。天黑之后城门会落锁，非十万火急之事不能开，就算是二公主想进城，也得在门口等到天亮才行。

        祝夫人很想马上带女儿回家，但听说女儿有可能在路上发热，又有些犹豫，还是决定留下。

        “好吧，那就麻烦明姐儿安排了，等绾绾身体好了，定要好好设宴谢你。”

        “祝婶不用和我客气，而且今日的功劳不属于我，咱们回头得好好谢谢那几个姑娘。要不是那个出来求救的小女孩，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找过去。另外几个姑娘还用手挖洞把绾绾藏了起来，就算坏人先赶到，大概也能拖延一会儿。”

        祝夫人连连应是：“都谢，都要谢的。神佛保佑，才让我的绾绾有惊无险，大相国寺是我家的福地，我要捐灯油做法会，好好地谢谢佛祖。”

        失而复得，祝夫人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菩萨神仙全都写过一遍。

        祝夫人时时刻刻得守在床前，不错眼地看着女儿，姬昭明陪她一起守着。

        祝绾绾的腋下一直放着体温计，隔上一刻钟，祝夫人就搓热双手，小心探进被子里把体温计拿出来看看。

        二公主后来也过来看望了，然后拿着书在一旁的小榻上坐着看。把各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二公主现在没什么事儿，干脆就来找小伙伴。俩人一起无声看书，只在祝夫人拿出体温计的时候，姬昭明会过去记□□温，还要探脉查看一番。

        晚饭是在外间吃的，二公主和姬昭明先吃，吃好回来后，姬昭明来床前守着，祝夫人才肯去简单吃几口。

        晚饭后没多久，护卫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人贩子都抓到了。

        无名山不算太大，卫队昨天就大体踩过点儿，今日的搜查就很容易了。有姑娘们的证词做画像，又有搜救犬相助，确认了人贩子还没下山离开，抓捕就只是时间问题。

        把犯人绑回来，不等送回府衙就在这儿审问上了。这种敢一次攒好多个人的人贩子，必然有自己的运输和售卖渠道，早一点撕开他们的嘴，说不能就能及时把别的可怜人救回来。

        二公主兴致勃勃得去围观审问了，姬昭明还是留下陪着祝夫人。

        没过多久，二公主就兴致缺缺得回来了，凑到身前，悄声跟姬昭明咬耳朵：“有证人指人，那两人没法狡辩就认了。但是死活不肯招他们的上下线，只能用刑，那边折腾的有些吓人，我呆不住。”

        拐卖人口，略买良家，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严惩不贷的。

        例如西汉时，略卖与群盗、盗杀、挖坟盗墓等均属重罪，可处以磔刑。磔刑就是给犯人剔肉离骨，分解肢体，然后再割断咽喉。也就是俗称的千刀万剐。魏晋南北朝时，各国法律在这一条的量刑是一致的，判枭首示众。

        藜朝对此也不姑息。律法中明文规定：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就是说，贩卖人口的主犯，无论多少，直接处以绞刑，当众吊死。协助犯罪或知情不报者，流放三千里。犯人的老婆孩子和孙子，也要连坐，流放三年。

        甚至，就连邻居也会被处以一百杖刑！将连坐进行到底，一人犯罪，全家株连。

        如果是诱惑性质的拐卖，可能会稍稍减刑。但要是“和诱”十岁及以下的孩童，那就要看孩子的遭遇从严判决了。而且买家算是从犯，只比人贩子的判罚低一等。

        重典确实能震慑住很多起了歪心的人，但越是法律禁止的，越是容易产生巨大的黑色交易链条。抓到一伙，重判警示了，能让99起了贼心的人歇了心思。但剩下的那1就是亡命之徒，重刑不能让他们害怕，只有把人捉拿归案，才能阻止他们继续作恶。

        洛阳的人至少有十年没听说过略买人口的事情了，出了就是大案，负责的相关官员一个比一个着急。出了这种事，别的不说，他们今年的考评都算是完了，尤其这里还牵扯上了刑部尚书的亲孙女，这案子要是不挖干净，他们谁都别想落好儿。

        祝家的权势都不用看，光看刑部尚书这个招牌，就绝对不能糊弄。尽快查清楚、抓干净人，他们在顶头上司那里的污点还能小一点。

        被抓到的人贩子肯定别想活了，他们不开口，或许是为了自己亲友的利益或者其他。但是审讯的人绝不能接受，时间紧迫，审讯的手段就难免残忍。

        二公主哪见过那种场面，有些被吓到，就跑了回来。做事的人也松了口气，怕二公主看了不适，很多更残酷的手段都还没使，贵人离开了，他们更能好好发挥。

        这一夜，两个人贩子到底没撑过那些刑罚，吐了口。负责此案的官员根据口供制定好了具体的计划：和二公主借人手，城外的据点连夜去掀。城内的落脚点则提前分好小队，明日一开城门，就奔赴过去搜查。

        那边紧锣密鼓得忙活，姬昭明这边也没能一直清闲。给二公主收拾好寝室，让她安歇，姬昭明却一夜都没合眼。

        晚饭那会儿祝绾绾就有些低热，用酒精擦她的手心、脚心退热，起了效果。结果到了晚上，她又开始反复发烧了。

        这可就折腾人了，熬药喂药、换毛巾冷敷，还得及时擦身、换衣服换被褥，室内还不够暖和，还要烧炭控制室温……祝夫人和姬昭明一直没能休息，直到四更天的时候，祝绾绾的体温才逐渐稳定下来。

        这时候，她们准备要回城了。

        官衙的人要赶在开城门时就进城抓人，祝夫人想早些回去，就打算跟他们一起走。二公主看得出小伙伴的心神不宁，干脆也起早一起走。一群人浩浩荡荡得回城，到达城门口后，不到一刻钟就开城门了。

        跟在城门口排队的百姓相比，她们这些特权人员第一时间就得以进城。二公主回家休息，姬昭明则跟着祝夫人去了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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