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九)

众女官大惊，扑上前要替杨梧挡刀。

        杨梧向前一步一脚踢中陶妃手腕将匕首踢飞，又一脚踹在陶妃胸口将她踹得倒飞出去。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按住陶妃，冷汗涔涔。

        杨梧既反应过来她是骗人刺杀哪里还有心情多留？直接转身就走。

        宫人们往陶妃口里塞了块破布防止她自杀，赶紧把她押去天牢了。

        杨梧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自己的情况她心里清楚，陶妃一个深闺弱女再怎么有报复心也是不可能伤到她的，遂未将此事放于心上，也自然没有在给秦无忧的信上提及。

        但素云她们当然不这么觉得，皇后当着她们的面被刺杀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她们在给秦无忧的汇报中当然一五一十地、详尽地叙述了这件事。

        秦无忧闻之大怒，同时陶氏的罪名又多了一个——刺杀皇后。

        陶氏满门皆斩无疑，首恶陶家家主更是凌迟处死。

        陶妃原本只是处斩，但因刺杀皇后之行直接被秦无忧拔到和陶家家主相同的高度，同样凌迟论罪。

        陶妃原本只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陶家造反失败一个都跑不了，她不如最后挣扎一下解恨。

        没想到秦无忧这么狠，专找人看着她不让她死，一直让她熬到了处刑之日。

        另一边南下的秦无忧已经快打到了梁都，整个梁都已经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卷细软跑路。

        梁帝已经看淡了，就这样吧，反正已经没法反抗了。

        再说秦无忧能把他怎么样？为两国稳定他还不是要优待他这个亡国之君？只要他不乱搞富贵一生还是没问题的。

        但秦无忧是谁？他的报复心那么强，陶妃刺杀杨梧未遂他都要把人家剐了，何况是让杨梧来刺杀他的梁帝？

        阿五杀不杀他不是问题，反正她不可能得手。他恨的是梁帝对阿五的所作所为。

        所以秦无忧没有接受梁帝的投降国书，强攻梁都。

        同时他为了安抚梁臣表示自己不是对他们有意见，也不是准备搞屠城那一套，亲自写了檄文叫人往城里射。

        檄文大意是我对你们中的某某某的某某事迹和某某某的某某品德还是很欣赏的，但是你们的梁帝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我是不会原谅他的，这种垃圾一定要被消灭掉。

        此话一出梁都防守自无背水一战的气势，秦无忧围而不攻，任由城内骚动越来越大。

        半个月后梁帝的弟弟袒背负荆，双手捧着梁帝头颅与玉玺降秦。

        秦无忧坦然受降，毫不推拒。

        为了安抚新亡的梁国上下秦无忧并不能第一时间回秦，他留在秦国做起了文书工作，直到两个月后他手底下的心腹基本可以把控他才抽身回秦。

        此时秦都已经是秋末，因为去年过年的时候秦无忧正在在外打仗所以自然没人敢大操大办，杨梧担忧秦无忧更没心思去操办这事，宫内宫外人人来去匆匆，就那样随便糊弄了一下过去了。

        如今不同，秦无忧完成了历代先祖未竟之业，一统南北，肃清朝堂，秋末又马上要过年，这个年节自然兼有庆功宴的味道被大办特办。

        这也是杨梧第一次出席如此盛大的活动，冠上九凤耀目，衣上日月生辉。

        秦无忧笑着宽慰她不要紧张，一切有他在，又隐晦地提醒她今日可能会有事儿精大臣多嘴。

        他牵住她的手让她放心：“不必理会他们，到时候看我的就是。”

        秦无忧与杨梧入座，接受众人贺礼后宴会开始，歌女舞姬按着顺序入场，一切井井有条恢宏盛大。

        待到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果然如秦无忧所说有大臣挑刺：“娘娘既已为秦后，自该习秦礼，为何还守着旧礼不放？莫非以南梁余孽自比？”

        杨梧疑惑看向秦无忧，她怎么不知道她守的是梁礼？什么秦礼梁礼，她难道不是哪个礼都不守吗？

        秦无忧先是朗声回了大臣：“昔日蠕蠕公主入魏，一生不肯说汉话也无人逼迫，怎么皇后如今行哪方的礼李卿也要多话？”

        李大人：……东魏因为要借柔然的势所以供祖宗一样供着那位，他们现在的情况能一样吗？！南梁都已经被灭了！

        秦无忧说完低声向杨梧解释：“之前我跟他们说你不行秦礼行梁礼，所以看到你行事不合秦制不必多言。”

        杨梧：“…………”

        对着梁帝说她将为秦后教她秦礼，对着大臣说她曾是梁人行的是梁礼，你搁这儿卡bug呢！

        杨梧心知他是为了自己自在，但感谢的话她对着二哥也说不出，而他们之间也无需言谢。

        她拈了盘中一粒樱桃递与秦无忧，低声道：“你尝尝，这樱桃味道不错。”

        秦无忧没多想接过去一口咬破，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让他的笑容一时间都出了一丝裂。

        味道……不错？

        杨梧自己顺手递了个自己觉得不错的东西过去，却没有深思为什么樱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冬腊月，三月的樱桃出现在桌子上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这樱桃有两种获得方式，一是将成熟樱桃当时采下一直用冰贮在地窖中，直到过年才启出。

        二是采用类似现代大棚技术种出名副其实的反季节水果。

        后一种樱桃味道撑死了就是个寡淡，不至于要人命，前一种樱桃存了整整大半年，味道可想而知。

        秦国皇室当初硬做这个出来就是为了面上好看，樱桃鲜红欲滴小巧玲珑，冬日出现更显皇室贵重。

        就是味道相当差，所以没有人会去动那个当装饰品的樱桃。

        而杨梧吃的恰好是第二种樱桃，虽然味道寡淡但好歹是反季节水果，稀罕性还是够的，就分享给了秦无忧。

        很不幸，秦无忧吃到了第一种。

        秦无忧强咽下去，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吞了一大口茶水，保持着微笑另起了一个话题引开了杨梧又准备拿樱桃的兴趣。

        有的人虽然微笑面具没有掉，但细看他的微笑底下全是疲惫。

        他们俩在这窃窃私语郎情妾意，底下大臣却不安分，旧事重提了选秀之事。

        秦无忧微笑，他已经很累了，只想快点结束抱着阿五去贴贴，不想陪这群糟老头子做戏。

        于是他问：“王卿家中是不是最近揭不开锅？”

        王大人明知他是在阴阳怪气自己，但是因为不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什么只好老实回答：“劳陛下多虑，臣家中尚可。”

        秦无忧长长地“哦”了一声，语气讥讽：“朕还以为王卿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不然怎么会在明知道朕将宫妃都赐金放还的情况下提议选秀？王卿，你家中若实在贫困告诉朕便是，何必用这种方式来牟利？”

        说完他不等王大人反驳就叫身边侍从：“取十金给王卿，免得王卿竟要用女儿成宫妃再被赐金放还的法子来活命。”

        王大人脸色涨红反驳：“臣为秦国基业计，陛下何故如此辱臣？！”

        秦无忧状若惊讶：“原来王卿不是为了钱财？”

        他眉眼冷下来：“既不为自己牟利，王卿又是为谁牟利？”

        王大人还欲再言，被旁边大臣扯了扯袖子。

        还说，没看见陛下都给你下套了？

        真要说出来个一二三四那就是结党营私，和前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王大人反应过来，在心中叹气，折身下拜：“臣无状，请陛下治罪。”

        陛下执意要保皇后，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秦无忧顿时没了那股子冷气，眉开眼笑：“如此大好时候王卿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他端起酒杯晃了一圈，意味深长：“诸卿能封侯拜相，自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无需朕明言，是不是？”

        陶李两家前例尚在，此前陛下为宫妃出宫的手段亦慑服了众臣，自然无人出头，皆举杯应喏。

        又饮了一阵酒，杨梧在席间注意到一位肚子明显隆起的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怀孕都是她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所以她很感兴趣。

        秦无忧心神全在杨梧身上，自然注意到了杨梧的反常，顺着杨梧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妇人。

        他联想到了当初假孕一事，心下蓦地一酸，轻声向杨梧道：“你若有兴致，叫她前来问话就是。”

        杨梧确实挺有兴趣，就叫人去叫了妇人前来问话。

        妇人姓柳，随其夫一起前来赴宴。

        柳夫人一开始被叫过来的时候还挺紧张，主要是秦无忧先前干的事太凶残吓到她了，她又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觐见帝后，自然格外恭敬紧张，说出口的事也是斟酌再斟酌。

        后来见杨梧问的全是有关她腹中孩子的话题，又态度亲和，便渐渐放松下来，与杨梧谈得热闹。

        杨梧问她腹中孩子几个月了，会不会动，她孕后的饮食状况如何。

        柳夫人一一作答，杨梧听了颇为惊异，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旁边的秦无忧：感觉哪里怪怪的。

        柳夫人原本以为只是年轻的帝后没有孩子看到她好奇，没想到宴会将散的时候有宫人前来告诉她：“皇后与您投趣，特留您在宫中暂住。”

        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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