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不可调和地步

“陛下，其实臣一直都在给这逆子机会，可他倒好，什么话也不听，倒行逆施，简直要将人气死！”宋城既开口，便彻底打定了主意。宋逐扬世子之位他一定要给撸下来，这样一个不听自己话的儿子，他寄予太多希望到最后也只能成为自作多情！

这小子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娘的死，不管那人是如何死的，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消气了，非要一直揪着这个做什么？

他的国公府如今要的不仅仅是向上爬，还需要安定！若没有安定，这逆子爬得再高也没任何用处。更何况，他现在也爬不高了。

瞧他无尽的胡作非为，就算有官职在身又如何？整日不务正业，又怎能进得了权力机构最中心的地方？倒不如他用心抓一抓其他儿子，说不定还有希望。

不怪宋城这般想，因为他的确不知晓宋逐扬背后真正在做的事情是什么。表面看，他的确就是一个混吃等死，游山玩水，看似有实权却实则没有实权的监察御史。而在宋城看来，宋逐扬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职位加身，全凭圣人体恤。可他毕竟得了聋症，到现在都没好。虽说眼下他还能入得朝堂，可时间久了弊端自然就出来了。

天朝可还没有一个聋子做官员，便是圣人心疼宋逐扬，这先例也不会开的。所以迟早，宋逐扬都要被“请”出朝堂。

对于一个自己没办法掌控的继承人，宋城所剩不多的耐心与愧疚，如今也彻底消磨了干净。

他跪在御书房的地上，朝越宗极力表达着自己的痛心疾首。

“陛下，臣这么多年对这逆子尽心尽力，可到最后这逆子非但不领情，反倒与臣对着干，想必您也知晓他那些荒唐所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纨绔！这定国公的名号是臣的父亲一手打下来的，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这逆子毁了去！所以陛下，臣恳请废除宋逐扬世子之位，抬臣之二子宋学翰为世子！”

宋城说着便以头抢地，重重磕了个头，不再说什么，只等着圣人给个结果。

越宗也没说话，在听他这般叙述后，只是慢慢地在来来回回走着。

他目光时不时落在宋城身上，又时不时抬头看向外头，在不知走了多少圈，在宋城终于忍不住想要抬头之时，他终于开口道：“宋城。”

“臣在！”宋城急忙应是。

“你确定，要废除宋逐扬世子之位？”越宗话音中听不出情绪，宋城只能回：“是，这决定臣也是费了好多力气才做的，这决定是为了整个国公府，也是为了他宋逐扬好！”

“是吗？”越宗淡道，“是为了他好啊。”

宋城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明白越宗这句话重复背后的意思，想了想他大着胆子说：“陛下，臣知晓您对逐扬这孩子偏疼，可这件事说到底也是臣的家事……”

果然，这句话一开口，越宗的脸色明显变了。

不过宋城低着头没看到，只是觉得四周骤然冒起冷意。他能猜出来越宗定然是生气了，可即便如此，他今日也得将这件事说明白。因为这涉及未来他对国公府的把控，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继承人，最后却连一句话都不听自己的。

“陛下，”宋城将头垂得更低了，恭敬地说着颇为强势的话，“臣父亲凭借军功打下了宋家基石，臣惭愧，不能秉承父亲遗志上得战场，好在有逐扬这孩子接了父亲衣钵。可世事无常，谁也无法料到逐扬会受伤，受伤也罢，这性情也跟着发生了大变化。臣一直都在竭力用心教导这孩子，希望他即便受了伤，也不要就此沉沦。可……可谁知道这孩子承受力这般差，竟是一下子失了志气！臣已经竭尽全力，臣也知道陛下您对这孩子照顾有加。可陛下啊，这孩子他就是从头到尾跟着臣作对，臣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好好的家给毁了！所以陛下，臣恳请陛下，废除宋逐扬世子之位，改立宋学翰！”

宋城说完之后便不再开口，知道不能逼得太急。

越宗听着他这般好似发自肺腑的陈词，目光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宋城。鼻孔无声冷哼，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坐回了御桌后。

全福将二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遍，垂眸看了眼宋城，无声地摇了摇头，心里只道：“定国公啊，你还是太着急。你若是再等等，或许你这所谓的‘担忧’便再也没有了呢。”

当然，全福是不可能提醒宋城的，因此此时的越宗明显生气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全福了解对方，这种沉默实则比直接开口训斥还要更严重。

越宗绷着嘴角看着宋城，忽然间就十分厌恶起这宋城来。他想，要不干脆撸了这宋城定国公的头衔，直接给宋逐扬得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皇帝的任何决定都不能过于随意，否则，这秩序便要乱了。

深吸了几口气，越宗终于开口道：“行了，先起来吧，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

宋城知道今日是不能将宋逐扬世子之外废除了，他已经逼过，再逼怕越宗直接给他否了。如今对方能说好好考虑已经是让步，他不能得寸进尺。

于是，宋城感激涕零一番后踉跄着起身。

“陛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便告退了。”宋城道。

越宗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宋城行礼，随即向后连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很快，御书房里只剩下越宗，以及侍奉他的全福。

越宗见宋城没了踪影，过了片刻后忽然问全福：“全福，你说，朕难道真的要下旨收了宋逐扬的世子之位？”顿了一下又说，“为了他这不争气的爹？”

全福弯腰笑着回道：“奴婢不知，陛下的决定不论什么定国公和宋世子都是要听的。”

越宗瞥他一眼，冷哼：“现在跟朕装什么？”

“奴婢不敢！”全福急忙道，顿了一下后方才说，“奴婢就是觉得，既然定国公这般笃定了这主意，那就是说明他们父子之间矛盾或许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不可调和？”越宗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朕当初让逐扬留在定国公府是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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