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焚

佟昕儿时便思考过，火焰真实的温度是什么样的。

        因为她本身就是火属性的缘故，自己可以掌控火焰的温度，以及，她还可以借着、隔着自己的火焰，去触碰那些野生火焰，并据为己有。

        亲身经历过燃烧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佟昕在意识消失之前就想到了这样一句话：玩儿火尿床。

        大概就是老人要以羞耻之事去警醒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切莫玩儿火。

        “唔……”

        当佟昕睁开眼睛，环顾了四周之后，她坐起身，摸了摸脸颊，竟发现自己哭了。

        卫姗姗端着一杯水疾步走来，她将水递给佟昕，示意她喝下，而后她蹲下身，语无伦次的说道：“昕昕，你终于醒了，你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吗……我都叫不醒你……你怎么睡着觉还哭了呢……你是做什么恶梦了吗？”

        佟昕从床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问：“姗姗，你晚上出去过没？”

        卫姗姗茫然的回答：“没有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总是一觉睡到天亮的。”

        佟昕回忆起似梦一般的幻境，她不太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梦，就是越想鼻头越发酸，良久，她嗓音微颤地说：“姗姗，我做了个噩梦……”

        佟昕把梦里所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了姗姗听，除了段煜辰警告她要提防她同伴的那句。姗姗很认真的听完后，判断道：“你大概就是进入了一种名为‘幻境’的地方。虚体进入幻境理论上是能靠精神去摧残一个人的，依我之前照顾你的情况来看，你确实哭的很厉害，其间还有自残现象；普通人的一个很普通的噩梦是不足以让他去哭很久的，我们的机体至少是不会允许，一旦外界流泪或是产生刺激，正常的健康人都会立刻醒过来。”

        言罢，佟昕抓住关键词，立刻问道：“我……自残？”

        卫姗姗点头：“我醒来之后看到你指尖燃着一小撮火焰，当时以为你也醒了，就想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结果看了半天，我只看到你指甲的火苗逐渐旺盛，包裹住整个掌心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对。你召唤出的火焰燃烧的情况就好像在烧一截木头一样，火势变大，燃烧范围也变大。在准确形容一下，我当时以为你要自焚！”

        “那，你……”佟昕想问卫姗姗是如何熄灭的。

        姗姗看出了佟昕言语间的疑惑，在她还没问出来，便回答：“好在，你召唤的火焰温度并不高，我以水属性自然之力召唤了一些水元素才暂时淋灭了你手中的火。不仅如此，那时你全身的温度也很高，我把空调制冷调成最低，然后又给你擦了好几遍皮肤才让你看起来舒服些的。”

        佟昕低头，道了声谢。

        卫姗姗一拍佟昕的肩膀，玩笑道：“谢什么啊，真要谢我，你把这几天的吃喝玩乐水电费全给我付了吧。”

        劫后余生之喜，剩下的往往皆是欢声笑语。

        这是女孩子之间不约而同的一个秘密，目的大概是要放松放松。

        佟昕听着卫姗姗给她讲述着她老早之前就说过的冷笑话，在索然无味的基础上，她只有职业式的假笑。

        “好了，我们该办正事了。”佟昕听得有些无聊，便想换个话题。于是，她拉起姗姗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从她醒来开始，姗姗已经蹲在她床边许久了。

        两人并排靠在一起。

        佟昕打开了她爸给她发送的电子邮件，汇合的时间地点已经订好——

        时间是下午四点。

        地点……正是她们所住酒店对面的一间餐厅的包间之中。

        ＊＊

        首都时间15时58分。

        佟昕与卫姗姗卡着点来到包间门前，她俩都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与陌生人合作，万一人家脾气不好，故意拿她们当免费劳动力……

        两人面对面长舒了口气，但愿能遇到秉性好些的人。

        佟昕将手伸向门把处，一拧，推开。

        里面已然坐着两个人——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啤酒肚，唇角刁着根燃了半截的烟；另一个“锡纸烫”头型，外加背带裤，是个男孩……

        再仔细一瞧，其中一个佟昕还认得。

        “来，坐！”背带裤男孩慢条斯理的朝两位女生打招呼，之后还顺手拉开一个椅子，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卫姗姗见此情景，甚是喜爱两人态度上的热情。

        但是，她一转头，发现佟昕泪盈满眶。

        “昕昕，怎么了，你哭什么？”卫姗姗赶忙从包里拿出了纸巾，递给佟昕。

        那个身穿背带裤的男孩佟昕认得，正是与她一同进入幻境的段煜辰。

        至于佟昕哭什么？当然是哭自己冤，哭自己委屈。倘若在见到段煜辰之前，她还觉得昨夜只是一个梦，那此刻见了真人，她只有愤懑。

        她想动手打段煜辰的，可一想，人家是格斗师，根本打不过；又想骂，她从小到大也没说过几句脏话，顶多说过的最恶毒的话莫于“滚”、“你有病吧”之类的。百般之下，无论如何，佟昕只觉得自己对峙不过人家，便气得干瞪眼，最后瞪地自己以泪洗面。

        卫姗姗不明所以，她一边不好意思地道歉，一边替佟昕擦拭着眼泪：“抱歉啊各位，我朋友情绪不太好，见笑了。”

        闻言，佟昕攥住了姗姗为她擦拭脸颊的手腕，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哭的一抽一抽的，那模样尤为可怜。

        段煜辰见状，立马走来。

        他让卫姗姗二人先进来，随后关了门。又顺势抢过卫姗姗的纸巾，欲要替她擦眼泪，并且态度诚恳的说道：“昕姐，你哭什么，以为我死了？瞧我这不好好的？”

        佟昕一把拍掉段煜辰送来的手，接着，她指着段煜辰，对姗姗无比委屈的控诉：“姗姗，他！……幻境，就是他！……骗我放火，还把我往火堆里推……”

        听罢这番话，卫姗姗瞬间了然。

        刚进包间时，她以为男生的热情是佟昕的父亲给佟昕安排了熟识，直到佟昕向她哭诉，才知晓这人竟是诱骗佟昕进入幻境的。

        只见卫姗姗轻轻拍了拍佟昕的脊背，随后大步来到段煜辰面前。

        段煜辰疑惑着一张脸，视线与她平齐，眼神里能看得出满是狠厉。

        是打算报复他吗？

        只是，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段煜辰认为眼前的女孩只会“眼神杀”时，卫姗姗猛的抬起了一只手臂，手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展开。

        段煜辰瞬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扼制住了他的脖颈。

        “呃……”他竟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慢慢的离开了地面，悬浮于空中。

        “咳！”一声干咳，段煜辰“唰”的一下，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佟昕与卫姗姗微愣，随后一同看向正坐于桌前未曾起身的中年男子。

        两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截断了卫姗姗的力。

        “不打不相识，坐。”中年男人熄灭了手里的烟头，开口道。

        段煜辰起身，拍了拍裤子的灰尘，不说话了，他板着一张脸径直走回自己刚才坐的地方，那模样就好像谁欠了他佰八十万。

        卫姗姗拉着情绪稍微平复下来的佟昕，选了一个距离两男人都远的位置坐下。

        “我解释一下，”段煜辰清了清嗓子，斟酌一番后说道，“拉你进入幻境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实力，我没想到制造幻境的那人失控了，才迫不得已以火焚之法逃离的。”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插嘴道：“我是碧塘小区的负责人，是向你们提供这里情况以及负责监督你们的。”

        段煜辰瞟了男人一眼，说道：“这位姓沈，直接称呼沈叔就行，是个自然人1。”

        被称作沈叔的人又点着一根烟。

        段煜辰注意到佟昕的小脸一皱一皱的，似乎受不了这浓重的烟味，便起身打开了屋内换气的装置。

        “听佟叔说，是你哥和你要来，怎么换成别人了？”段煜辰坐下后，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问道。

        佟昕不吭声，大概她还没消气。

        见佟昕不回答，卫姗姗想，以后还得和人一起办任务，总不能现在就拂了人家颜面，便替佟昕出声，给了台阶下，就是语气不太友好：“当然是有事来不了了呗，我就陪昕昕来了。”

        段煜辰点头，他忽略了卫姗姗言语中的不善：“我在重新介绍一下，我姓段，段煜辰，执行部第13小组组长。另外，怕你们不知道，我先告知一声，执行部的正式小组历来有12个，其余往后的，都是临时小组。”

        “至于我为什么会单独成立一个第13组，一来，我爸非要我做这个任务，这不放假了吗，他嫌我游手好闲；二来，”段煜辰顿了顿，看了沈叔一眼，才说，“有人指名道姓向我求助。求助那人你们应该都见过，是对面酒店那个前台。”

        佟昕听闻，她哑着嗓子，余音里还有一丝哭腔地对卫姗姗抱怨：“看吧，我就说都不是好人。”

        之前在酒店里，佟昕就与卫姗姗谈论过这两人的关系。

        段煜辰依旧无视两人的言论，继而又装作一副很是无奈的表情说道：“这事我本来要自己解决的，可是我爸非要上报给部里，说有意外能报销。然后一上报这事又给佟叔知道了，佟叔说也叫上你们，能锻炼锻炼，所以……”他后面的话没再说，不说，论谁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卫姗姗问：“那你拉昕昕去幻境的目的，是什么。”

        段煜辰又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自负的说道：“我不是说了，想看你们能力如何啊，万一拖了我后腿……我不得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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