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青楼斗剑

李公子稍稍一顿，只当姜海晏是在故弄玄虚，依旧进招攻来。

姜海晏瞧得他出剑的架势，心中稍加琢磨，已有定计。当下既不去躲李公子的剑，又不去招架他的剑，竟是往前一倾，迎了上来。

李公子自然不会认定姜海晏有意送死，但不知姜海晏此举是何意图，思索间，手中的剑并未停下。

便是在外观看的红叶，都“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忽见姜海晏脑袋一偏，手里的剑已朝李公子小腹疾刺。

李公子大吃一惊，亏得他底子不差，身手甚是敏捷，急忙往旁边一躲，只是慌乱间，已是被姜海晏划破了衣衫。

他惊魂未定之际，姜海晏已主动出招，朝他追来。

李公子眼见脚边横倒了一张圆凳，当即将那圆凳踹起，撞向姜海晏。心魂一定，挺剑而出，意图借着姜海晏躲那圆凳的间隙，将姜海晏重创。

哪知姜海晏固然如他所愿，往一旁避开，但手里的招数，仍未停下。

“当”的一声，两剑相交，互不讨好。

李公子右手一转，已将剑锋稍偏，错开姜海晏的剑刃，拟以这招绝妙的“蛾眉婉转”出其不意。

哪知姜海晏却似早有预料，径自将错开的剑刃，直刺向李公子胸膛，而且全无避躲，或是犹豫。

李公子猛地一惊，若是姜海晏的剑刺出来，则必是他负伤在前。

当下招数出到一半，他只得戛然而止，慌忙回剑，格挡了姜海晏的招数，同时怕姜海晏又出什么奇招，脚下一动，拉开了距离。

“你这是什么招数？”见姜海晏未曾紧追，他蹙眉一问。

姜海晏云淡风轻地回道：“自创的一招‘围魏救赵’而已。”

李公子将信将疑，并未着急着进招：“自创的？”

“不错。”

原来在此之前，姜海晏与这李公子交手十余招、互相窥探对方的底细时，姜海晏忽然发现，这李公子的招数虽然未曾见过，但出招的路数，却似与“飞花逐月”同源，故此才道了那一声莫名其妙的“我知道啦”。

此后一招，果然见李公子的起手招式与“飞花逐月”极为相似。

姜海晏在唐城山时，与上官芷琢磨过破解“飞花逐月”的招数，此时突发奇想，运用出来，果然能将李公子的招数破解，乃至将他压得死死的。

李公子见他能破开自己的招数，心中微有一丝不安，但此时有诸多人眼睁睁瞧着，让他服输，自是不甘心的，当下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要看看，你能自创多少剑法！”

一语方毕，剑走龙蛇，又是主攻。

姜海晏不紧不慢，似看出对方剑刃的走向，猛地出剑一挥，精准地挡住剑刃，随后往前一踏，自己的剑刃滑下，反朝李公子刺去。

李公子心中惊骇，仍是仗着自己的底子，架挡两剑，趁机还了一剑。

双方你来我往，堪堪又是十余招。

此时，李公子才悚然发觉，自己足有六七成的剑招，对方都似有了预料，能够准确地破开。

比剑本是凶险无比的，倘使自己的剑招被破，少不留心，反倒是将自己送入险境。因而这十余招下来，李公子是处处险象环生，心中的傲气不免大损，寻思：“父亲所言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倒是果真如此啦。他待我严厉，岂不正是为我好？”

心绪一乱，他的防备不免也露出诸多破绽，数次都被姜海晏抓到可乘之机，只亏得他随机应变的能力不差，这才化险为夷。

只是比到此处，李公子心中忽又想道：“可家中只我一人单传，我今日若是败在一个不知名姓的小子手上，岂不是将祖辈威名都堕得一干二净啦？”

正寻思到此处，他忽又瞥见门外那几名大汉旁侧的红叶，竟然若无其事，不由得悲怒交加：“我被人压得没有还手之力，你却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何以方才这小子落下风时，你却如此担忧？到头来，我在你心中竟还比不得他一个小白脸！”

心中已是凄恻万分，于是悲怒交加之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丝理智，又在瞬间荡然无存。他已顾不得姜海晏刺来的剑刃，只管猛狠出招，且招招凌厉无比、狠毒异常，尽是鱼死网破的打法。

姜海晏被他忽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连躲两招，终于发现这李公子竟似发了疯一般，意图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真是个疯子！”

他避其锋芒，偶尔还上一招，仍是借助在剑招的优势下，才不至于深陷险境。

饶是如此，僵持下去，亦不是办法。

姜海晏正为此发愁之际，忽见其招式虽然凌厉，但显然已经杂乱不堪，不成章法。

倒是一个可乘之机。

当即，姜海晏也似拼命一般，遇强则强，尽管斗得惶恐不已，倒也能凭借出色的剑法，渐渐与狂躁的李公子斗了个不分输赢。

再斗上二十余招，姜海晏便已适应了此种打斗，当下更能轻易发现李公子的破绽。

他先卖了个破绽，李公子正是怒气冲昏头脑，毫无理智，果然不假思索扑了上来，姜海晏侧身一躲，同时刺出一剑。

但李公子本能回剑，将这一招安然化解。

正待姜海晏暗叹可惜、打算再寻找机会时，却不料那李公子虽然化了一剑，仍是不顾自身安危，猛攻不止。

姜海晏连挡数剑，终于又抓到破绽，将剑一挑，拨开了李公子的剑。

李公子身子一转，想借势反刺一剑。

哪知姜海晏已摸熟了他的出招方式，早有预料，等他刺出那一剑时，姜海晏的剑刃忽然划破他的手腕。

“哎呦！”

李公子手一松，手里的剑已是掉落在地。

再回过神来，只见姜海晏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李公子怔了一下，忽又带着几分邪气笑道：“你不敢杀我！”

此话倒也不假，此人既然是姓李，用的剑招，又与“飞花逐月”同源，自然是李家之人无疑了。公孙谷受了李家的恩，姜海晏又受了公孙谷的情，说什么，他都不能向李家的人下死手的。

便是方才划中李公子手腕的那一剑，都是姜海晏预估好的，不过是伤了李公子的皮肉，而未割断他筋脉。

李公子不知姜海晏与李家还有这点渊源，只仗着李家的名声，料定眼前这个不知名姓的少年不敢触怒李家。

再看姜海晏的反应，他便已清楚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笑意更是浓郁，又蓦然间，多出来了一丝阴狠，猛地朝姜海晏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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