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王勤发最后的人生（2）

王警察说道：“老王，消消气。都过去的事了。”王福发摇摇头，说道：“只是至今想起这件事，还感觉就是昨天的事一样。你别见笑，我实在是让这混蛋给气到了。我不让他进屋。当时警方有通知，说我兄弟王勤发在死者名单之内。村里连他户口本都销了。说实话当时我们家里没一个人伤心，村里的人也都怪高兴的。结果他突然跑回来，原来根本没死，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心里那个失望。”

        王警察：“……”小郭在旁咳嗽一声。

        王福发显然又是愤恨又是感慨，说道：“王勤发当时说他活着，他根本没死。只是跟他一起的人尸体腐烂程度太高无法辨认，所以也把他归入死亡之列。当时警方的确通知过我们家去个人到市局去认尸体，通知我的人还是齐警官。您还记得吧，老齐？”

        齐警官只是摇头。王福发自顾说道：“我就是不去。死就死了，管他死得什么样子呢。”老齐叹口气。王福发说道：“结果过了一年有余，大家还没高兴劲儿过去呢，这人又跑回来跪在我们面前。”

        王警察一愣，心里再度涌起那种古怪的感觉。王福发说道：“他说他是王勤发，是我弟弟，大难不死，求我们收留。我当即就把他老婆喊出来，说道；这是你老公，你自己领回家去。我弟妹瞪着眼看了那人一会儿，尖叫着说：我男人早就死了！这是个冒牌货！这是个冒牌货！警察的结论是不会错的！说完拉着儿子回自己屋里，砰地栓上门再也不出来了。“

        王福发又喝了一口水，缓缓情绪，说道：“弟媳妇这么一喊，我们王家本来站了一堆人，都左右为难的，这么一来，全都给提了醒。我父亲当时说：对啊，政府说的，老幺已经死了。这人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他说着，问我们一群兄弟外加堂兄弟和同村的邻居亲戚。”

        这么一问，正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了。

        王福发说道：“我父亲既然都这么说了，村里的人还能认错吗。都问：你这人到底是谁？冒充谁不好，冒充死人！那王勤发哭着说自己确实是王勤发，被人害了，中了毒，好不容易才活命。说实话，我当时对这到底是不是我弟弟，实在心里没一点底。我觉得这是我弟弟。可是正因为这确实是我弟弟，所以我可不敢冒被全村人骂的危险，让他死而复活。我也不论真假，说道，你走吧。我们也不打你。你别冒充我们家人骗人。别的不说，我弟媳妇可不会认错老公！那人一听，立刻大骂起来，说什么坏良心之类的。我也没耐性听，喊了七八个堂兄弟侄子，一起把他赶出村子。从那以后，没再见过王勤发。“

        这些乡下往事，当年无声无息地发生过，如今听暮年的王福发自己道来，却惊心动魄。三个警察都一时作声不得。要怎样的人性和人心，才能做出这样违反逻辑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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