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探病之前（3）

陈帅的眼睛里不禁盈满了泪水，他拼命地把泪水都甩掉。不能哭，不能哭，如果哭着去医院里看到爸爸妈妈，老爸怎么受得了，老妈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照顾他和老爸？

        九点以后的街道上，已经十分安静了。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已经收工打烊，没有了各种刺目的灯光的照射，夜晚的街道，有一种沉睡的宁馨。

        在道旁树的树荫遮掩下，宽阔的马路上，黑白分明。人行道上，有还在散步的老人，青年人，成群成对，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慢慢地叙话。还有没有被父母赶上床去的孩子，叽喳地笑闹着，无忧无虑。

        但是人究竟已经少得多了。陈帅匆匆走在人行道上，心里思考着如何对老妈诉说家里爆发地一切事故。当他拐过街心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颤抖着的声音：“陈帅！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陈帅抹了抹滚烫的脸，扭头一看，靠，又是姓瓮的阴魂不散。陈帅的心在发抖，此时此刻，即使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他去看自己的爸妈。他说：“你走你的，别管我的事。“

        瓮先生的形象极为落魄。不是陈帅对他的来历略知一二，真以为他是负债逃亡的非法集资人。瓮先生衣服邋遢，皮鞋上落满灰尘，几乎看不到皮革的本色，裤腿上也满是污渍，仿佛他去给饭店打了多日的小工；他的头发也是乱七八糟，两绺黑发以一种嬉皮的样式从他的额头上垂落下来，正好接触到眉毛；更夸张的就是瓮先生的眉毛，凄惨地呈现八字型，眼袋也出来了，表情凌乱不堪，眼珠带着一种可怜巴巴的企盼、乞求的表情，四下里逡巡着，看到陈帅后，那本来迷茫而惶惑的眼珠，猛然亮了一下。

        仿佛是看到了他丢失多年的独苗儿子。

        陈帅的心脏咚咚地撞击着他的胸壁。瓮先生的形象，让他感到有点可笑，也有点恶心，一瞬间，陈帅华丽丽地想起了陆有福那副可怜相。

        瓮先生狼狈地从一派低矮的景观树后走出来，看着陈帅，用责备的口气说道：“陈帅，我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不见我？“

        陈帅说道：“你不是给我药品了吗？我觉得你做得已经很足够了。“

        瓮先生瞪大了眼睛，问道：“给陆伟吃了没有？“

        陈帅说道：“没有。“

        气氛猛然冷酷起来。陈帅本来一心着急要到医院去找自己爸妈，可是百事缠身，不能走人。他心里已经悲愤到了极点，根本无心关注任何人的生死痛痒。可是这个气氛变化太厉害了，以至于连急于脱身的陈帅也不能不感触到对方的情绪。

        路灯在照着，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陈帅对面，正好掠过翁先生的脸。这个中年人的脸色呆滞了片刻，似乎彻底被惊呆了，或者说是被吓呆了。陈帅回过神来，他无心去关心瓮先生，扭头就往医院走。这条街虽然是城市的主要道路之一，现在行人也已经少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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