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铁证如山

“爷，我们的人都已回来，只是……”林启迟疑了一下，道，“都是空手而回。”

        慕容子渊轻击着案面，长睫轻垂，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爷，康王府与太子府都有我们的人，对于里面的地形与布局早已一清二楚，暗卫在他们的配合下对那里的几处秘室都查了个遍，又对康王妃与太子妃的房间也进行了仔细的搜查，依旧没有那东西。”程然微皱着眉说道。

        林启接口道：“上次爷与颜主子归宁之时，我与程然已经根据事先查得的几处在洛府探查过一次，这次我们确实在书房中发现一处暗格，机关布置得相当巧妙，但奇怪的是，打开之后里面竟是空的。”

        慕容子渊闻言手指一顿，眉峰轻挑。

        “我也觉得怪异，从书房的摆设与暗格的隐秘性而看，那里应该放着极为重要的东西才是，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程然眉头皱得更紧，对今晚的再一次一无所获很是不甘，“康王府和太子府都没有，连洛府也只差没将地皮翻过来，那东西到底会在谁手里？”

        一时间，两人都看向坐于桌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慕容子渊凝视着案上的灯烛，今晚是他的良辰吉日，谁也料想不到他会选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所动作。

        在得知这个东西的存在之后，从摸清楚它的来龙去脉到查探到在谁人手中，他花费了数年时间，之后又……他轻轻一笑，他为此花了那么多心思，又怎可白费。

        最有可能的几个人手中都没有，连原先确定的那人现在也没有了那东西的踪迹，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自绮霞阁出来之后，书颜漫无目的地在王府中晃悠了许久，竟没有象上次那样迷路。在回映墨阁时再次路过，那里已无笑闹声传出，想是闹洞房之人已悉数离去。

        灯火熄了数盏，楼阁不复之前的亮堂，她未作多想，疾步往映墨阁走。

        一进屋，碧荷便迎了出来，说是冲散之后被前头拉去帮忙，后来找不到她便自己回了来，并满脸不忿地告诉她一个消息。

        “小姐，我刚刚听府里的丫头说，六爷今晚留在绮霞阁过夜。”

        她虽早有准备，此时心头仍是不受控制地一坠。

        垂眸片刻，终是一笑，慕容子渊在杜芸雯处留宿本便无多大悬念，那是他亲自求来的妻，理应善加对待，洞房花烛夜琴瑟和鸣再自然不过，她又何需在意。

        “小姐，你不生气？”碧荷惊奇。

        她想了想，微微笑道：“气什么，这样不是很好么？”

        翌日。

        “小姐，快起来，雯妃带着人过来了。”书颜正睡得似醒非醒，耳边突兀地响起碧荷忙不迭的叫唤声。

        “杜芸雯？她来干什么？”书颜脑海中瞬间闪过电视剧中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而大打出手的镜头。

        拜托，千万别这么狗血。

        “颜主子，你可起了？”门外，是林启的声音。

        不是说杜芸雯来了么，怎么连慕容子渊也过了来？

        书颜原本不急于梳洗，毕竟杜芸雯过来与她有什么关系，等便等了，但慕容子渊不同，好歹人家也是一家之主，她的日子过得好坏还得指望着他，得罪不起。

        因此披了外衫便走了出去，身后碧荷跟得急切，“小姐，你还没梳头发呢。”

        她侧头看了眼垂至腰间的长发，乌黑柔亮，却是无须任何打理，比梳成发髻更美上数倍。当然，这样的美他们欣赏不了，那又何妨，最多落个衣冠不整之说。

        打开门，见院中已站了数人，杜芸雯立于正中，夏儿伴在其侧，后面跟着几名粗使丫鬟，另一侧则是林启与数名府内小厮。

        慕容子渊不在。

        书颜心中微疑，转头看向林启，他随杜芸雯前来来又是为何。

        “妹妹好睡，时至晌午了竟还不舍得起来。”杜芸雯毫不掩饰地嘲讽。

        “不敢，书颜当不起王妃娘娘这一声妹妹。”书颜轻轻扯了下嘴角，“敢问娘娘今日不去宫里敬茶，跑到我这映墨阁里所为何事？”

        杜芸雯轻哼一声，侧身看了林启一眼。

        “颜主子，雯主子已经进过宫了。”林启谦和地对书颜笑了笑，道，“今日一早，雯主子发现丢了样东西，所以……”

        “所以就到我这映墨阁里来找找，看有没有是么？”书颜未等林启说完，便口快接道。

        随后而出的碧荷一听，顿时惊呼：“这怎么可能，雯妃娘娘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我们小姐这儿来？”

        “有没有，搜了不就知道了。”夏儿撇嘴说道。

        “搜？你的意思是我们拿了你们的东西？”碧荷气极，“怎么说我们小姐也是尚书家的千金，难不成还能看上你们的东西。”

        夏儿轻嗤：“那可难说，帝都谁不知道洛家三小姐并未得到洛尚书的疼爱，她的嫁妆哪能跟我们小姐的比，那玉麒麟价值万金，又有几个人能见到不心动的？”

        “你……”碧荷脸色涨得通红，几乎冲将上去，书颜手一伸，将她拦在身后。

        “有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狗仗人势，只是不知你这只狗仗的是谁的势。”书颜冷笑着步下台阶，眼睛直直地盯着夏儿，“你在杜府虽是个得势的丫鬟，可这里是瑾王府，你要清楚谁才是这里最大的主子，而我又是什么身份。你一介小小婢子，在瑾王的侧妃面前竟敢如此放肆，不分尊卑，该当何罪！”

        一席话，说得夏儿浑身一震，一双手紧紧地攥着杜芸雯的衣袖，脸色煞白。

        “妹妹，你也别摆主子架子，我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便是得了爷的允许。”杜芸雯红唇扬起，“林启，你来告诉她。”

        书颜脚步一顿，缓缓看向林启，有些东西瞬间明晰了起来，敢情这事还是慕容子渊许了的，非但许了，还怕她不允，派了个最亲近的人过来督着，方便杜芸雯办事。

        林启微微躬身：“颜主子，这事是爷吩咐了的，整个王府都要查，包括爷住的凌风轩。林启知道颜主子不可能行此不屑之事，但既然爷下了令，林启便不得不依命行事，还望颜主子体谅。”

        包括他住的凌风轩？

        他确实给足了面子，这样做，不异于给了所有人一个提醒，杜芸雯是这个王府中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主子，没有人可以对她怠慢了去。

        “好，要搜是吧。”书颜冷冷一笑，侧开身让开道，“搜，可着劲儿搜，我就不信你们还真能从我这儿搜出什么来。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我的东西也不是白拣的，若是少了或是坏了，你们也别想着我能不与你们计较。”

        杜芸雯轻蔑地哼一声，朝身后说道：“给我搜仔细点，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手脚放利索些，可别碰坏了侧妃娘娘的东西。”

        “是。”众婢齐声应道。

        这些婢女都是慕容子渊安排给杜芸雯的，在王府里已经有些年头，自然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因此她吩咐一下众人便立即往屋里走。

        “等等。”

        “洛书颜，你还想说什么？”杜芸雯下颌微仰，眼睛斜睨着她，“莫非我的玉麒麟果真在你那里，怕我将它找出来？”

        “杜芸雯，我确实很佩服你的想像力。”书颜叹了口气倚到廊柱上，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我只是有件事要提醒你，搜，我可以让你尽情地搜，但莫要在我这映墨阁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杜芸雯脸色一沉，沉声道：“给我搜。”

        “碧荷，跟在后面，仔细着别让她们弄坏了我们的东西。林总管，我不方便进去，麻烦你带人一起照看着点。”书颜淡淡的声音懒懒散散，杜芸雯脸色极其难看。

        这话明面上是不放心自己的东西，说白了，实则是指杜芸雯会趁机栽赃陷害，让碧荷与林启进去盯着梢，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岂能听不出这其中之意。

        “颜主子放心，我定会让她们小心些的。”林启颔首，带着一众小厮跟着进了映墨阁。

        书房。

        慕容子渊侧卧在软榻之上，单手撑着额头，长睫轻阖。

        不多时，空气轻微波动，黑影一闪，房内已多了一人，正是程然。

        “爷。”他拱手低声道。

        慕容子渊本似好梦正酣，此时双眸倏然一睁，眸底一片黑凝精亮，起身下榻，“怎么样？”

        “已经办妥了。”程然回道。

        慕容子渊一笑，负手走至窗边，笑意清冷邪肆。一双凤眸向窗外淡淡瞟去，那个方向，是映墨阁。

        “妹妹，东西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杜芸雯唇含嘲讽，站在书颜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书颜轻瞥夏儿手中的玉麒麟，玉色纯净，色如脂膏，为上等的羊脂白玉，确系上品。

        “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栽赃！”碧荷神情激动，紧抓着书颜的手。

        “栽赃？这可是你亲眼所见，再说还有林总管在旁边看着，谁有机会下这个手。”夏儿眼中有着明显的蔑视。

        就在她们进了映墨阁不久，其中一个粗使丫鬟便在碧荷的枕头下发现了这个东西。

        “绝对不可能，昨晚我一出去便被钟叔唤去帮忙，连绮霞阁的大门都不曾进过，怎么可能拿你们的东西。”碧荷急道。

        “铁证如山，你不承认也没用。”夏儿说道，脸上有着难掩的捉贼拿赃的兴奋。

        “确实是铁证如山。”将视线从那玉上收回，书颜笑了笑，淡淡扫过夏儿和杜芸雯，“先不说这是谁要给我们主仆俩扣上这顶帽子，咱们先来说说这件事的可能性。碧荷未进过绮霞阁，所以不说她了。那么便只有我了，只是我倒想问问，当时我一直与公主等人站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别说没有机会下手，便是有，你们觉得我能知道这东西放在哪儿么？”

        此话说得合乎情理，众人一时静默，夏儿见此有些着急，暗暗扯了下杜芸雯的衣袖，杜芸雯瞟了她一眼，神情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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