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孩子怎么办

赶紧找来水，往他嘴里灌了一口。

        阿文拉着阿武过来了，看到了这一幕，惊得一动不动了。

        就听见阿墩在微弱地说：“阿文，来。”

        阿文被春婆儿子拉过来，蹲在阿墩跟前。

        阿墩憋了半天，才把手指向自己的腰部，嘴里光出气，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莫叔的儿子领悟过来，赶紧在他腰间摸，摸到了一块玉佩，只见阿墩手吃力地抬起来，指着阿文，就放下去了眼睛一闭，断了气。

        春婆儿子顿时想起刚才阿文一定要拉着他去自己家，说什么家里有坏人。他蹲下来问阿文：“阿文，叔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说家里有坏人？”

        阿文只是摇头，他根本不看春婆的儿子，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阿墩，莫叔的儿子就问，“你怎么知道阿文说家里有坏人？”

        “他跑到我屋里，一定要拉着我去他家，说他家里有坏人。”

        莫叔的儿子就着急了，他说：“那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们大家？阿文是个神娃娃，大家都知道，他说的话从来没说错过。你个糊涂蛋！”

        莫叔走了过来，脸色凝重，看了看现场，马上就对着他儿子说：“废话什么？赶紧带着人去追，一定要把这个杀人凶手抓住。”

        他儿子才住了口，马上一招手，说：“兄弟们，跟我去追。”

        山寨里十几个年轻人举着火把，带着火铳、砍刀，往坏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山寨一个夜晚都不消停，阿文只顾着护着阿武，他不敢去看倒在地上的阿墩和杜鹃，手里紧紧地攥着阿墩临终前给他的那块玉佩，阿武已经睡着了。

        春婆的儿媳小翠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毕竟她自己也有个孩子。

        那些出去追的男人们都回来了，这么冷的大冬天，这些汉子们都是满头大汗，为首的莫叔儿子对迎上前来的几个老人说：“没追到，人不见了。”

        莫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那也莫得办法想，你们先去把他们夫妻收了尸，先回去睡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大家一起来送他们。”

        春婆说：“这两个娃咋办？”

        莫叔看着，摇了摇头，说：“先由大家养着吧。”

        第二天一早，所有寨子里的人都聚集到阿墩家门口，他们自发做了两幅担架，把这对苦命的夫妻放在上面，铺好了白布，大家一起动手，给他们办了个丧礼，阿文一直死死抓住担架，不肯松手。

        从山下请来的巫师跳了一阵，做完法事，准备下葬。

        阿文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哭声，那声音撕心裂肺的，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邻居们，又一个个落了泪。

        莫叔的儿子走过去，抱住阿文，对他说：“这里只有咱阿文见过那个贼人，以后一定要抓住他，替爹娘报仇。”

        阿文连连点头，泣不成声。阿武实在太小，还没有一点概念。

        他们将这对夫妻葬在离他们家坡下不远的一处，就挨着阿墩家的田，起了一座大坟，竖了一块木牌子。

        接下来，莫叔就和寨子里几户条件还不错的人家商量，说能不能轮流着领养这两个孩子。有一户人家说：“不如把孩子送回阿墩的爹娘家，毕竟是人家的孙子，不能不要啊。”

        莫叔说：“这马上都要过年了，还没有几天，大家自家都忙，谁去送？再说了，我们也不认得怎么走，还要去问。我的意思是，大家养着，阿墩爹娘过完年，总要让阿墩弟弟来一趟，去年他不是带着家里人回去一趟吗？还送了不少东西。他弟弟总要来回礼吧。”

        春婆不屑一顾地说：“哪会啊？阿墩娘，我以前认识，人很尖酸，不好处，根本不会来。”

        “那怎么办？这两个孩子毕竟是我们寨子里的人，不能不管。”莫叔坚定地说。

        春婆儿子说：“我听小翠说，阿文跟着阿墩杜鹃曾经回过一次阿墩爹娘家，他可能认识。”

        于是，马上有人说，“那就让阿文带路，我们明天找几个人，一起送他们回去。”

        莫叔摇头说：“不行，莫说他们是我们寨子的娃，阿文还是个神娃，他送了好几户人家子孙，人家小，但我们不能不承阿文的情，这娃是我们寨子的宝，我们一起来养，不会很难的，娃已经快三岁了，再过7、8年，就可以自己下地了。我们寨子里那么多猪，不都是他给我们保下来的吗？你们都忘了？”

        春婆说：“你莫叔说养，我们就养，过年前没几天了，先让他兄弟在我家住7天，然后到莫三家住七天，过年就在莫叔家过，行不行？”

        莫叔点头说：“要得，春婆有情义，我们就这六户，轮流来养阿文阿武兄弟，如果到了明年天热，阿墩爹娘家没人来，我们就问阿文认不认得去的路，他认得，我们就派人送去，他不认得，那就大家一起养。这件事，我让儿子下午就下山去报政府，寨子里来了贼人，政府也应该帮我们去抓。”

        大家说定后，春婆就让儿子去带阿文阿武回自己家。

        春婆儿子也深感内疚，其实阿文已经去拉他帮助阿墩了，偏生他就以为阿文瞎闹，没理睬，结果断送了阿墩夫妻的性命。他去叫上阿文，就见阿文拉着阿武在屋后的围栏里，引着那几只已经渐渐长大的小猪。

        “阿文，跟叔回家去耍。”

        阿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多说，就点了下头，他拉着阿武回到家里，不一会儿，居然拎着一个小包裹出来了，他们出了屋子，阿文拉着阿武跪下，对着大门磕了几个头，才跟着春婆儿子回家去了。

        旁边看着的春婆儿子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他嘴里念叨着“该死的贼人”。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不巧。

        阿墩当时离开阿贵家时，说好三天后阿贵就来看阿文。阿贵是个信人，他准备了两天，带上了不少东西，有两只野鸡、一条野猪腿、还有给阿文做的草编玩具，东西一大包，到时候往背上一扎，就可以上路了。

        从他家去阿墩那里，最多走大半天，清早起身，到晌午就可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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