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疼痛

三日之后便是太后的寿辰，李季昂在思考了好几晚之后，终于决定跟沉浅商量这件事情，若是他强行的要将这个丫头带去参加太后的寿辰，恐怕她是不乐意的。

        “我不去。”

        李季昂张了张嘴，果然是他想到的结果，从小青手里接过蒲扇，挥挥手示意她离开，而后见四周没人之后。

        他才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沉浅扇风，清凉的风从他的扇子里闪过来，沉浅惬意的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寂静的午后，耳边时不时的传来知了的叫声。

        她忽然想起来书中曾经提过，知了的生命只有九十天而已，从夏季来临的那一刻出生，到结束的那一刻死亡。

        想到这里不仅悲从中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头顶随风摆动的柳条，“你知道吗？知了其实很容易死的，你听，它们叫的多欢快，可是每叫一声，它们就会离死亡越近了，这一个夏季只有短短的九十天，对于我们来说，九十天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它们来说，却是一生的归宿。”

        李季昂扇动蒲扇的手一顿，而后接着她的话道，“但是它们在这九十天里面活的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即使生命只有九十天它们也可以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过的很快乐。”

        沉浅垂眸，看着他问，“李季昂，你快乐吗？”

        “你呢，你快乐吗？”他反问。

        她道，“我来到卿南国其实就是想要重新活一次，我不想因为以前的事情变得不开心，所以想要努力的重新生活，可是我不知道重新生活会这么的难，我觉得做人太不容易了。”

        李季昂不懂她的意思，却从她的话里面听出来她似乎有些不开心，于是问她，“你以前过的不快乐吗？”

        沉浅摇摇头，眼底满含悲伤的看着摇晃的枝桠，轻声道，“没有什么开心与不开心的，人活着不过就是为了在一百年后再重归于尘土罢了，我们终将来自于尘土，回归于尘土。”

        她说，“有时候你看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的全部，可是心里却宁愿相信这一小部分，因为你知道只有相信才会让你有活下去的动力。”

        李季昂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小丫头这么没有生气，她的眼底是一片暗沉，说不清楚的寂寥，像无尽的长廊，他怎么都追不上去，手中的蒲扇被他捏在手中，他听见她银铃般的嗓音不再清脆，里面多的是寂寥的沉默。

        “你相信前世吗？”

        沉浅突然问他。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笑着看她，“傻丫头，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前世，就算是前世，你也不会知道上一辈子自己是做什么的不是吗？”

        她点点头。

        对于李季昂的世界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前世，只有今生，就算是有前世的话，你也不可能回去，但是自己经历的事情却告诉了她，她的前世确实存在，只是她回不去罢了。

        “你到卿南国是要躲着什么人吗？”李季昂终于从她所说的话语里面理解点出什么东西，只是这东西却不是他想知道的，不过若是沉浅真的要躲着什么人，他一定会帮忙，因为他同样不希望沉浅离开自己。

        沉浅疑惑的看着他，从他眼中看出来他很认真，她傻笑的撅撅嘴巴，“没有要躲什么人啊，只是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想换一个地方生存而已。”

        李季昂点点头，却忽然岔开话题，“三日后就是我皇姥姥的生辰了。”

        她点了头，“哦，”然后就没有特别关心了。

        握着蒲扇的手心微微有些细汗，他抵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音。

        他道，“沉浅，我想到时候你可以陪着我一起去吗？”

        沉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啊？”

        是李季昂的皇姥姥，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她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和李季昂一起，他这个人这么张狂，在宫里面肯定有很多人关注他，若是自己和他一起去的话，岂不是成为人们视线中的聚焦点了吗？

        她才不要没事找事。

        “我皇姥姥今年七十大寿，美奶奶她寿辰的时候我都会去参加，但是现在我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今年若是去的话，肯定要被皇姥姥吵着要给我指婚。”

        “打住。”沉浅从椅子上面做起来，伸手直接打住他的话，长眉微微皱起，“那你带我去你皇姥姥的寿辰，万一她老人家一高兴，把我许配给你，我怎么办？”

        李季昂挑眉，笑着，“那没关系啊，许配给我我就养你一辈子呗，我不想不认识的人成亲。”

        沉浅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这男人的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指了指自己，扯了扯嘴角，“我们也不过是认识了半月而已，说的好听点是认识，不好听的就是不认识，你觉得可能吗？”

        “那没关系，本少爷不介意你啊。”他笑的讨喜。

        她却恨不得一巴掌把他脑子里面的水给拍出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将话给挤出来，“我的话难道说的不够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啊？”

        沉浅笑道，“我的意思很明确，不管我的事情，我不去。”

        “哎？你别瞎想啊，你想想啊，我们认识，而且你哥哥又是我的好兄弟，若是我皇姥姥将你许配给我了，我们岂不是亲上加亲了。”

        她哼笑两声，“别忘了姜言可是你硬给我找的哥哥。”

        李季昂尴尬的笑了下，神色却是郁结，沉浅这个犟脾气，若是说不好，说不定到时候她不仅要被皇上看中，自己也肯定要在众位大臣的家眷中挑选一名夫人。

        “我的意思是，若是我和你成亲，我们可以家成亲，你看看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哪天不是好生伺候着你，现在让你帮我一下都不行了啊，沉浅，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啊？”

        “而且，若不是因为最近皇上在查从外面停留在卿南国的女子，我也不会让姜言认你做妹妹的，人家是卿南国的首富不说，再说了，你这个脾气，就是送给人家，人家还要带考虑的呢。”

        他越抱怨越起劲，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而且为了你这件事我可是给他做牛做马三天，我李季昂是什么人，我这双手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我……”

        “你说什么？你为了我，给姜言做牛做马？”沉浅终于抓住话中的重点。

        李季昂的脸色却变了，他张着嘴巴，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竟然被他自己给说出来了。

        沉浅见他不说话，伸手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轻声问他，“喂，你说清楚啊，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我啊？”

        此时阳光正好，柳树荫下，一男一女坐在阴凉处，男子身穿浅色衣袍，衣袍被偶尔吹来的风扬起，他紧抿着唇瓣的时候，眨眼的动作很慢，却好看极了。

        而女子一身粉嫩的长裙，长黑的发散在肩头，暖风将她的发丝扬起，经过她的脸蛋吹到他的脸上，两个人就在这宁静的一刻久久的对望。

        沉浅心想，为什么呢，这个人明明和自己认识不长的，却要为了她做那么多的事情，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不是她瞎想，之前的君逆凡接近自己不就是因为桃姬吗？若她不是桃姬，那么师傅也就不会是她的师傅也说不定。

        还有梦言和罄流石他们，武林大会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们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干嘛去了，本来以为自己有很多朋友的。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沉浅想着想着，一行清泪从眼角处滑落下来，李季昂一惊，心中一阵疼痛袭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心疼的。

        只是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她拥在怀中。

        沉浅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他的颈项很是温热，沉浅心里疼痛不已，嘴巴前面就有一个发泄口，她想也没想，张口就咬在了上面。

        李季昂疼的几乎要叫出来，双手却将她抱的更紧，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泪水低落在他的脖子上面，只是后来疼痛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已经分不清楚沿着脖子往下面滑落的是沉浅的泪水还是自己的血迹。

        待她发泄完毕之后，才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李季昂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耳边能够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

        脖子被她咬的已经没有感觉，但被冷风吹过，还是一阵刺痛袭来。

        两个人分开之后，李季昂就看见了沉浅嘴角上面留着鲜血，他眨眨眼睛，用食指在她的唇上将血渍擦尽，递到自己唇边张口吸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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