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恨铁不成钢

看着程思乐略显得憔悴的模样和有些红红的眼眶，白少岚也大概的知道了，程思乐能把李心给带来，的确是费了一番的功夫。

        “多谢你。”白少岚十分认真和诚恳的说道：“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程思乐摆摆手，并不在意的样子：“没什么，也是我自己提出来要帮忙的。何况，我也想要看一看季礼安呢。”

        “为什么想看看季礼安？”白少岚有些不明白。

        程思乐耸耸肩，说道：“当然想看看啊，你知道的，我以前就见过你们。但是当时季礼安给我的感觉和你告诉我他执着的等心姐的时候的感觉，很不一样。”程思乐慢慢的说道：“所以，我就想来看看季礼安，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跟以前不同了。”

        “那你感觉怎么样呢？”白少岚常常都和季礼安呆在一起，对季礼安身上的变化，倒是没有程思乐体会的那么明显，所以，他很想知道，在程思乐的眼里，季礼安是什么样子的。

        程思乐想了想之后，才说：“反正，感觉很不一样。以前的季礼安给我的感觉很开朗，还有一点点的风流。现在，我觉得季礼安变了好多，风流不见了，甚至就连看着心姐的时候，连我这个外人，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季礼安的感情。”

        程思乐仔细的回想着刚刚见到季礼安时候的感觉，继续说道：“季礼安于前给我的感觉是这个人有些不真实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季礼安的时候，都有点惊呆了。因为当时的季礼安很吸引人，因为他身上充满了满不在乎的气质，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是值得他多看一眼的。特别的灿烂，但是也特别的无所谓。”皱着眉头，程思乐努力的寻找当时的感觉，“反正，如果让我看到当时的季礼安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把他跟现在这样的季礼安给联系到一起的。现在的季礼安虽然生病了身体看起来虚弱了不少，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比那个时候要真实很多。他这个时候的喜怒哀乐，我才觉得是真实的存在的。”

        听着程思乐说季礼安的改变，白少岚也笑了起来。

        的确，其实何止是程思乐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不也是感受到了么？

        程思乐说以前的季礼安给她的感觉是不真实，倒也不是不真实，而是一种没有生机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季礼安虽然活着，但是每一天都活的漫无目的。

        直到后来，他爱上了李心，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程思乐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季礼安和李心所在的那间病房，忽然的问道：“你说，他们会在聊什么呢？”

        白少岚耸耸肩膀，说道：“不知道，但反正和我聊得不是一样的问题。”

        程思乐“哦”了一声，又问：“白少岚你说，要是尹楠或者尹唐末知道了，我带李心来找季礼安，你说，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白少岚一脸苦笑，说道：“我还是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有知道的那一天呢。”

        “不可能吧。”程思乐抬头，看向自己家的方向，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心姐不来看季礼安，你也不能怪心姐。”

        想到白少岚会不会对心姐有什么误会，程思乐替李心解释道：“咱们都应该很明白心姐的处境。其实我也很生心姐的气，我问她，为什么明明知道季礼安为她做了这样的付出，她却固执着不来看季礼安。心姐是这么回答我的……”

        程思乐模仿着当时李心的回答：“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的选择不能只考虑自己的立场，也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白少岚听的一愣，这话里的苍凉之意，只是通过程思乐的复述，就已经可以感受的那么明显……白少岚眉头微皱，问道：“李心她真是这么说的么？”

        程思乐点点头，回答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对白少岚招了招手，程思乐又说道：“其实，心姐还说，她其实是很想来看看季礼安的。但是，她却不能。”

        “有些事，非不为也，乃不能也。”莫名的，白少岚想到了这句话。

        浓重的无力感在心头划过，白少岚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看向程思乐，语气有些说不出味道：“李心说的是对的。”

        “你也觉得么？”程思乐看着白少岚，语气有些黯然：“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次我没有尊重心姐的意见强行把她带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要想了。”这个问题，白少岚也想过。他也想过就这么的强行的让李心和季礼安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是如何呢？他们的做法，究竟又是对的，还是错的呢？可惜这些问题，就连白少岚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又何况是回答程思乐呢？

        而就在程思乐和白少岚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一些消息，却在格外飞速的传递着。

        这个时候，尹唐末还在办公室里办公，去突然的接到了自己布置在李心房子旁边眼线的消息。

        李心出门了，并且他们跟踪的结果是李心去医院了！

        尹唐末看到这个消息，手里拿着的那支笔，‘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在干净的文件上溅了一滴大大的墨迹。他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整个人像是在置身真空层中一样，几乎无法呼吸。

        尹唐末弯腰，扶住身子，心里绝望蔓延，冰冷透顶。

        李心，终究还是选择去了医院找季礼安……

        李心终究还是去找了季礼安。

        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尹唐末觉得自己整个人所有的理智都要被这句话燃烧殆尽！李心……

        尹唐末没法不多想也没法保持平静，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李心是和季礼安是在一起，尹唐末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了。

        杀了他杀了他。

        尹唐末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嘶吼着这句话。

        而在此刻，郊区之外的医院里，正季礼安和李心面对面坐着。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的照射进来，清澈如水。

        在这样透明的日光之下，李心也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渐渐的有些放松下来，透过光线，她看向对面坐着也看着自己的季礼安，微微一笑：“见到我不打算说什么吗？”

        李心就这么的微微一笑，但是季礼安却忽然的紧张了。

        好像在为自己那天莽撞的去找李心而觉得有些抱歉，又好像是近乡情怯，虽然已经非常非常的思念李心，但是突然见到李心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季礼安觉得自己尴尬了。

        他在别的女人面前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在李心面前，却觉得似乎连话都不能很顺畅的说出来了。

        李心又轻声笑了一下，她站远了一点，避开了直射在脸上的光线，然后才笑：“你怎么不说话了？把我找来也是你的意思吧，我这不是已经来了么？难道你打算一直的沉默下去么？”

        不知为何，季礼安被李心的话说的有点狼狈。

        “心儿……”他啜嗫的道出两个字。

        李心站在一旁，看着病床上的季礼安，心里一阵叹息。无疑，现在的季礼安和她刚刚认识的时候的季礼安差别很大。现在病床上的这个人，身影很单薄，还带着微微的脆弱，就像是深秋的芦苇，虽然身子还是挺直的，但是这里面的脆弱和干枯，却是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的。

        美人迟暮。

        莫名的，李心想到了这四个字。当然，对于季礼安来说，这个词并不怎么合适。但是，看到一件美好的事物在自己的面前就这么的凋零了，那么不管是谁，心里恐怕都不会觉得好受。

        李心的眼神温和了下来，何况，她不是石头，当然能感觉得到季礼安对自己的情谊，他如今这么脆弱的样子，也未必没有自己的责任。

        李心唇边的微笑温和下来，看着季礼安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耐心，她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我是不是会生气么？你自己冒着危险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我看到你会生气呢？”

        季礼安一下子无语了。

        “这个，心儿……”他看向李心的目光里有着微微的祈求，似乎很不愿意听到李心说起来这件事情似的。

        李心又笑了笑，便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叹息一般的说了一句：“礼安啊，你啊，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该要说你聪明还是傻，你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去找我干什么？”

        李心或者，口气里就带上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季礼安，你觉得是我会开心么？我会感动么？还有白少岚和你爸爸，如果让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呢？”

        李心口气越说越急躁，正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看到季礼安有些黯然的眼神，剩下的话，她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季礼安他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自己……

        李心也难过起来：“你这样，我看了心情也不好。下次别这么下我们了，行么？”

        听到李心口气好转，季礼安才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李心：“那么你是说，你原谅我了么？”

        看着季礼安有些忐忑又讨好的看着自己的模样，李心强忍住了心里的笑意，对季礼安翻了个白眼说道：“怎么可能！”

        但是季礼安的眼神里却有些压抑不住的喜色：“心儿，你别不承认了，你肯定是已经在考虑原谅我的事情了。不然，你也不会来看我的，看到你出现，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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