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共舞
若是没有早朝，李安全习惯于在起床后到儒英阁去练剑。儒英阁本是后宫的藏书馆。原本是效仿大宋，建成给皇子们上学的。但是夏国李朝子嗣单薄，这儒英阁便闲置了。
那儒英阁距离他所住的福宁宫有些远。也不知李安全是怎么想的，一大早却要绕个圈子跑到那儿去练剑。或许是那里有一小片竹林，练剑时闻着竹子的清香，能够更加有助于凝神聚气吧。
这一日，李安全练完剑，心情照样有些抑郁，走出儒英阁正打算乘着软轿回福宁宫去。刚要上轿，却闻到一阵清新的花香。此时宫里的桂花已然开遍，满宫里都是桂花浓郁的香气，将其他的花香都遮住了。这时候居然还能闻到这样别致的香气，令李安全不禁心思一动，下意识地就想要去寻找着香气的来源。
他一个人循着那花香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来到了儒英阁旁的一个小花园里。这里花香最是浓郁，可李安全扫了一眼，并不曾见到这花园里有什么奇异的花卉。正纳闷间，却听到了女子的低语声，“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听我的，准没错。”
声音虽小，李安全却一下子认出了这有些特别的声音，分明是那个叫做素挽的丫头。不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
他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于是放轻脚步，一转身，果然瞧见素挽正站在一棵老槐树后头。
与她一起的似乎还有一个女子，只隐约看到身形，却被素挽挡住了正脸。只见素挽正端着个小盆，盆里盛着不知道什么，她一边用手往那女子的身上轻轻浇着。
“有了，有了！”女子兴奋地叫着。这会子，李安全倒是认出了她的声音，是罔晓贞。听她这样高兴，李安全越发好奇，于是走出来道：“正在这儿玩什么呢？”
他一出声，倒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素挽回过头来，见是李安全，又是仓皇地跪下，口中道着万岁。李安全很是无奈，觉得这人真是没意思。哪知道苦笑的表情还没浮现出来，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罔晓贞张开双臂，其上有无数五彩斑斓的蝴蝶环绕着，驻留着。她看见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高兴地朝自己走来。她这一走，那些蝴蝶也都振翅而起，四散开来，远看着，只觉得罔晓贞分明是那蝴蝶仙子朝自己翩翩而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美妙。李安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于是又对着罔晓贞问了一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罔晓贞回答道：“哦，是我们姐妹无聊，在这里玩呢。素挽说这种香气能够吸引蝴蝶，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试试了。”罔晓贞的身上正是那浓浓的花香，充斥着李安全的心田。他打量着面前的罔晓贞，只见她穿着霞光色的衫裙，像是从刚刚升起的红日中走来，让人耳目一新。梳着双螺的发髻，头上的金步摇还在剧烈地摇晃着，摩擦着她的发鬓，李安全居然还能依稀听到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不得不说，今天的罔晓贞看起来，似乎和他印象中有些不同。
还有些蝴蝶仍旧停留在罔晓贞的身上，缓缓地挣着翅膀，一开一合。这一幕实在是太美丽，李安全都有些目不转睛了。
“皇上？”罔晓贞轻唤着，“您怎么来了？”
李安全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朕来这边练剑。”他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的长剑，“看来，你的试验是成功了？”
“可不是呢！”罔晓贞得意地朝李安全挥舞着手臂，两三只蝴蝶飞起，罔晓贞忽然提议道：“皇上，这个真的很有意思呢。要不你也来试试？有蝴蝶伴你舞剑，不觉得很特别吗？！”
罔晓贞说着，也不等李安全说话，就从素挽手中接过那盆，往李安全的身上浇了几下。那香气扑面而来，罔晓贞抬眼看李安全，见他没有出言阻止，便又往李安全的身上洒了些香水。
她放下木盆，在树下翩跹起舞，纱制的裙摆飘飘摇摇，随风舞动，那些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去，吸引了无数的蝴蝶纷纷靠近，与她一起共舞。
有低低的乐声注入进来，那是埙特有的古朴浑厚的音色，乐声颇有些惆怅，好像是有一群大雁从头顶掠过，声声催泪。
吹奏的人正是素挽。罔晓贞初听到音乐，还很高兴，可是跳着跳着就有些找不着感觉了。只因为她的舞步欢快美好，在蝴蝶的环绕下更加令人心情愉悦。和这埙声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她正打算用眼神示意素挽，旁边“呲——”的一声，长剑出鞘。李安全手握剑诀，挽了个花，自然而然地就穿了进来。他的剑法干练肃杀，居然和那乐声十分相配。尤其是他挥舞时，剑刃划破的风声在埙凄惨低沉的音调下，仿佛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共鸣。
罔晓贞在一旁稍稍观摩了一下，迅速地调整了舞步，扭动着身躯加入到李安全的剑影下来。
她不懂武功，可当她细细地合着素挽的拍子，居然能够配合上李安全的步伐。两人一个向前直刺，另一个就向后甩袖；一个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另一个就缓缓旋转，好像是捧着蝴蝶的彩云。两个人相得益彰，不止是让人瞧了赏心悦目，便是其中舞剑之人，也只觉得这种搭配天衣无缝，美妙绝伦。一曲终了，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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