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孩子

素挽早起去服侍罔晓贞，发现她已是容光焕发地坐在妆奁前，对镜梳妆。

        见到素挽，高兴地就招呼她，“你来瞧。皇上一大早就命人送来给我的？送来的人说，皇上觉得我穿紫色的好看。你说我裁什么衣裳好？”素挽瞟了一眼桌上，都是上好的宋国丝缎，价值不菲。

        “只要是他送的，你裁什么衣裳都好。”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罔晓贞怀有身孕，自然得到了李安全比较多的关注，怎不高兴？

        罔晓贞笑了笑，“你还说我，不知道谁昨天连宫规都不顾，直接就跟着人家出宫去了。我可真怕你一去不回了。”

        素挽道：“如今你有了身孕，还怕得不到皇上的真心么？我不在也无妨的。”

        罔晓贞认真地拉着素挽的手道：“若没有你，我怎会有今日。素挽，其实我心里矛盾得很，想要成全你的爱情，可又怕自己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

        素挽道：“你放心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罔晓贞正想问素挽这句话的意思，是和木华黎还是没有结果么？外边已经传来脚步声，在外边的宫女宦官们已经跪了下去，口称“万岁”。

        罔晓贞和素挽互看一眼，自是欢喜。刚走到门边接驾，已经被李安全拉起手走向里间，“你有了身孕，便不要再行这些礼了。免得动了胎气。”

        罔晓贞答应着，“皇上放心，晓贞一定会好好回护这一胎的。”

        李安全又关切了罔晓贞几句，自是让后者脸上尽是笑容。但素挽看他，眼下微微有着乌青，神情间有些踯躅，摆明是有话要说。倒也不急着退出去。而是接过其他宫女奉上的茶，递给李安全。

        李安全喝了口茶，见罔晓贞心情不错，于是说道：“晓贞，朕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罔晓贞道：“皇上只管说，只要晓贞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李安全听罔晓贞这样打包票，便放心了不少，直接把不相干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方才说道：“朕想，这个孩子能不能归到皇后的名下？”

        “什么？！”罔晓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手更是碰翻了李安全的茶杯，茶水溅了一身，罔晓贞却是浑然不觉。

        素挽听了，只觉得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把罔晓贞的孩子归到罗皇后的名下？亏他想得出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罔晓贞已经和罗嫦庚貌合神离，他居然提出要夺她的孩子，这下子，罔晓贞对罗嫦庚只会是恨之入骨了。

        李安全的这一把火添得刚刚好，如何不让素挽在一旁暗暗高兴？

        李安全见罔晓贞这番表现，便说道：“朕知道你一时间会觉得有些突兀。可你也不是不知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若无所出，少不得要被言官留难。嫦庚与我在一起多年，你不知道她有多么渴望，能够生下朕的孩子。”

        他脸上全是痛苦。罔晓贞却已是急了，“皇上只觉得这是有些突兀么？姐姐渴望生下皇上的孩子，晓贞难道就不渴望了？”

        罔晓贞一激动，全然没了平日的端庄和小心翼翼。

        李安全看向罔晓贞，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丝鄙夷，语气已然不善，“她是你的亲姐姐，把你的孩子给她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罔晓贞惊愕地看着李安全，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正想要出声辩驳，素挽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心。

        “皇上误会娘娘的意思了。娘娘不是怕委屈了自己，是怕委屈了皇后。”素挽在一旁趁机补充道，好将这气氛缓和下来。

        李安全明知道素挽的话并非出自罔晓贞的真心，但听她这样说，倒是有些奇了，“怎么就会委屈了皇后？”

        素挽道：“皇后娘娘如今正值盛年，不愁生养不出嫡亲的皇子公主。皇上却这么着急地就把罔才人的孩子直接过到皇后名下，岂不是才真叫皇后伤心了？”

        李安全看了一眼眼眶通红的罔晓贞，知道要叫她心甘情愿，总得事出有因。他牵了罔晓贞的手道：“倘若不是你姐姐难以生育，我又何苦这么做？”

        对上罔晓贞探寻的眸子，李安全叹了口气道：“当初你姐姐小产过，之后伤了身子，虽然她进宫后，我请了好些御医为她调养，却都是无功而返。晓贞，你姐姐素来疼你。你年轻体健，将来朕和你自然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再说了，有你姐姐为你养着，多一个人疼咱们的孩子，有什么不好呢？”

        他这姿态不知为何就让素挽想起从前的他来，他也是这样对待罗萧琬的。从前他一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便化了。只是如今冷眼旁观，却是看出了他的这分虚以委蛇来。

        尽管罔晓贞还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李安全这样的态度，却还是多少让她软化了一些。只是不甘心道：“姐姐只是小产过，我三婶也小产过，可调养好，还是能生育的。皇上，何不多请些民间的名医，或许比御医管用呢？”

        李安全苦笑道：“她若只是寻常小产，自然是可以调养好的。但她是……她是被麝香所伤。只怕……只怕是伤了根本。”罔晓贞用手捂了捂口，“怎么会如此？”语气惊讶，但眼眸里却没有半点同情。李安全顿了顿，终究还是说道：“当初你姑姑罔皇后曾将她喜欢的一串项链赐给你姐姐。你姐姐常常戴着。尤其是后来罔家获罪，她便更将此物当做是一份念想，带在身边。她在我身边一年，便怀了身孕。我自是欢喜，都恨不能不要这王爷，与她寻个无人的地方过这一生。谁知刚过四个月，她便小产了。我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这串项链里头是放了极重的麝香。你姐姐日日戴在身上，自然是伤了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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