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 罔家人的选择

罔太夫人抬眼看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素挽，眼神却是在说，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得逞。www.pinwenba.com他好歹是罔家的当家主母，是他们的母亲和祖母。百行孝为先，素挽刻意把她和其他人隔离出来，但罔家人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伏法？

        李安全听完素挽所说，已经忍不住说道：“这个法子倒是极好。”尤其是素挽说让他另赐府邸，岂不是表明要留在夏国？更何况罔太夫人的所作所为，李安全本就难容。杀了她，又保全了罔家剩下的人，保全了罗嫦庚的父母，对于李安全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他于是看向木华黎，“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木华黎道：“既然素挽姑娘都已经发话了，在下自然没有理由不赞成。”

        李安全道：“那就好。”于是朗声道，“方才素挽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朕不想说第二遍，愿意与凶手同罪，承认谋逆大罪的，只管出门在外边站着。若是想要活命的，素挽已经给了你们第二个选择，你们就留在此处，文书朕会命人送来。”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罔太夫人已经朝李安全磕了个头，毫无畏惧地说道：“臣妇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得到宽恕。但臣妇自十六岁嫁入罔家起，至今已近五十载，这一世自问对罔家是恪尽己任，鞠躬尽瘁，便是死也无憾了。”

        她说着，又转向罗嫦庚的方向，说道：“娘娘宽厚待人，是后宫社稷之福。还请娘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勿以外界之事为念，更不必为他人挂心。臣妇是罪孽之身，不值得娘娘宽待。臣妇只愿娘娘能坚韧如松，度过严冬。只可惜臣服不能再受教于娘娘，唯愿死后不饮那一碗孟婆汤，日夜为娘娘祈祷，祝愿娘娘和皇上能够洪福齐天，情意绵长。”

        她话里有话，无非是要告诫罗嫦庚，让她不要惩一时意气。罗嫦庚倒也是举一反三的人儿，看着她的方向，红了眼，却只是把头瞥向李安全，何等楚楚可怜，惹得李安全当即将罗嫦庚揽入怀里。

        罔太夫人于是直起身来，连拐杖也不要，便直接挺身走了出去，站在了正中央。目光仍旧越过人群，往堂上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看到榻上坐着的素挽，但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眼睛里头全是蔑视。

        罔太夫人这样一走，跟在她跟前的大丫鬟便哭着紧跟着出来，罔府的管家见状，也是一咬牙直接走了出来。他们两的加入，让罔太夫人眼里头的蔑视更甚了许多。

        在罔太夫人的眼里，素挽想要以“求生”来摧毁罔家人的信念，瓦解罔家上下，但是她未必能得逞。她看向还在地上跪着的几个儿子，老娘受刑，他们又岂能安坐。

        果不其然，罔二老爷见母亲走出去，抹着泪便朝罗嫦庚和李安全的方向磕了个头，也走了出去。那到底是罗嫦庚的父亲，李安全只觉得心头一紧，倘若所有人都跟着罔太夫人走出去，那自己岂不是就得把这些人都给杀个干净。

        然而，当罔二老爷走出后，其他人就再没有动静了。

        罔太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里边乌压压的人群，以及满院站满了的仆役，她能够理解大多数仆役们趋利避害，可身为罔家的子孙居然在这件事情上还犹豫起来了。

        罔大老爷见罔二老爷已经走出去，身子动了动，想要走，却被身后的罔戈润一把拽住。罔大老爷回头看自己的儿子，好歹是长子长孙，竟然这般胆小怕死，正要开口训斥，一旁的索氏忍不住低声说道：“老爷，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了。这件事原本就不关我们的事，为何要连累他？”

        对于罔晓情的失踪似乎并没有影响罔戈润多少心情。相反，此时的罔戈润只是看了一眼坐上的素挽，声音里头已经带了一些谄媚，“母亲哪里是只有我一个，素挽妹妹可不是您的女儿吗？”有这样一个蒙古公主做名义上的女儿，怎么着也是风光无限吧？

        “你真是……混账……”罔大老爷听得罔戈润这语气，想要责骂，却又怕吃罪不起，只能低声咒骂起来。

        罔戈润被父亲责骂，倒也不敢还嘴，还是坐上的素挽接过话道：“是啊，父亲，母亲，大哥说得不错，还请给女儿一个尽孝的机会。”她说的不卑不亢，却换来罔戈润的猛点头。

        见罔大老爷看自己，罔戈润倒也不敢太嚣张，只是嘟囔道：“父亲你又何必去做这出头鸟，三叔他们都没动呢！”

        经这一提醒，罔大老爷才注意到，罔长保和刘氏等人都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可是罔太夫人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无动于衷。不光是他，一向和罔太夫人走得亲近的野利氏竟然也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罔晓娆见母亲不动，偌大个罔府竟然没什么人跟着慨然赴死，实在是太丢脸了。一咬牙就要跟着罔二老爷走，却被野利氏一把抱住，“娆儿，如今母亲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不许去！”

        罔晓娆有些尴尬地看着野利氏，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罗嫦庚身形一滞，野利氏是把自己排除在外了么？到底是她的母亲，罔晓娆见罗皇后神色凄然，下意识地说道：“母亲，怎么会，还有大姐的。”可野利氏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甚至根本连看都不看罗皇后一眼，只是冷漠地说道：“你父亲要全孝义，为娘的不敢阻拦。可为娘就你一个女儿了，你得陪在娘身边，尽儿女孝道。”

        “母亲……”罔晓娆想要再劝，但野利氏心意已决，就算外边的罔二老爷如何叫唤，她只是恍若未闻。素挽心里暗笑，她当然不会跟着罔太夫人去死了。罔晓贞是她的女儿，罔太夫人承认自己亲手杀了罔晓贞，还指望野利氏跟她一起赴死，这还不是痴人做梦？不光是她，就连罗嫦庚，野利氏也是一时无法原谅了。等了约莫半刻钟，再没有人迈出去一步。罔太夫人身后稀稀拉拉地跟着零星的几个人。至此，从前以罔太夫人为首的罔家，便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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