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四章 我帮你拿回一切

素挽看着李沧溟，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思想上却比自己不知道要简单多少岁的李沧溟，仿佛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么地不可思议似的。

        素挽只是冷笑一声说道：“状元爷，你有试过被火焚烧的滋味吗？是那种浇上火油，你可以听到滋滋声在你耳畔响起，你甚至可以闻到你脸上的肉被烧焦的那种香味，只不过伴随着这种肉香，还有剧烈的痛，还有着一种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恶心。”

        李沧溟还处于自己的情绪之中，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素挽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应着，“什么烧焦？”

        素挽并不回答，只是轻笑道：“这不过是**上的痛罢了，比起精神上的痛，不过是小菜一碟。状元爷有被心爱之人背叛过，利用过吗？不，你没有。”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李沧溟当即就不忍不住回嘴反驳道：“怎么没有？你……你现在便是……”他想要数落素挽，可看到素挽一张惨白的脸，像是一个死去的人似的，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素挽只是坚持地说道：“不，你没有。你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但是罗萧绾尝过，那个爱一个人爱了十几年的人，你为他付出性命，付出女人的一切，甚至把万里江山都送到他脚下的卑微女人，最后被她所爱的男人亲口喂下毒酒，用贴身的小剑刺杀，用带着火油的箭射杀，昨天他还在你的耳畔说着你侬我侬的情话，说着要让你成为他的皇后，今日，你却从他的嘴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杀了她，杀了她！你真的有试过这种感觉吗？”

        李沧溟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素挽，仿佛在一瞬间忘记了刚才对素挽的指责，光是听这些描述，就已经让他有些触目惊心了，一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一瞬间，脑袋竟是一片空白。

        素挽却没有停止，只是笑道：“众叛亲离，她被下了药，施展不了内力。她的脚踝被箭射中，连墙头都跳不上，她甚至腹部还插着剑，她能看到自己的血马上就要流干。是的，她只能任由他的欺凌。可是，她还是那么地不甘心，那么绝望的她只能跳入井底，虽然明知道是要死了，却还是存着一丝执念，如果可以，她愿意化作厉鬼，她一定要将这些血这些痛，还给那个人……”

        “别说了，别说了。”李沧溟看着眼前的素挽，强撑着像是要假装在讲另一个毫不相干人的故事，可事实上，她还是止不住地浑身发抖。当时所受的伤与痛，当时的绝望和怨恨像是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一想到她瘦弱的身躯竟然默默地承受着这么多，李沧溟只觉得眼睛一酸，却是忍不住得流出了眼泪。

        他上前一把抱住素挽，想要给她一点温暖。虽然明知道这一切早已发生，自己根本就无法安抚她，根本就无法让她忘怀。

        可素挽依旧没有停止，哪怕回忆是那么地痛，每一次回忆都只会让她如临地狱，她却还是继续着，“不，我还没有说完。这些痛比起换肤削骨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当你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药水泡开，你几乎都感觉不到究竟哪里在痛。你会庆幸自己有那样深的仇恨，因为那种仇恨可以支持着你忍受这样的疼痛。”

        “换……换肤……削……骨”李沧溟身上泛起更深的寒意，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瞬间堕入冰窖似的。

        素挽道：“是。我要用我的方式拿回我失去的，讨回我的公道。他太了解我了，十几年的相处，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了若指掌。要瞒过他，要变成全新的一个人，我只有这么做。”

        “所以……你也挑断自己的手筋？”李沧溟有些不愿相信，这女人为了达到目的竟能对自己这样残忍。

        素挽冷冷道：“不错。”说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了木华黎，想到了那个给自己重生生命的纳木法师，想起她那荒谬的对木华黎曾有的情愫，想到她当初为了见他一面，不得不自己挑断手筋，可若不是那个叫做陈怀瑞的他出手，她也不会有着今日这个名叫素挽的全新身份……一时间，素挽百感交集，说不出对木华黎究竟是什么感觉。

        但这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素挽只是推开李沧溟，反问起他道：“你如今知道我的恨，我的痛，知道我为了接近李安全，知道我为了拿回我所失去的东西都付出了什么，现在，你一句话，让我放下这一切，远走高飞，你觉得可能吗？换做你是我，你会甘心吗？”

        方才还站在一旁正义凛然数落素挽的李沧溟，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尽管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尽管素挽只是用寥寥数语就讲完了李安全对她的所作所为，但即便如此，李沧溟听得却是无比的触目惊心。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代表正义来评判眼前这个孱弱却是两世为人的女子。

        他忍不住别过脸去，揉了揉早已经模糊的眼。明明被素挽推开了的他，却是以更大的力气，重新抱住了她。他听到自己发自肺腑地说道：“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素挽的身体还在颤抖，像个无助的羔羊一般，“你真的不敢我走了？”

        李沧溟道：“是。你留下来，我帮你。”

        “你帮我？”素挽抬起眼，“你愿意帮我报仇？帮纯祐报仇？”

        这一刻，李沧溟的眼眸里头只清澈地映着素挽的面庞，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是。我帮你拿回你失去的一切。”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素挽却是清楚明白李沧溟这一句话的含义，她知道眼前这位以家国道义为先的男子，终究还是为了她放弃了他所坚守的原则，从此，他只会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这一次，素挽没有推开他。虽然每一次回忆过去，直面过去，都会让她觉得痛彻心扉，但如果能够把李沧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彻底地为她所用，便是将她的伤口撕裂一次又一次，她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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