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0章

锅岛光茂意识到石迪文所指出的问题正是自身短板，要解决这些问题，仅凭佐贺藩的努力恐怕还远远不够，只能向海汉请求援助。
  锅岛光茂毕恭毕敬地说道：“石大人，请您指示解决之法。”
  对于石迪文这种身份的海汉高官，锅岛光茂并不认为向其低头请教有什么不妥，在强者面前表示谦卑，本就是理所应当。
  石迪文毫不客气地指点道：“锅岛大人，你如果有心起兵抗幕，那么当下就应该开始征募青壮扩军了。我认为佐贺藩至少要把常备军维持在五千人以上，才能实现进攻本州地区的目标。”
  “至于佐贺藩所缺少的武器装备和水军战船，我建议锅岛大人立即向我国下订单购买，或许还来得及在行动开始之前交付一部分。”
  锅岛光茂道：“可是贵国的军购交货期一向很长，等上一年半载都算快了，要是打算买十艘八艘船，这真的还能赶得上吗？”
  石迪文道：“放心，佐贺藩的需求，可以特事特办，我会代为向执委会禀明情况，保证交易过程一路通畅。至于建造周期较长的战船，我建议阁下可以购买我国海军即将退役的二手船，这样一来能省下不少经费，二来也可尽快完成交付。”
  锅岛光茂还有些不太放心：“二手船……能保证可用吗？”
  石迪文道：“实不相瞒，我国海军退役的二手船，船况都保养得很好，今后也可就近送去佐世保湾的船厂维修维护。萨摩藩和对马藩这几年从我国采购了不少这样的战船，好不好用，锅岛大人可以去打听打听。”
  “但我要提醒锅岛大人，即便是二手船，数量也是有限的，而如今准备向我国大举采购军火的，可不止佐贺藩一家，迟了可能就没了。”
  锅岛光茂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定下来。”
  锅岛光茂虽然不擅军事，但也倒是个听得进劝的实干派，当即便唤过一名家臣，让他算一算需要向海汉购买多少装备。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要是按照武装五千常备军，且具备将其跨海投送至本州地区的航运能力，佐贺藩要用于采购装备的军费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即便锅岛光茂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听到家臣报上的数目时，脸色也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石迪文既然是打算推销军火，对此当然也有所准备，当即便表示海汉可以向佐贺藩提供专项贷款，用于采购这些急需的装备，不用佐贺藩提供任何抵押品，并且只收取极低的利息。
  这么优惠的条件，让锅岛光茂实在难以拒绝，只是他不太明白，海汉为何要冒着风险借钱给佐贺藩打仗，要是万一佐贺藩败了，又没有抵押品可以抵账，那石迪文岂不是血本无归？
  石迪文笑着向他作出了解释：“锅岛大人年轻有为，我很看好今后佐贺藩的发展，即便支持佐贺藩的过程中会冒一点风险，我认为这也是值得的。我想，锅岛大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锅岛光茂毕竟年轻，跟石迪文这种老狐狸打交道的经历太少，被他这么一捧，难免脑袋就有些晕晕乎乎的。
  但开战是个大事，更何况对手是统治日本列岛的德川幕府，锅岛光茂还是需要再跟手下人商量一下，于是暂停了会谈。
  “大人，看样子锅岛光茂已经动心了，您这番说辞可真是厉害！几句话就把军火推销出去了，卑职还真是得跟您好好学一学。”
  听到天草四郎的吹捧，石迪文只是笑了笑道：“其实来时我倒是没打算过要向佐贺藩推销军火，但既然聊到这个话题了，那就顺手为之。没想到这锅岛光茂胃口还挺大，一开口就要采购十艘八艘，我看不等这场仗开打，他大概就要把佐贺藩的家底掏空了。”
  天草四郎提醒道：“大人，锅岛光茂表现得如此积极，我看他打这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没等到这么合适的时机而已。”
  石迪文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他要是走正规的军购渠道，排期不知道会排到什么时候去了，如今我们上门推销，倒是替他解决了排期的大麻烦。”
  天草四郎道：“但他要是真打算买一艘小型舰队，我们手头有这么多船卖给他吗？”
  石迪文道：“佐世保基地那几艘探索级的战船，服役期都有十多年了，差不多也可以退了。把这些旧船卖给佐贺藩，一来让锅岛光茂欠下个人情，二来我们也能收回当初造船的费用，三来能加强佐贺藩战力，让他们安心去跟幕府开战。”
  天草四郎补充道：“佐贺藩从我们这边买了船，今后培训水兵，维修战船，也都得求助于我们，真就跟我们绑在一条船上了！”
  石迪文道：“如果福冈藩那边有什么反复，我们也可以借助佐贺藩，让锅岛光茂去敲打敲打黑田光之。”
  与此同时，佐贺城的另一间大屋内，锅岛光茂与手下家臣的意见却并不一致。
  对于脱离幕府统治自立门户，大伙儿都没什么意见，分歧主要集中在是否应该接受海汉的战争贷款，掏干佐贺藩的家底去打一场远征之战。
  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佐贺藩应该先巩固自家的领地，确保能在幕府出兵征伐九州时，击败来犯的幕府军。但如果佐贺藩主动放弃了主场作战的优势，跨海去攻打幕府的统治区，将会有太多不可控的风险。
  锅岛光茂阴沉着脸听完了家臣们的各抒己见，然后才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认为我没想过这些问题吗？佐贺藩想变成佐贺国，仅仅守住自家这点地方就够了吗？就算我想这么干，海汉人同意吗？”
  “你们有没有好好想一想，海汉为什么要鼓动我们跟幕府翻脸？如果九州各藩都默契地不跟幕府开战，那海汉还会向我们提供支持吗？”
  “即便我们不出手，也会有其他藩按照海汉的意志行事，到时候海汉只会扶持听从安排的人。如果佐贺藩得不到这样的扶持，将来实力就会落后于其他藩。各位，你们应该也不想让萨摩藩、熊本藩那些泥腿子吞并佐贺藩的地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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