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栽赃

乔鹿鸣，定远镖局镖头之一，武林排名第四的高手，也是定远镖局武功最强的人，师承无名氏，起码他不说，没人知道。十八出山，二十在登州以一人之力杀掉百人队的倭寇而成名，不想入伍变成军户的他，在二十一被定远镖局直接招为镖头。

        两年行镖毫无差错，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普通镖头需要半个月才能送达的镖，他却可以在十天时间内送达，整整缩短了五天时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能有那么快的速度，因为乔鹿鸣带领的小组也说不清楚，只要和乔鹿鸣在一起，速度就莫名其妙的上去了。

        有一次甚至是琼州到顺天府的长距离行镖，乔鹿鸣只用了三十天左右，把重达一百公斤的货物安全送达，且无一人受伤，被视为是定远镖局二十年来最完美的行镖。

        但是现在乔鹿鸣遇到麻烦了，因为他负责的镖被窃了，而且是送到雇主手里，打开箱子的时候才知道被窃，这对于一路上从没离开镖箱的乔鹿鸣来说，是难以理解和愤怒的。但是镖局不会听你解释那么多，乔鹿鸣也解释不清，于是乎，乔鹿鸣被囚禁了。

        登州府，定远镖局总部的一个密室内，一个不怒自威的老者端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空洞的双眼发出实质性的光芒，钉一样盯在乔鹿鸣身上，但乔鹿鸣不是个省油的灯，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下面。

        “你来镖局也有两年了吧？”老头声音嘶哑，像是两把生锈千年的剑互相摩擦发出来的。

        “确切来说，是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除开年节假日，是两年零一个月又八天！”乔鹿鸣掰着手指算道。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在汇报一件事实。

        “你很冷静，但现在不是冷静的时候！”老者声音突然增大，一股无形的威势排山倒海般袭来，空洞的双眼睁大，甚是吓人。老者身下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咔咔’声，这个老者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现在在极力压制着。

        “我只是陈述事实，大当家的。”乔鹿鸣依旧淡然，原来那个老者就是定远镖局大当家，鹏双玉。

        “事实？事实就是你保的镖被窃了，在你全程监护下不翼而飞了，你知道雇主付了多少的保金吗？一千贯大明宝钞，现在我们要赔付一万贯宝钞，这可是一千两的黄金啊！”鹏双玉似乎被割了一块肉。

        镖局的盈利模式是雇主下单，交保金，镖局验货，签单，押镖，送货，完成。然后保金一半作为镖局费用，另一半退还。如果镖被抢、窃、损坏，镖局就要赔付保金的十倍给雇主。

        “有没有人骗保金赔偿的可能？”乔鹿鸣分析道。

        “那是镖局后勤负责的事，现在我只想问你，你在行镖途中消失了一天，到底去哪了？如果你不说，我只能解除你镖头的职务，送你到我们镖局的水牢，待真相明了，事情解决了，再把你请出来。”鹏双玉无奈。

        “可以提要求吗？”乔鹿鸣思考了一会说道。

        “只要不是放你走，一切好说。”鹏双玉说道。

        “你把我解雇了，雇主如果问，您老人家就说我是你雇的零时工。”乔鹿鸣说道。

        “哼哼，你认为这可能吗？我们镖局又不是衙门，哪来的零时工！”鹏双玉再次用没有眼珠的眼睛看着乔鹿鸣，冷笑着说道。

        “那你就直接放我走吧。”乔鹿鸣眯着眼睛。

        “你认为可能吗？”鹏双玉说道。

        “难说！”乔鹿鸣道。

        “老都老了，还得和你们这些后辈玩，不过，老虎就是老虎，死了也一样。”鹏双玉须发皆白，这一怒，衣服无风自动，抓住椅子扶手的手掌一握，居然直接把黄梨木的椅子扶手直接弄成齑粉。

        要是常人，早就被鹏双玉的气势吓到，但奈何乔鹿鸣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衣服和头发猎猎作响，只是眯着眼睛，放了个屁。

        鹏双玉咬牙，整个镖局，就这小子武功比自己高，也是唯一个尊重自己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而且这人心理极度扭曲，打个比方就是如果有人上吊自杀，他不会看热闹，但如果上吊那人找他要绳子，乔鹿鸣会很乐意找绳子给上吊的人，如果你是被迫自杀，又向他求救，乔鹿鸣在判断不会影响自己生活健康的前提下，也会出手相救。

        但是鹏双玉了解乔鹿鸣，不会影响生活健康，有时候会包括不打扰他睡觉。这种心理很奇怪，和儒家，道家，佛家的思想出入都太大，乔鹿鸣以前一直在纠结自己信仰的问题，但是后来查阅百家思想后发现，世上的鸡太多了，是得要一只鹤来立一下，于是乔鹿鸣便特立独行了。

        鹏双玉正想和这武林第四的高手过过招，要不是自己瞎了双眼，这第四说不准是谁的呢。可是一提内力却发现，自己丹田痛楚剧烈，浑身一软，就像泄气的鱼鳔一样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下毒了！”你丫是武林排名第四的高手，我只是第五，而且还是个瞎眼的古稀老头，你还下毒？

        “谁让你是老虎呢？这毒没有大碍，只是暂时卸掉你的内力，提不起力气，一天之后药效自动消失，我不想和你交手，我得保存体力跑路。”乔鹿鸣走过去，一只手提起鹏双玉就走出密室。

        现在正值卯时四刻，（一天十二时辰，一时辰八刻，一个时辰约为两个小时，一刻约为十五分钟）太阳初升，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鹏双玉的书房，乔鹿鸣一下子从黑暗的密室中出来，不由眯着眼睛，心里骂道：这瞎眼老头，夜里在房间点蜡烛睡觉上茅房，白天关门关窗办公，没有眼睛瞎折腾，从不考虑下属的感受。

        “你跑不了，而且你一逃，就坐实了你偷雇主货物的事实，住手吧，我保证还你一个真相。”鹏双玉念念叨叨。双手虽然没法用力，却还是吊在乔鹿鸣衣服上，想要阻止乔鹿鸣。

        乔鹿鸣左手一挥，点了鹏双玉的哑穴，顺便卸了鹏双玉的关节，鹏双玉冷汗直冒，老人家你都能那么干？不过想想就释然了，毒都敢下，还有什么他不敢？

        “我只相信我自己！”乔鹿鸣心里说了一句，打开房门。

        “乔镖头，怎么了？”门口有两名护卫，看见乔鹿鸣提着鹏双玉，不由一愣神。

        回应他们的却是乔鹿鸣的脚，俗话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乔鹿鸣手上没空，也只能靠腿了，鞭腿快速出击两下，两名护卫就已经躺下了。

        乔鹿鸣把院门打开一条缝，然后一拳把鹏双玉打晕，架在门上面。然后取出一个易rong面具戴上，扒下一个护卫的衣服换上，走到东厢房的账房处，踢开房门，在里面找了一会，找出几张订单，取出火折子，点燃，然后出来把账房的窗户点着。没办法，想要脱身，就得浑水摸鱼，舍不得房子，套不着狼，更何况不是自己的房子，烧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待账房火势大到不能一下扑灭的程度，乔鹿鸣才压着嗓子喊道：“走火了，救命啊！”然后猫身蹲在花丛后面。

        不到十秒钟，大门“轰‘一声被人一脚踢开，架在门上的鹏双玉应声而落，来人一看，好大的暗器，于是毫不迟疑，退后一步，转身跳起，猛地单脚踹出，直捣黄龙，鹏双玉结实的受了这一脚，飞出十米，撞断了一棵碗大的树干才停下来，但是没有了内力保护的老头，这次恐怕要归西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定远镖局的二当家兼总镖头，李忠，人送外号铁腿李。江湖上如果单论腿功，无人能与之项背，但是此人只会腿，连像样的手部套路都耍不出几个，更别说武器。李忠自己解释说，这是专一。

        其实是一眼一板的教条主义毒害之产物，其父乃是一个禁军教头，为了训练李忠，从黄口之龄便每天按要求踢腿，甚至为了训练腿功，把李忠双手绑在身后。久而久之，李忠便是除了踢腿什么都不会了，对敌之时双手也会下意识负在身后。

        李忠踢飞大暗器，不由一愣，倒不是发现踢飞的是大当家，而是发现着火的是账房，于是大喊：”救火，快救火！”这账房要是被烧了，定远镖局几乎可以在镖局界除名了。因为里面存放着雇主的货物，镖单，和大部分的保金。

        一时间，院内涌入百来号人，一个镖头跑到李忠面前，说道：“这火真壮观，要不要晚点再接水龙？”

        李忠一听，怒从心中起，一巴掌拍过去，骂道：“这是自己家，你以为别人家着火，看热闹啊！快找水去。”

        被打的镖头一愣，对啊，妈的，平时看别人家着火看习惯了，习惯性的不让人灭火，好让专门灭火的官府人员来救火，看看热闹。醒悟过来后，这位镖头急忙在院子角落找到一个碗，慌忙就要去盛水。

        “我靠，你不如直接对着账房尿尿？”李忠作势又要开打，一个脸上被熏的黝黑的院落护卫提着木桶跑过来，说道：“二当家，我这就帮镖头打水去。火势控制住了，不碍事的。”

        “好，这位兄弟，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火扑灭了，我记你一功。我是镖师李子豪，定远镖局未来就靠我们了。”镖头拍着护卫的肩膀，笑着说道。

        “记你老母，快去。”李忠一脚把李子豪踢飞。这样的人，大当家的怎么还让他混上镖师位置？看着护卫飞快提着水桶奔去的身影，心里想道：镖局还是有做事实的人啊！

        护卫一路小跑，出了院门，转角的时候把水桶一扔，穿过几道走廊，进了马房，扯掉护卫的衣服，在草垛上拿下马夫换洗的衣服穿上，拉出一匹马就要往镖局外走。

        “你干嘛？”一个镖师突然出现在护卫身边，这个镖师在打水途中看见一个护卫急忙跑到马房。在这个时候不救火，跑马房干什么？难道是纵火犯？跟过来一看，娘的，真有问题，这护卫居然换了马夫的衣服，想要骑马走人。

        “我去遛马！”马夫说道。

        镖师哦了一声，但是心里想：马需要溜的吗？需要吗？于是伸手想要抓住马夫，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低估了马夫的实力，因为这个马夫不是别人，正是乔鹿鸣。

        乔鹿鸣诡异的往左一闪，避开镖师的手，左勾拳打在镖师的腹部，镖师吃痛弯腰，乔鹿鸣右手一掌切在镖师脖子上，镖师倒地。乔鹿鸣把镖师扔到草垛上，打开马房的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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