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刘府

欧阳博跟着韩枫进入刘府，耷拉着眼皮四下观望，发现整个刘府似乎都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再仔细一看，欧阳博便发现了怪异之处。

        刘府里面的所有下人，打扫的、擦桌子的、修剪花草的！只要是在管家韩枫旁边经过，都会下意识的停下来，偷偷瞄看韩枫。不小心与韩枫眼神碰到，都会慌张的回避，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等韩枫过后，又会拉着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而眼神里透出的鄙夷，恐怕除了瞎子，没人会看不见。

        “哼！”欧阳博听到走在前面的韩枫轻轻哼了一声，随后一言不发，直到走到了深院的一扇高大的朱红大门前，才站住脚步，‘笃笃’敲了两下门：“老爷，大明镖局的欧阳当家的要见你。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啊！”不想韩枫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即又呜一声消失，想必是捂住了嘴巴，而且房内还传来哐当一声茶杯摔地的声音。韩枫听到脸色又是一青，转眼又恢复正常。

        不会儿，房门叽呀一声打开，一个衣衫有点皱褶的少妇走了出来，看了韩枫和欧阳博一眼，只是低声喊了句：“相公！”

        欧阳博打量这个称韩枫相公的少妇，大概只有三十出头，皮肤身材保持的极好，一双宝石韵水的双眸甚是迷人，朱唇轻启叫韩枫这个满脸皱褶的老头相公，却是极其的不般配。但是现今有钱有势的人，只要家里养的起，又没有母老虎一样的夫人，几乎都会养个三妻四妾的，七十老头娶十七姑娘的事都不奇怪。

        欧阳博也不会觉的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这韩夫人跑到刘安庆房子里去了，而且韩枫此时还脸色如常，轻声问了句：“你在这做甚？”语气平淡的就像路人一般的客气问候。

        少妇刚想开口，房间里面便传来一个洪钟一般的声音：“韩枫啊！让欧阳当家的进来吧！”

        “是！”明知房间里的人是看不见自己动作的，韩枫还是恭敬的作揖回答。

        少妇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厌恶，随即又被冷漠替代，欧阳博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心里蒙上老大的问号。

        “你先回去吧！最近天气转冷，没事不要出来走，免得着凉。”韩枫平淡的看着少妇，很难想象这是关心的语气。

        “相公你忙！”少妇不以为意，捂着衣摆便碎步而去。

        欧阳博很佩服自己的眼睛，因为一瞥之下，欧阳博看见这少妇胸前的一个衣扣居然是开的，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居然没有穿肚兜。欧阳博似乎猜到了点什么。回头一看，韩枫目露凶光，在欧阳博回头的瞬间，又消失不见，恢复了毕恭毕敬的模样。

        “这刘府，水又点浑啊！”欧阳博心里嘀咕。

        “欧阳当家的，请进吧！”韩枫弯腰，对欧阳博做了个请的姿势。

        “多谢韩管家！”欧阳博抱拳谢过，便径直进了房间，房间很暗，欧阳博刚进来不适应，只能在门口等了片刻，适应了光线后，目光才投向房子正中的太师椅上，一个微微发福的老人正歪坐在上面。不修边幅，一身皂色素衣耷拉在身上，手上把玩着两个核桃，咔擦咔擦的轻响着！

        老人身前是一张摆满字画、线装书、瓷瓶等物的案几。正中还摆放着一个散发袅袅青烟的香炉，除此之外，，就是一个茶壶柄被磨的发亮的紫砂壶，看来刘安庆是个好茶之人，经常把玩这紫砂壶。

        “欧阳当家？大明镖局！”刘安庆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刘老爷子知道在下？”欧阳博客气的问道。

        “奇门遁甲，医药诗书，都堪称神人，杭州就那么点地方，老夫虽不经常出去，还是能耳闻一些的。”刘安庆突然睁开双目，目光犹如实质一般，看的欧阳博有点手足无措。

        “刘老爷说笑，欧阳博就废人一个，哪能称的上神人！您太抬举我了。”欧阳博不敢说自己有城府，但是你奈我何？我脸皮厚，所以只是一下就平静下来，嘴里客套，心里却大骂这个老狐狸。

        “呵呵！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刘家药单弄走的人如果是废人的话，那这世间就没有好的人了！客套话就甭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刘安庆说完，直接又闭上了眼睛。

        “刘老爷子，悬济堂在您的安庆药房买了一批药，在给一个孕妇开了安胎药后，导致其流产了，这官也报了，知府老爷也判了，刘老爷子您这安庆药房需要赔偿，您老这身份，不至于这点钱，那个啥吧？”欧阳博娓娓道来。

        “哦，看来你也知道点事情原委，药医不死病，有这个意外我也很抱歉，但是你知道那家人索要多少赔偿吗？”刘安庆轻声说道，似乎在说着一个事不关己的事情。

        “这个不在在下的义务范围内，我只管来拿钱！”欧阳博也是平静的说道。

        “哦？”刘安庆长长哦了一句，实在搞不懂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欧阳博心里怒骂这个老狐狸，这太极打的，丝毫不拖泥带水啊！“老爷子，既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拐弯抹角，安庆药房这次从琼州府儋州进了批药，药单的内容，恩，这药好啊！”说完欧阳博还比了个大拇指，但是这语气，实在不像是在夸赞什么东西。

        刘安庆突然睁开眼睛，里面神色复杂，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年轻人，好奇心不要太大了，不好！”

        “我这就不劳烦您挂心了，拿了钱，我自然全部事情都会忘了的。而且这杭州地界的城狐社鼠，有几个不知道你刘老爷是干什么营生的？我说与不说对你影响也不大，只是这药单嘛！呵呵。”欧阳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好，福伯！”刘安庆又看了欧阳博好久，才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刘安庆背后黑暗的角落里换换走出一个双眼浑浊的银发老人。

        “主人。”老人微微躬着身体，对刘安庆点头说了一句。

        “你去拿十万两宝钞，交于欧阳当家的。”刘安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欧阳博，那老人也没看欧阳博，只说了两个字，又回头消失在黑暗中。不会便传来机括咔咔的声音。

        “欧阳当家的，想你这嘴巴说话，一个字，贵，想你不说话吧，更贵啊！”刘安庆接着说了怎么一句话。

        “放心，刘老爷子，我们大明镖局，只管生意，不问其他！”显然，欧阳博知道刘安庆在说什么！

        “但愿如此！”刘安庆整个入突然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居然开始假寐起来！不一会，黑暗中机括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人很快便提着一个精致的绣花绢布袋子走了出来！看了看刘安庆，然后又看了看欧阳博，这才把绢布袋子交给欧阳博！

        欧阳博与老狐狸刘安庆博弈仍游刃有余，但是被这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看了一眼之后，却是背脊发凉，浑身一个哆嗦。这可不是胆小，而是这老人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杀气，而这杀气，和战场上屠戮成百上千的将士霸道的杀气不同，这老人的杀气充满了阴戾的气息。

        伸手接过绢布袋子后，欧阳博看也没看就放入怀里，老人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沉睡在棺材中千年的腐尸，声音低沉的有点可怕“欧阳当家不数数吗？别到时又说我刘家骗你！”

        “不会，不会！刘家怎么会做这么龌龊的事情呢，是吧？”欧阳博推手的能力炉火纯青，一句反问就已经把问题给推回去了。但是那老头似乎并不打算和欧阳博对话，已经缓慢的没入黑暗之中，机括声响了几下，房间变再次陷入沉寂。

        欧阳博只好对着闭眼假寐的刘安庆抱拳说道：“刘老爷子，谢过了！药单不是我拿的，而是您家后门的石狮子调皮，叼嘴里玩呢。我就不叨扰您了，就此别过！”随后便快步离去，这刘府，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到处都是奇怪的眼神和怪异的氛围。

        刘安庆依旧闭着眼睛，似乎不知道欧阳博已经离开，但是没一会，黑暗中便有出现了那个浊眼白发老头，“为什么不杀了他？他看过药单！”

        “怎么杀？”刘安庆淡淡的反问一句。

        “欧阳博没有一丝的内力，只要主人点头，老奴片刻便可取其身家性命！”老头语气中充满了戾气和自信！

        “欧阳博这人不简单！他知道我刘府是个什么地方，还敢独自一人进入这刘府，就表明他留了一手，很可能他在外面留了人手接应，如果他死在刘府，我们反而会惹上一身的羊膻味！你真以为他一开始就会把药单放到门口石狮子嘴里吗？哼哼，这花花肠子，我倒要掏出来看看，在肚子里绕了几个弯！出了这刘府，他是生是死就与我无关了！”刘安庆自言自语道，像是在和自己说，又像是在和站在他身旁的老头说。

        而老头浑浊的眼神却是精光一闪，这刘安庆话里的意思，他怎能不明白？没有说话，只是躬身点了点头，便又消失在黑暗中，响起咔咔的机括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显的尤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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