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713

听到桓玄这个想法，众人吓了一跳。

        “灵宝是荆州的宝贝，能冒险？”谢若云挑眉，众人都赞同若云，刚刚掌握大权的桓玄万一在这里出了事故，岂不是太亏了。

        “那我也试试好了。”陶渊明道，却不是很认真。

        这是闹哪样，“如果你们都在这里出问题，我们会惹上麻烦的。”

        “如果小万和桓公都在这里出事，我一个人回去，那才叫麻烦。”陶渊明道。

        “如此，那就一起去吧。”桓玄道，“人多好照应。”

        谢琰等觉得桓玄太乱来了，直接否定，若云却赞同，他说桓玄对道教有的没的挺了解的，应该能顺利到内部，而万盖看上去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让人放心，而陶渊明老实，能迷惑对方，这一群人完全没问题。

        若云是那种说做就做的人，当夜就和他们商量具体的事，关于如何和这边联系，如何自我保护，还有以前曾经派出的，却没取得联系的间谍有哪些等等。

        桓玄听得脑热，他说去完全一时兴致，听若云煞有其事地道来，总有不真实感，太突然了。而陶渊明真心向往的还是安宁的生活，他说完全是跟着桓玄的脚步，突然做危险的事，有隐隐的期待和不在状态。

        陶渊明忽然想到远在荆州的桓夫人，如果她听到桓玄要去做间谍，一定会崩溃吧。比起来，眼前的若云和桓夫人真的有很大的不同，他不知道当初桓玄为什么没有尽力争取眼前这位，而选择刘清。

        在若云眼里，最让她欣赏的桓玄，还是小时候，一个人从荆州奔到淝水河边是的桓玄，现在，他觉得桓玄太文士气，缺少冲劲，这种乱世，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不足以成大事。

        她不是没看到去孙恩内部的凶险，而是明白，如果他连这种勇气都没有，以后也难免遭厄运，与其以后背负不好的名声被害，不如因为做好事而去世。想着自己的心事，若云自己都觉得可怕，但这也是现实。

        两天后，他们三人和若云手下的心腹一起见五斗米教的人，还准备了丰富的见面礼，看桓玄的样子不像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他们直接说是城中的富户，想到仙岛求长生不老术。五斗米教徒，顾不上怀疑，眼睛只看着他们带来的东西。

        桓玄又说家中还有财产，如果愿意接纳他，家中的大哥还会给他们提供钱财和食物，那边一个教徒看着他们四人，对桓玄道：“你们的人是不是多了点，要不你留下，其他的人回去，等你修得正果，再去度化他们？”

        桓玄为难，又拿出一锭金子，塞进那人手里，道：“师父通融通融。”

        那人道：“其实，我们拿金银，都是用来烧制丹药的，我都带你们过去，至于能不能到仙岛，我就不敢保证了。”

        桓玄道谢，跟着五斗米教徒上一辆大马车。

        马车是封闭的，里面除了桓玄，还有两个人，也是得到恩准，可以到海岛的人。点上一点烛火，桓玄看清里面的人的脸，一个是四十岁开外的中年人，看到桓玄，眉间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恢复平静，另一个是十七岁左右的瘦弱少女，小小的脸，眼睛却大，露出胆怯的样子。

        桓玄想起来了，那个中年男子，他见过，在义兴，那间房子里，等刘寄奴的一群人中的其中一个，难道刘裕那边也派人潜伏了？真看不出来。看旁边的女子瑟瑟发抖，桓玄朝万盖使了个眼色。

        万盖无奈，对女孩道：“姑娘芳名？哪里人？”

        那女孩见万盖问他话，立刻脸红，低声回答：“孙珠，凌江人。”

        “姑娘怎么会到这里？难道是想芳颜永驻？”桓玄问。

        这样问显然是太唐突了，那女孩立刻红了脸，道：“去海岛侍奉上仙，是家父家母的意思。”

        这理由……桓玄接受不能，父母傻就算了，还连累孩子，万盖低头沉默，他不相信这个女子的话。

        “鄙人姓朱，名财，这位大哥尊名？哪里人？”万盖问中年。

        “苏州人，曹玄，旁边这三位呢？”

        桓玄顿时不高兴了，这人也配和自己同名？又见他问自己名字，只能把自己的假名报上去。

        万盖善谈，几人闲话，也不觉无趣，约过两个时辰，外面的人叫他们下车，他们走下去，已经到了海边。海岛应该在更远处，至少在这海边望不到岛，放眼尽是一片茫茫。

        旁边还有另一批普通装束的人，应该也是得到批准去海岛修行的人，其他的都穿着道服，有几个在观察他们，还有几个往船上搬运货物。

        一个领头的人走过来，在桓玄等周围转了一圈，把一个个打量了一番，最后，指了万盖和女孩，还有另一辆车的一个相貌清秀，看上去瘦弱的男子，道：“这三个人回去，其他的人都回去。”

        “为什么？”桓玄问。

        一道士捋着胡须，道：“因为上仙看了看，只有这三个人有仙缘，你们不可以，我们会送你们回去的。”

        “那算了，他也不去海岛了。”桓玄指着万盖道。

        “你以为仙人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那人色作。

        桓玄暴怒，“一群……”

        万盖和陶渊明连忙阻止他，向他使眼色，万盖又对那道士装束的人道：“家叔关心我，不放心我一人，我愿意去仙岛。”

        桓玄看左右，寡不敌众，只能忍气，看万盖去意坚定，知道再多说只会暴露身份。

        等东西都搬上去，选中的人上了船，没选中的留在海边，桓玄深深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一去，还能见到面吗？

        船渐渐远去，这批被淘汰的人也回去了，到了原点，三人被放下来，车马继续往前，桓玄也没有机会问那个曹玄为什么会来这里。

        回到会稽城内，告诉他们原委，若云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桓玄不会再有危险了。桓玄提到那位曹玄，若云说刘裕那边也在行动。

        桓玄问若云刘裕是什么样的人。

        若云道刘裕可以算是一个英雄，还说，如果桓玄能把他收为自己人，就不怕有什么做不到了。

        把万盖留在了什么都不清楚的地方，自己也没有什么脸面见仙期了，桓玄决定在会稽住下，等着消息。其他人都认为这样不可，荆州、江州还没安定下来，如果知道老大不在，肯定会引起骚动。

        还有谢家这边也不想和桓玄多接触，桓谢而家走的太近，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再说，桓玄万一以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连累一门清高的谢家怎么办？

        陶渊明也劝桓玄离开这里，他嘴巴比较毒，说桓玄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回去还能对地方的安定起作用，同时，若云也有逼桓玄离开的意思。

        虽然不愿意，但留下来也没多大的意思，还不如尽早回去，看看能不能借助荆州兵，让这边早点平静下来。

        出了会稽，三人变成二人，桓玄更觉原路返回无趣，就沿着钱塘江往西面游。沿途风光不及长江，也不见繁华，只有几声吴语，温润酥软。陶渊明无语，刚出来的时候还急着赶回去，现在却闲下来，桓玄真是永远都抓不住事情的重点。

        又经几日奔波，桓玄终于达到一个尚为繁华的地方——新安郡，在江面上遇到一艘比较豪华的行船，他玩心又起，与二人商议要上去看看。

        他直接从自己的客船上跳上那艘大船，侍卫们吃了一惊，纷纷拿出武器，他对着侍卫们说道：“通报你们的主人，就说荆州桓玄前来拜访。”

        这样随便地说出自己的名号，实在有点鲁莽，但他认为这人这样张扬，也不好对自己下手，不说出自己的名字，可能连此人的面也见不上。

        一会儿，船上的主人就出来了，青衣华服，面目如画，这张脸虽然只是在九年前见过两三次，但桓玄却是记住了，这位就是自己的一位姐夫，也就是在建康时看不上自己的殷仲文，同时，他也是殷仲堪的堂弟。

        见到是他，桓玄略有尴尬，笑着问好：“数年不见，殷姐夫安好？”

        殷仲文点点头，请他进里面坐，桓玄说自己船上还有朋友，还是请他们一起来好，于是，殷就吩咐手下的人接他的朋友，极为客气，桓玄都觉得奇怪。

        等陶渊明到了，三人一同进仓，船仓内生着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暖气与香气，古朴的木桌，几张小凳，一盅清茶，桓玄感叹原来仲文也爱卖弄文雅，和他一样的纨绔之气。

        “姐夫怎么也有闲情到这里？”喝着清茶，桓玄随意问道。

        “还不是拜妻弟所赐。”仲文答道，还有那么几分愤怒。

        桓玄好奇，他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难道是殷仲堪的事连累到他了？

        “卿盘踞二州，得罪太傅父子，他们无处发泄，就把作为姐夫的我调离建康了，仁新安太守。”

        “哈哈……哈哈……”桓玄爽朗笑道:“姐夫啊姐夫，妄君千方百计躲避，不和我扯上关系，最后还是被牵连了，哈哈！”

        那幸灾乐祸的口气，仲文就算涵养再好，也不禁对他怒目而视。“难道不是吗，姐夫？”桓玄进一步调侃他，全无愧意，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得意，不过，他也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对于他人的冷眼，桓玄是看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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