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出手相助（上）

“尘哥哥！尘哥哥！”

        周瑞觉得，耳朵边像有许多只蜜蜂在嗡嗡直叫，那三个字眼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耳膜。

        身子不由一颤。

        小红适机扶住了她，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姐姐怎么就累成这样儿了？”说话间，眼睛却是朝睿王所在的位置瞟过去。

        周瑞定了定心神，眼前渐渐有了亮光。借着微弱的光亮，她看到南宫辰将蝴蝶一样的少女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远远看那神情，他一定是在闻言软语安慰她。

        身畔，小红喜欢地笑了，口无遮拦：“原来是冰雁小姐来啦！她一来，王府就热闹了！走，咱们也过去瞧瞧！”

        周瑞的脚却像钉在了地上，呆呆地凝视着他们，喃喃地问：“她来，王爷就会开心了吗？”

        “那当然啦！冰雁小姐是我们王府的开心果，王爷也很喜欢她的！”

        小红说得轻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落在周瑞的心里，每个字都像是重重一锤，将她的心敲得粉碎。

        她不知道，原来，她居然那么在意他。她喜欢这里的风，这里的云，这里的竹林，这里的菜园，也都只是因为有他在。她在意他，在意到忘记了自己的尊＋顶＋点＋小＋说，严。不过短短十余日，她已经沉沦至深！

        怪不得南宫辰不愿意她带着他的手帕，原来是因为冰雁小姐！

        “冰雁小姐！冰雁小姐！”小红一只手臂拖着周瑞，一只手臂抬起来，冲冰雁小姐使劲摆动，丝毫不顾忌她正在南宫辰怀中撒娇。这般天真，不解世事，也挺好。

        周瑞心下哀叹，看到南宫辰目光朝她们望过来，轻轻推开了怀中的女孩。周瑞站在那里，十分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到底是被小红一拉，身子不由自主地朝那个万分不愿意靠近的地方靠近。

        走到跟前，小红又欢喜着叫了声：“冰雁小姐！”一身黄裳、翩若蝴蝶的女孩见是小红，没有回话，抱住她嘤嘤抽泣。

        “冰雁小姐，怎么啦？怎么啦？”

        周瑞只匆匆瞥见冰雁小姐眼角的泪花，并未看清她的容貌。她和小红差不多高，身材算是比较娇小。单从侧影上看，应该是个窈窕的美人儿。

        她俩拥在一块，院子里只剩下南宫辰和周瑞，两人保持着距离，不尴不尬的站着。南宫辰视线落在周瑞脸上，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周瑞避开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望月。

        直到冰雁小姐渐渐停了抽泣，才松开小红，哀求的眼神投向南宫辰，眸底蒙了层浓厚的灰影。

        “尘哥哥，我该怎么办啊。”才刚开口，她的眼泪又禁不住滑落脸颊。周瑞回过头，只觉她娇小可爱，惹人心生怜意。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算个清秀可人的美人儿。

        侧眸，她捕捉到南宫辰望着冰雁小姐，眸光一抽。那样的眼神，分明是怜惜。周瑞只觉身上阵阵发冷，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平日里的机敏在一瞬间冻结。

        冰雁小姐抹了把眼泪，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她盯了周瑞一瞬，诧异中带着一丝警戒，问南宫辰，“尘哥哥，她是谁？”

        南宫辰轻扫了周瑞一眼，心下踌躇了片刻，只淡淡道：“周瑞。”

        “她来干什么？”冰雁小姐不依不饶地问，探询的视线在周瑞身上打转。

        “她……”南宫辰突然失语，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周瑞。小红倒是大咧咧叫开了，“沈姐姐是王府的客人，王爷特意请她来的！沈姐姐什么都会，很厉害的！”

        客人！小红的无心之语，让周瑞心底发寒。是的，她在这里，只是个过客，是外人。

        表面却不动声色，周瑞唇畔勉强浮上笑意，冲冰雁小姐示好：“冰雁小姐好！”

        冰雁对周瑞并不热情，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敌意。她哼了一声算是应答，又把目光转向南宫辰。

        声音悲切，惹人心疼，“尘哥哥，冰雁真的不想进宫选秀啊！尘哥哥，你帮帮我！”冰雁小姐顺势拉住南宫辰的胳膊，摇晃着哀求。

        进宫选秀？冰雁小姐要进宫参加选秀了？

        周瑞盯着她的背影，却不由自主想到：如果冰雁小姐进了宫，南宫辰会不会很难过？她微微掀起视线，果然，瞧见南宫辰眉头微皱。

        周瑞的心，痛得厉害。她承认，她喜欢上了南宫辰。喜欢一个人，他开心了她才会开心；他难过了她会更难过。所以，她要尽力让他开心。

        小红也急得抓耳挠腮，埋怨：“怎么会这样？冰雁小姐要是进宫了，我们王爷可怎么办？”

        周瑞如中魔咒一般，脑海里嗡嗡响着一个声音：喜欢他，就要让他开心、开心、开心……

        “冰雁小姐，我有办法！”

        “冰雁小姐，我有办法！”周瑞提高了声音，脑海里的嗡嗡声一下子消失了。原来，一旦决定了，心才会静下来。

        南宫辰、冰雁、小红，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她的脸上。南宫辰眸光骤闪，闪过的情绪让人看不清。冰雁和小红却是惊疑不定，呆看着她。

        周瑞心里舒了口气，迎着三人的视线，沉静开口：“我真的有办法。”

        冰雁的脸色，立马变了，铺满了惊惧。

        周瑞身后，传来一声断喝：“疯丫头！看你往哪里跑！”听这严厉又粗重的声音，应该出自中年男人之口。

        周瑞刚想转身，就见一个精瘦的身影掠过自己，朝南宫辰躬身行礼，“下官周士奇参见王爷！”

        南宫辰唇畔含着笑意，示意他快点起身。然后，不经意扫了周瑞一眼，淡淡开口：“都回闻涛厅。”

        闻涛厅。微风拂过处，竹林涛声绵绵入耳。

        周瑞有些想念家里的桂花了。这个时候，秋意高洁，桂花清香想必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到。

        一行人进厅，南宫辰和周士奇坐定。没人开口，就连冰雁小姐也压抑住哭泣，厅里的气氛突然有点压抑。

        周瑞淡扫了眼冰雁，她正在疑惑地望着自己。冲她微微一笑，周瑞来到厅正中，对着南宫辰，猝然双膝跪下！

        “王爷，我愿意，代替冰雁小姐进宫。”

        轻轻的一句话，在闻涛厅引起不小的骚动。

        南宫辰勃然变色，突地起身，声音里夹杂着不小的怒气：“不行！”说出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了掩情绪，郑重补充：“选秀之事岂可儿戏？一旦被发现，便是欺君之罪！”

        夜风吹进来，周瑞不由一颤。原来，他真正在意的，竟是惧怕获罪！原来在他心里，从没有自己的位置。

        冰雁小姐听到周瑞的话，眸光骤亮。旋即看了南宫辰一眼，亮光黯淡下去。

        小红面露忧色，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周士奇盯了周瑞一会儿，目光极其复杂，似乎极为震惊，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半晌，他才将视线移开。眯着眼，不经意瞟向某个角落。

        “王爷，周瑞自愿进宫，与睿王府上上下下无关，绝不会牵连任何人！”周瑞镇静辩解。既然做了决定，她就不再犹豫。他可以无情，她却做不到……

        “你！”南宫辰怒意还没消散，周瑞的几句话又激得他脸上乌云密布，他指着周瑞，却是说不出话来。片刻，他收了手，愤然坐下，望向周士奇，压抑着怒意，“沈大人，你说，这不是胡闹嘛！”

        周士奇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冲南宫辰抱拳一礼，又意味深长扫了周瑞一眼，才不慌不忙开口：“王爷，下官以为……瑞姑娘的提议……未尝不可。”

        南宫辰怒意未消的眸光明显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周士奇……周士奇瞟了周瑞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冲睿王使了个眼色，似是大有深意……

        南宫辰顿时呆住。他明白周士奇的意思，可是，他怎么能那样对她？她那么聪明，早晚有一天会发觉。如果她发觉了，一定不会原谅他！他，真的能，这样做吗？

        周瑞抬眸，看到的是南宫辰清朗的眸中，少见的挣扎。令她忽然生出一点错觉：他对她，还是有点在意的……然而，那又如何？这些和他望着冰雁小姐时的怜惜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她越发地觉得，他堂堂睿王，俊逸若仙的南宫辰，也只是个普通人。她看到了他的怜惜，看到了他的愤怒，看到了他的犹豫，看到了她看不懂的复杂……

        南宫辰和她视线相触，眸中的情绪风云际会，一如冬天清晨的浓雾。她看不懂。

        终是周士奇打破了沉默，“王爷，恕下官直言。下官生性淡泊，不喜和官场中人诸多往来，很多人都不知道下官的女儿姓甚名谁，更不知她是何模样。瑞姑娘和冰雁年纪相仿，又相貌……出众，冰雪聪明。她若进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比眼下的境况，不知要好上多少……”这一番说辞，再明白不过，将南宫辰内心的挣扎逼到绝处。

        周瑞若进宫，南宫辰知道，必将激起千层浪。这些，都会对自己有利。他知道，她清秀怡人，她冰雪聪明，她一定能在那个地方生存下去，甚至还能在必要时帮助他。所有的利益得失摆在眼前，为什么他还是犹豫不决？

        听到相貌出众，周瑞苦笑了下。等沈大人说到“前途不可限量”时，周瑞内心的悲凉蔓延开来，一点点侵入四肢百骸。她凝视着南宫辰，内心或许还在期望，却终不忍再看他挣扎的痛苦。

        于是，周瑞重重磕了个头，语气坚决：“求王爷成全！王爷若是不允，周瑞长跪不起！”

        冰雁、小红惊奇地望着周瑞，她们没想到周瑞居然想到了这个办法，又这般地坚持。冰雁对她多了一层好感，那股莫名的敌意却还是无法化解。

        南宫辰猛然背过身，挺拔的身姿此刻显得有些佝偻，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才能风轻云淡的吐出三个字：“都回。”

        这么说，便是应了。

        周瑞恍然起身，嘴里弥漫的，全是黄连的味道。

        “恳请王爷准许，中秋佳节，周瑞想回去探望下家人……”

        南宫辰没有转身，只无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冰雁小姐不愿意走，周士奇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极不情愿地跟着父亲回去。

        一向心直口快的小红，这会子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望着周瑞抹眼泪。

        周瑞宽慰她了几句，离开睿王府。王府外，瞧见一道身影杵在那儿，像是在等人。

        近前一看，是……陈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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