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恶魔之手

要说他俩啊，真是命大，地魔熊没有注意到，两人身旁不远还有同样一棵饥饿的枝条树‘美人之吻’，地魔熊没有吃到猎物，倒先被枝条缠住了。

        地魔熊皮糙肉厚，力气大，枝条树不能轻易得逞，双方拉扯着，一方不停地挣扎，另一方不停地缠绕，吱呀吱呀的树干扭动声，轰隆轰隆的跺地声，双方势均力敌。

        渐渐地，随着贴上地魔熊的红花越来越多，地魔熊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不过枝条树也付出了代价，成片的枝条散落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等到地黑了树亮了的时候，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麻痹许久的两人终于渐渐恢复了身体的知觉，等两人坐起来回头看时，那只原本雄壮的地魔熊已经完全没了踪迹，只有一堆骨肉挂在枝条上，已经所剩无几。

        两人吓得亡命逃走，跑出许远才敢回头，看着那最后一点骨肉也一点一点消失，两人惊得面无人色。

        他们低估了大山的危险，他们在黑漆漆的丛林里又惊又怕，而另一个少年的消失更加剧了他们的担忧。

        “哥去哪了？他不会丢下我们俩，自己???”

        “放屁，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可是他到底去哪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找我们？”

        两人点上火把，在丛林中四处寻找。

        “哥~你在哪？”

        月上中天，两人还是不见另一个少年的踪迹，他们听到了流水声，循着水声，他们找到了一个喷泉小湖，可是湖畔空无一人。两人又饿又渴，可是更难受的是，另一个少年离他们而去了。

        “哥不在这，他难道真的丢下我们??????”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洁白的月光，清幽的晚风，静静的喷泉湖。

        两人默默不语，走到湖边，想掬一口水喝。

        突然，“呀~~~！”两人同时尖叫，呆在湖边。

        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中一只眼珠在水中游动着，直直的看着两人。

        那只眼珠，那种目光，是那样的??????熟悉。

        “不——！”

        ??????

        洁白的月光，清幽的晚风，静静的喷泉湖，唯美的夜，美得，有些凄凉。

        冥冥中，他就算死去了，却依旧关照着他的两个小兄弟。

        老德林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佝偻的背瑟瑟抖动。泪水顺着朝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淌下，不远处的两人哇哇哭得像两个孩子。

        苦难总不可避免的会在人心中留下一些不可愈合的伤口，不论乐观还是强颜欢笑，刺痛都会提醒它们的存在。

        “他是我的儿子。”老德林轻声说道，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蜿蜒。

        静谧的夜仿佛化作了固态，沉重而静止。

        “他……是怎么死的？”朝还是问了出来。

        老德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揩了揩泪水，抬头望着夜空。“透明魔鱼。”

        透明魔鱼？

        ——水中游动的眼珠！

        朝只觉得自己的气管被堵上了。那——是他死后的心愿吗！

        “不该哭的，那孩子一直是好样的。”老德林强笑着，笑得有些难看。突然扬声道，“逝去的人只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他在天上看着呢。”

        不远处的哭声立即止息，但是依然有低声的呜咽断断续续传来。

        “我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可是我从湖边又捡回来了两个儿子，老头知足了。”老德林闭上眼，强忍住泪水，干裂的嘴唇轻微的抖动着。

        朝盛了一碗热水，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捧上。他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敬意。

        月光无音，却像一首温柔的歌，伴随着晚风，悄悄地吹进人的梦里，呜呜咽咽。

        黑暗的丛林中，一对眼珠隐在暗处，一眨而逝。

        离宿营地不远，还有一堆篝火。

        黑影来到了篝火旁，却依旧隐在暗处。

        “队长，他们来了，四个人，新来的小子也在。”

        “才四个人？运了多少矿？”

        “有三头山谷地龙，装满了红铁矿。”

        “哦？这么多？”

        “动手？”篝火旁，一个穿着华丽铠甲的男子腾地站了起来。

        其他人都看向他们的队长，那是一个穿着连衣长裙的漂亮女人，女人神情从容，不急不缓，“不急，他们四个人就敢运矿，想必是有些实力的，反正他们要运出山，跑不掉的，我们不妨明天试探一下……”

        夜色褪去，日出而白，鸟儿们在林间唧唧喳喳。

        朝觉得鼻子有些痒，像是有什么在舔自己的鼻子。别闹！朝闭着眼挥挥手，可是那湿软的东西还在舔，呼出带着奶香的暖气，什么东西啊？朝还在迷迷糊糊中，突然记起自己露宿在野外，那会能是什么呢……是魔兽！朝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的先滚了几圈，躲开魔兽之口。

        “哈哈哈……朝，你的晨练非常新鲜啊——打滚？”

        促狭的花猴终于憋不住，抱着一只黑色小狗指着朝哈哈大笑。

        “它从哪来的？”朝擦了擦鼻子上的唾沫问道

        花猴朝着黑皮努努嘴，后者正在帮老德林割草喂三头地龙。“那傻子一晚上不睡，被他捉到一只跟他长得一样黑的黑狗。嘿嘿，真像他兄弟，朝，想喝奶吗？”

        “喝奶？”朝好奇的跟着一脸怪笑有两个大黑眼圈的花猴，他看上去才更像一晚上没睡的人。

        花猴领着朝钻进树林，左拐右拐到了一棵大树下，树上垂下来的藤蔓上挂满了圆葫芦似的大果子，花猴摘了两个，扔了一个给朝。

        “像我这样，先在这里开一个小口。”花猴在圆葫芦蒂突起的地方钻了个洞，“然后就可以吸了。”

        朝觉得花猴允吸的动作看上去有点猥琐，但是看着花猴吸得那么有滋有味的，肚子也有饿意，便在圆葫芦上敲开了一个口，顿时一股奶香扑鼻。朝嘴里生津，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嗯，好喝！

        咕隆咕隆。三两口喝完，朝只觉得浑身发燥，口中发干，飘乎乎的，看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在摇晃，这种感觉持续了一阵子，好舒服！

        还想喝。

        朝伸长了手，又摘了一颗，咕隆咕隆，一口喝干，这次朝走路都有些发颤了，脸蛋红通通的，像喝醉了酒。

        等不及迷糊的感觉消失，朝又拉下一颗圆果子，仰头又是咕噜咕噜。

        这次朝喝完站在原地摇啊摇，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变成了充满弹性的气球，他在这些气球中间弹来弹去，说不出的舒坦。

        朝再一次伸手，但是手在空中却被抓住了，一只小嘴还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适可而止，朝。”

        朝被按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花猴怀里那只小黑狗眯着眼用小舌头舔吸着一颗圆果子，满脸的享受。

        “这是什么？”朝指着头顶问道。

        花猴怪笑道，“我管它叫奶霸。”

        “我们摘一些带回去吧？”

        “那可不行，黑皮那酒鬼会死在这里的。我们走吧。”

        走出林子，朝和小黑狗都有些不甘心地回头望了奶霸一眼。

        运矿队再次上路。

        朝趴在胖墩背上，觉得自己对香甜的南瓜饼失去了兴趣，嘴里始终萦绕着那种淡淡的奶香，没了食欲。

        黑皮依旧是闷不作声，不停地灌酒。

        “呀，黑皮，你兄弟跑了。”花猴突然叫道。

        “放你爷的大臭屁，那是你兄弟。”

        “嘿，不是你兄弟，它大晚上会找你？这不是物以类聚吗？”

        “聚你八爷的！”

        “咋地，你还不去找你兄弟？”

        “找你八爷！”

        运矿队再次恢复了正常。闹腾声惊起沿途的林鸟。

        朝不由得有些担心，那只小黑狗十有八九又回去找那棵奶霸了，希望它不要醉死在那棵树下。

        “要下雨了，把驱兽粉盖严实些。”老德林没由来的冒出一句。

        朝疑惑的看了看头上的阳光。心里猜测，也许他只是想让两个吵闹的家伙安静下来，因为花猴和黑皮停止了争论谁才是那只小黑狗的哥哥，跳到咕咕背上拿出了雨布。

        可是，大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花猴和黑皮刚盖上了雨布，两人就成了落汤鸡。

        下雨的山路变得泥泞，三头大地龙也放慢了脚步。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莎莎停了下来。

        “莎莎，莎莎”莎莎不停地叫唤，却迈不出步子。

        “怎么回事？”

        老德林跳下地龙背，发现莎莎的一只前脚被从地上冒出来的褐色藤蔓缠住了，正陷入地中。

        “不好，是恶魔之手。”

        花猴和黑皮闻言色变，连忙跳下地龙背，朝也跟着跳了下来。就一小会的时间，莎莎的右前腿已经有一小半陷进了土里，莎莎痛苦的叫着。

        “快，托住它。”

        老德林、花猴和黑皮三人弓着背钻到莎莎肚子下，用肩膀顶住不断下沉的莎莎。

        三人咬着牙，看得出他们很吃力。

        “没有别的办法吗？它的脚还在往下沉。”朝着急的大喊道。那几根看上去像是树根的藤蔓异常的坚韧，朝用刀在藤蔓上连剁，可是连它的皮都没有割破。

        “没用的，必须要用大火，可是下雨点不着火。”花猴人站在最外面，扛着莎莎的大腿根，他的背一点点变得佝偻。

        “那我们只能等着雨停？”朝看着阴沉的天空，觉得雨停之前，莎莎肚子下的三人一定会先被压扁的。难道要放弃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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