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新员工

　　太阳已经过了它的上升期，开始往西降。扎克看着归来的新员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很奇怪，可以感受一下——

　　“为什么他们都看着我。”问话的对象是今天监狱派来的假释担保人，名字不重要，方便称呼，我们叫他，恩，男的吧。

　　“呃，他们想看清楚刚来的第一天，就放他们出去工作的老板长什么样。”这男的一脸烦躁的样子，“我就知道这是个坏主意！”

　　扎克撇撇嘴，“我要付他们工资不是么，所以，他们就要工作。”

　　“呃，但不是第一天！也不是在一群平民面前！我还需要提醒你！这些人短的四五年，长的十几年中，唯一见到的平民是探访的亲属吗！你根本不该让他们出监狱的第一天就接触那么多平民！”

　　扎克挑挑眉，“那他们只是幸运了，我们格兰德平时也不会出现这么平民。”

　　“啧，随你了！好在他们没弄出什么乱子！但你！”声音压低了一点，“你最好注意一点！别让他们认为你好，呃，好欺负！他们长期处于受到管制的环境！突然获得太多的自由不是好事！”

　　扎克撇一眼这男的，“哦，谢谢提醒。”然后看回后院中十几号衣着过时的新员工，提高了声音，“我是扎克瑞·格兰德，你们的老板。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住处，你们可以回……”

　　“你什么？！”

　　扎克略惊奇的侧头看着那男的，“怎么了？”

　　“你怎么能自己安排他们的住处？！”

　　“为什么不行？”扎克眨眨眼，“他们虽然几乎没什么行李，但也不能就堆在我们格兰德门口吧，我给他们放进去了。同样，我不能随便丢在走廊上对吧，就分放到房间里了，并不费事。”扎克说的理所当然，“你不用感谢我。”

　　“呃，给我你的住处安排表！”

　　“没有。”扎克很诚实。

　　“呃！”这男无语的盯了眼院中的人，“都不准动！我一会儿来登记！”

　　扎克挑挑眉，不想评价。

　　“给你！”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堆文件，“他们需要登记！每天！行程记录！这是你的工作！每周我会来收一次……”以及厚重的书？手册？“这是规章制度！他们有任何违反的行为……”掏出自己的名片了，“通知我！”

　　扎克抱着一堆文件，看了眼被放在最上层的名片，“很好，有地址，我能邮寄给你么，我不喜欢格兰德被人经常拜访。”

　　男的脸颊在抽搐，“好！我也不想每周多跑这一次！”

　　扎克为什么这么直白的表达，不急。

　　“呃，还有……”这男的好像已经实在不想和扎克多说什么，但，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和汉克先生和露易丝小姐说过了，他们的工资……”

　　“最低，对么。”扎克依然没对音量做什么，侧了侧头，“我知道。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中途之家，不是永久的事业。”

　　男的继续抽搐着脸，也不压声音了，“对！正常来说中途之家只是个暂居的地方，根本不提供工作！但我是不知道你们格兰德和市政府做了什么交易！哼！别误会！省了我不少麻烦！”当然是为自己，“倒幸运了让这帮人！”

　　“那，不用谢。”扎克笑笑，在意的只是‘和市政府’的交易，呵呵，艾瑟拉可以的，她为了监狱体面的项目，都堂而皇之的成为市政府的了。

　　男的觉得没什么好和扎克说的了，烦躁着下了后廊，“一个一个来！登记住所！罗根，你先……”

　　扎克么，看了眼依然在看自己的十几号人，随便的下巴点了一个，“过来。”

　　“我？”某人指着自己。

　　“或者你后面的那个。”扎克完全没所谓。

　　指自己的人推回了身后的人，瞪了一眼后过来了。扎克直接把手里的一堆文件递过去，“名字？”

　　“埃文。”

　　“汉克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南墓园的维护，贝恩的手下。”

　　“你们多少人在贝恩的手下。”显然是老汉克真的给贝恩升职了，“全部？”原来的墓园维护只有九个人，‘老’员工辞职了六个，贝恩在内只有三个留下了。这些新员工全部去墓园有点多了。

　　“罗根分在里昂手下，维护生活区。”埃文回头看了一眼，不，是瞪，“你！叫什么来着？无所谓了，这个也是。”

　　扎克对这些人的相处模式不感兴趣，“北园分配了人没有。”记得么，原本北园是没人管的，安保公司的人很不爽了很久。

　　“分了，那边三个。”

　　扎克点了点头，虽然没参与工作安排，但差不多看出来了，贝恩应该是升职后固定工作时间了，维护墓区的工作全部分给了这些新员工去轮班。也好，贝恩呆在格兰德的时间能稳定一点，方便扎克注意。

　　说到这个，扎克其实挺无语的。格兰德最不需要的，就是敏锐的人类员工，但既然已经有了，那就只有慢慢观察着了。

　　“你在监狱呆了几年，以及，为什么。”

　　“10。故意伤人。”

　　“10？很严重？”

　　“这么说吧，他这辈子走不了路了。”似乎在自豪？或许某男的的忠告，真的是忠告。

　　“恩。”扎克点了下头，指了指埃文手里的文件，“送到我办公室去。”看回了后院，“有人比10年高么。”

　　所有人回头看向生活区了，正好，罗根出来了，晃晃手，招了下一个。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注视的样子。

　　扎克招了招手，“过来。”

　　罗根皱了皱眉，倒不需要绕过人群，有人给他让了条路，站到了扎克面前，也不说话。

　　扎克打量了一下，“有亲属在巴顿吗？”

　　“没有。”好低沉的声音，让人不自主的感觉胸腔在共鸣。相信我，这不是好事。人的胸腔不该感受到任何心脏之外的压迫。

　　“你看起来不老，多大了？”

　　抬眼看一眼扎克，“和你一样。”

　　“你知道我的年纪？”扎克弯起了嘴角。

　　“你女人的话很多。”

　　“而我的女人有名字，露易丝。”扎克依然保持了微笑，“现在，重新回答一遍。”

　　罗根皱了皱眉，盯着了扎克，“露易丝小姐在葬礼上告诉我们的。”

　　扎克倒有点意外了，这么配合？算了，正好扎克也无心在一帮人类面前‘炫耀’什么，“在露易丝告诉你们之前，从没听说过格兰德么？”

　　扎克是想确认，呃，试探一件事。

　　“听说过。”

　　“说来听听。”扎克以笑容鼓励。我们该想起了吧，跨越过10年的距离，重大的事情除了战争结束，吸血鬼和狼人、安东尼来到巴顿外，还有件属于格兰德的大事件——老格兰德，老汉克退休来南区养老了。

　　还需要重新提醒老一辈格兰德的真正工作么。大家认为和一帮只能在巴顿真正的黑与白中夹缝生存的灰色职业者讨论格兰德曾经的‘光辉事迹’么，不，和这帮刚从牢里出来的人聊，更合适。

　　大概是扎克的要求太笼统，罗根紧皱着眉，嘴唇小幅度动了好久，才发出声音，同时回头看了一眼生活区，某男的还在里面登记，“我不知道你指望我说什么！你可以放心，我对格兰德只有尊重！见到汉克，是我……”

　　“现在的格兰德主人，是我。”非常精准的打断。

　　罗根还保持这说话的张嘴，动了动，闭上了，“尊重，对整个格兰德。”

　　扎克需要试探的东西已经出来了，“很好。你尊重格兰德，我就尊重你重新获得自由……”

　　该怎么说呢，恩……格兰德入住出狱的人，不，入住任何普通人类，都不是扎克愿意这么快面对的。本来就只是安慰老汉克的心情而新建的生活区，预期根本不会这么早彻底开放——这只会加速扎克瑞·格兰德这个身份的过期速度而已。

　　现在只能接受这个现实，那就只好找点值得安慰的东西了。格兰德能否真的受益。而这受益的标准，按照老汉克的想法，就是来的人，能不能对格兰德忠诚了。

　　尊重，就是扎克现在能获得的最好回馈。也正是这些前罪犯唯一能给格兰德的。

　　“我想我们能相互有共识，我不关心你们的担保人说什么，你的人在格兰德，就是格兰德的人。我在意的只是，时刻把你的尊重表现出来，别给格兰德惹麻烦，然后格兰德就会，恩，我想想，‘保护’你。”

　　“我明白。”还是那么低沉。但这次，是好的。语境决定了此时‘高亢’才有问题。

　　扎克还算满意，点点头，看向了罗根身后，“你们呢。”

　　“你们不用担心他们。”说话的回来的埃文，“他们知道格兰德名声，斯高尔刚，哼，死掉不久。一个会被乱刀捅死的家伙经常挂在嘴边的殡葬之家，他们知道自己要管住自己。”

　　啊，也是，斯高尔在监狱呆了一段时间。如此试探下来，或许让这么一帮人住进格兰德，是件好事。

　　说起斯高尔，这家伙的尸体在格兰德的停尸柜中放着呢……

　　“那我看，我没有其它话可说了。”扎克笑着一拍手，“开始你们的新生活吧。”

　　其实扎克可以做更‘激励人心’的结语的，但时机好像不允许了。有车开入了格兰德的后院，聚集在院中的新员工们，不得不让路、散开。不是不想离去，是某男人要求一个个去登记不是么，所有人还是散在后院里，看着来的客人。

　　完全是故意演戏，扎克开始后退。

　　“昨天你没收到法院的通知么！”扎克故意的保持距离，让来者不爽。

　　“哦，我忘记了。”既然演了，那就演全套。往回前进两步，“你的限制令已经撤销了。”来者是艾伦。

　　艾伦阴沉着脸下车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一张张审视自己的眼睛，“这些家伙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扎克挑着，一副惊奇的样子，“哦，也是，明天才会见报纸吧。呵呵，你可以明天看报纸——格兰德在为社会做贡献。”

　　艾伦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感觉太糟，从此刻勃发的、对格兰德的厌恶，要持续到明天看到报纸的那一刻！人们常说语言是武器，让人疼。不，在艾伦这里，语言是狗-屎-，持续发臭。

　　艾伦转到了车后箱，打开了车盖，开始往外丢东西。

　　扎克看着被丢在自家后院的，恩——捕兽夹、诱捕网、猎枪、子弹……

　　“艾伦，你要打猎么，这个时节？”

　　艾伦依然在持续的往外丢各种‘凶器’，“一个疯女人寄给我的！”哗啦啦，一堆餐具被倒在了地上，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

　　扎克心中已经有名字了，要么不写正经文章，要么就写导购广告的记者小姐，凯特。

　　值得一笑的是，‘疯女人’？艾伦曾经在采访中中伤格兰德时候，倒没觉得凯特是疯女人吧。

　　丢完了，在一双双蠢蠢欲动的眼睛中，艾伦回到车座，拿了只公文包出来，走向扎克了，“你的办公室……”

　　“不，这里。”扎克没什么表情，看着的是后院中那一双双春蠢蠢欲动的眼睛，稍微提高了点声音，“既然是别人给你的，丢来格兰德什么意思？”

　　艾伦的表情非常奇怪，似乎是在观察扎克的表情，但以观察需要的冷静来说，他又不够冷静，眼角在使劲的抽搐着，“我怎么知道疯子在想什么！我不想要这些东西！！所有！！”

　　“那就卖掉，捐掉。”扎克的视线移向了艾伦，无比平静，这才是观察需要的情绪，“我不需要，不需要丢来格兰德。”

　　如果艾伦手中的公文包有生命的话，大概在哀嚎，里面不管装了什么文件，拿出来后，大概都是皱巴的。

　　“你的办公室！！”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重复。

　　“这里。”扎克笑了，“我说了，明天看报纸，你就会知道，让我们必须在这里谈事情的原因。”不用怀疑，那本厚重的规章制度中，绝对有一条，是这些人不能持有武器。扎克不准备在某男人还在格兰德时候，测试新员工的尊敬。

　　艾伦的回应，有些莫名。他一把丢下了手里的公文包，砸在扎克脚前，转身回车上了，“我们下次在约！！”

　　“奥尼尔（丹尼去纽顿了）。”捡起公文包的同时，低声的，“跟着他……算了，还是避嫌吧，我们都不想招惹茜茜。”

　　记得上一次扎克说出避嫌是什么时候么，恩，麦迪森说会处理艾伦的时候，连理由都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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