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狗弟、将军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无数的闪光出现在扎克周围，不知道发生在哪里的光影被这些闪光包容着，投入这里。有点像电视，能想象一下么，把电视的框体、屏幕全部去掉，只剩在播放的画面……这种感觉。

        记得我们聊诺菲勒的能力时，讲过诺菲勒对影子的控制，其实不过是借用一部分未被光照射过的地方，影，对么。那么，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被借用了，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了，对么——

        鲁特·勒森布拉被被光照到的影像，被传递到了扎克身边。各个方面的，鲁特的正脸、鲁特的侧脸、鲁特的后脑勺……

        画面中的他对着几乎是镶嵌在扎克身上的尼克做了手势——撤。

        “什么！”尼克冲着一副画面喊。

        画面中的鲁特动了动嘴，显然说了什么，但，雷夫罗借来的光，显然不负责传递声音。鬼知道他说了什么。

        接着，这些闪光冲下了阳台，一面面的围绕向依然在下面紧绷着身体的卡帕多西亚。一样的手势，撤。

        然后，所有人、光影，消失。这阳台上只剩下扎克一个人了。哦，还有个对着扎克、记录下这一切的镜头。

        “刚发生了什么？”少年狗弟开口了。

        扎克整理了一下被尼克‘抱’的起皱的衣物，往阳台下面看了一眼，卡帕多西亚已经消失了，“我猜，我的保护被终止了。”

        “尼克去哪里了？”狗弟的镜头往四周晃了下。

        扎克指了个方向，“奔跑中，被落在最后面。”乔凡尼是十三氏族中最慢的氏族。

        “他也走了？”狗弟只是在确认。

        “显然是。”扎克挑着眉，离开阳台回屋，似乎没有目标的在室内张望，“对我的监视，似乎也……”

        “雷夫罗也离开了。”

        哈，那个没说过一句话的卡帕多西亚管家，他说话了！

        这家伙已经穿上了明显是要外出的大衣，右手还提了个行李箱，看着扎克，“被雷夫罗关注的光，和普通的光，有一点只有雷夫罗能够察觉的差别。”

        扎克对这个仿佛是在告别——从装束上判断，的管家摆出了微笑，“而你曾经是雷夫罗。你依然保有这方面的判断能力吗？”

        “没曾经那么绝对，但感觉不会错。他们都离开了。”低头抬抬帽檐，“现在，我也要离开了。”

        “勒森布拉连个管家都不留给我？”扎克边笑边摇头。

        这管家已经不做回应了，提着行李箱转身。

        “只是好奇，如果我真的召集卡帕多西亚和我走，你会跟我走吗？”

        管家的脚步停滞了一瞬后，正常落地，继续离开，“会。”消失了。

        至此。扎克在魔宴，自由了。

        不知道这自由能持续多长时间。所以，抓紧吧。

        “我们去哪里？”

        “医院。”

        “去干什么？”

        这对话发生在扎克把狗弟推上车的过程。

        “找兰斯将军。”

        “找他干什么？？等一下，我得那块备用电池！”

        ……

        接下来的对话发生在扎克掌握着方向盘，控制数吨重的铁皮在维嘉市中行驶的过程。

        “我，我没听明白……你是说这是魔宴会议上勒森布拉要求氏族去查的事情？”

        “是的。”

        “你在他们一帮人面前明确的表现出不会帮他们，但现在，他们不再保护你、关注你、甚至，和你做朋友的时候，你主动去帮忙了？”

        扎克非常满意狗弟对事实的陈述，“是~”

        “为什么？？你做给谁看？？”

        “呵呵，我自己~”

        ……

        再接下来，场景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扎克掌控着方向盘，在维嘉市中行驶。

        “你迷路了。”狗弟毫不留情的指出现实。

        “我没有。”扎克在十字路口前减速，视线在前、左、右划过，最后选择了直行。

        狗弟故意等扎克都开过了路口，“你绝对迷路了，医院在那个方向。”指着扎克错过的左转向。

        扎克撇了眼狗弟，“你为什么不早说？”

        “当判断变成现实，你就没办法辩驳了。”狗弟看着扎克，理所当然的回答。

        扎克啊，是一脸慈祥，“哦，狗弟，快点长大~”

        扎克，非常喜欢这个后裔预订~

        ……

        场景依然没什么变化，扎克依然在控制方向盘，但别担心，扎克正稳步的朝自己的目的地靠近。

        “……这就是拿那些‘家长’东西的原因。”这对话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狗弟耸了耸肩，“我猜我对‘我的’，和他们对‘我的’，东西的定义不一样。”

        不用重复，总结一下就好——

        狗弟解释自己不断被寄养家庭退回的原因是：每次他被送到一个家庭里，最初，那些家长都会很……恩，客气试图做好家长的告诉狗弟，‘这就是你的家了就是你的。’

        其实这话是可以理解的，在体制中的孤儿不会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被领养的意义就在于，孤儿变成家庭的成员，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家长说这种话，无非只是让新来的孩子能够快些有归属感。

        然后嘛。狗弟就真把所有自己能碰到东西，当做是自己的了。

        “我一直不太明白一些事情。”狗弟在继续说，这话题是扎克提起来了——在表达了喜爱有，有必要了解一下狗弟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为什么以前那些被成功领养的孩子，都不回来了。他们得到了家长，以及家长给他们的东西，他们就忘了他们原来的‘家’还有一帮孩子什么都没有。”

        扎克“所以你把你‘家长’们的东西拿走，分给还是孤儿的朋友。”

        “是的。”狗弟给予了肯定，和补充，“一开始这样的，然后，我只是在报复。”

        “报复？”

        “恩。我开始意识到，每个‘家长’，都会刻意阻止我和曾经的生活发生交集。我明白，他们是不想我继续记得，自己曾不属于这个家庭。但，这是他们想，不是我想。所以，他们阻止，我就报复。”狗弟撇了下嘴，“以前我只是偶尔拿些玩具，给以前的朋友们。之后，我就直接拿手表、钱包、化妆品……”看了眼扎克，“什么能惹恼那些一边说这些都是我的，一边限制我自由使用属于我的的东西的家长。”

        “这些。”扎克抬了根手指，“这些就是你需要长大，然后意识到幼稚，不在做的行为～典型的成年前的叛逆～”

        “我知道。”狗弟点了点头。

        这是段双方达成奇妙共识的对话～

        ……

        “我讨厌医院。”扎克和狗弟已经在前往兰斯将军专属病房的路上了。扎克在表达自己对医院的看法，“我的种族，应该对医院有天生的讨厌。你能理解么。”

        “大概吧。”狗弟回应了，“不过我本人也不喜欢医院。”

        “哦？”

        “每次被领养，恩，不对，被人考虑领养，都要被送来检查一遍，那些考虑领养的人们，喜欢确认自己的要领养的孩子，是干净的。”

        扎克侧了侧头，“可以理解。”

        “只是有时候你会觉得你是块儿肉，你懂么，谁来都能翻一翻。”

        话题就此转折。

        “我好奇。”扎克侧头看着狗弟，“为什么你这种经历，居然会忧心人类的未来？”

        讲真，狗弟应该讨厌人性才对。他的生命就是从孤儿开始的，不是么。大家懂的，被遗弃的，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

        “你呢？你曾经是个幸福美满的环境中成长的人么？”

        扎克笑了，“呵呵，不。我时代，是人口超过了资源能够维持的数量，人不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的陷入了饥荒中。然后，我被一个人为了换一份维持温饱工作的人卖掉了。”

        “呵。”狗弟撇着嘴，“那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扎克要问～

        前行的脚步，被军装的士兵阻断。

        “告诉将军，我是扎克瑞·格兰德。”

        士兵都不带动的。

        “告诉将军，我有他儿子的消息。”

        士兵动了。

        很快就回来，带着扎克往病房去。但是，狗弟的摄影机被塞入了垃圾桶。

        让扎克欣慰的是狗弟并没有说什么‘你会后悔’这种无聊的话。

        兰斯将军和之前见时没什么区别，只是扎克显然打断了什么正在进行的事情，扎克进屋，某个军服的家伙出去。

        “你听到了什么，托瑞多。”兰斯将军居然不是先问自己儿子的信息。

        “什么都没听到。”这是实话，这里病房的隔音效果，好到爆炸，显然是只有西部的大环境造就的现实。

        兰斯将军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找到詹姆士了么。”

        “没有。”扎克哪有詹姆士的消息啊，只有，“我雇佣的幻人还没有联系我。”

        兰斯将军的脸色有些异样了，看看显然对他来说是陌生人的狗弟，再看看扎克，“你雇佣了一个幻人。”为表达不可思议情绪的重复一遍，“幻人，灵魂异族。”

        “是啊。”扎克回答的理所当然，“免费又好用。”

        兰斯将军在深呼吸。

        扎克没必要听兰斯将军发表他那在西部这里的环境养成‘错误世界观’，“灵魂异族不会刺激戴尔，因为他看不到。”关于戴尔无法适应环境的讨论已经进行的够多了，不重复了，“同样，也不会让詹姆士，呵呵，受惊，因为詹姆士也看不到。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了么？”

        可以。兰斯将军的呼吸平缓了一些，但神情并没有什么好转，没继续看扎克，“你似乎比我更了解我的儿子。”

        “呵呵。是的。”然后抬手，做了个就此打住的手势。意思就是关于詹姆士的话题就此结束，正题开始，“吸血鬼已经开始发现人类在主动更换器官的事情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么。”

        兰斯将军的脸色，没有变化。不错，好歹是个人类将军，但他只瞥了眼扎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报出这段时间进行器官移植的上层人类数量么。”扎克看了眼连接在兰斯将军身上的仪器屏幕。

        这位名望在外的将军，显然还没能熟练的掌握自己新心脏的跳动速率～这是个笑话，能接收到笑点么～人类不可能控制心跳，所以扎克眼中的数字在不断飙高。

        扎克带着笑意的眼从屏幕上看回只能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兰斯将军，“你看，何必呢，你只是在制造笑话～”

        兰斯将军闭上了眼，思考了什么了，“好吧，你们知道了多少。”

        “除了人类在反常的进行器官移植外，没了。”扎克再次暴露了魔宴会议上的内容，“勒森布拉的情报网发现了这异常，已经分配了氏祖各自调查这些移植者。而你，被分配给了我。”

        “哼。因为詹姆士和你的关系？”

        不用回答，太显而易见。

        兰斯将军摇了摇头，“不是所有人都想放弃人类的身份，成为吸血鬼开始永生的。”

        扎克看了眼狗弟，皱眉开始思考。是在理解兰斯将军这句有些莫名的话所包含的意义。

        结果，是狗弟比扎克先明白——

        “我想，他是想说，他还想多保持一段时间人类能给他的，恩，名。”狗弟看到了兰斯将军投过来的视线，更确定了一些自己的判断，“你毕竟是个人类将军，成为吸血鬼，就意味着，你要放弃这个‘将军’之名了。”

        扎克接过了话头，看着将军，“你被某个吸血鬼预定为后裔了？”

        “是，一个勒森布拉4代。”

        扎克大致懂了，人上人，最后永生的形态连吸血鬼中吸血鬼都做不到，4代？呵，意思就是这位将军会成为一个五代勒森布拉，在殖民战争中，就是炮灰的那种，“所以，这移植只是为了延长人类的寿命。”

        “一部分。”兰斯将军点了点头，是既然这最‘人性上难以启齿的’原因，都已经被揭开，那还有什么好藏的态度——“另一部分是，既然知道了自己会用某种状态永生下去，那，在这永生来临前，让自己的状态是最好的。”看了眼扎克，“这点私心，以现在的时代来说，没什么问题吧。”

        扎克挑眉了，“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扎克啊，刚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人类的医疗发展，终究是对吸血鬼有了点儿意义～

        哎，好可惜，想到了吗？如果扎克能早点儿来西部就好了，老妇的昆因夫人……

        但重点才刚出现，扎克——“只是难道，心脏，只是个开始？”问兰斯将军。

        “是。我会换掉所有东西。”这就是这位将军的回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事’，我们有个‘团体’，和我一样的人组成的团体，我们有渠道、资源，所有能让我们成为我们满意永生状态的一切需求物。这颗心脏，只是个开始。”

        意思？像巴顿那样，一个捐献者死亡，身体被掏空成为别人器官的情况，在这个由人类精英组成的‘团体’操控下，会不断发生。

        扎克得到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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