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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圈套


“是……你?”甘斐怎么也无法把先前那个楚楚可怜的娇怯女子和眼前这个带着得意笑意的云舞晴联系起来。

        “看你不出,竟有这般手段,惑心之魅还未能奏效便被你这术法破了?”云舞晴仰起头,身上的光华却越来越淡。

        甘斐面沉如水:“这是圈套,是你的诡计!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原本是想让你享尽艳福才让你死的,算是我对你们伏魔之士的敬意,可是,你好像并不珍惜这个机会。”云舞晴笑着,身上的光华终于消散,屋内的罡气流动也停止了。

        甘斐心中一凛,密咒罡气就这样消失,表明了对方的灵力极为强大,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化去了围困她的罡气。

        云舞晴扭了扭腰肢,吃吃笑着:“真的不打算要?最后的机会哟。”说话间,玉臂一招,躲在一边面sè惊恐的蓉夫人神情一窒,然后很快也现出媚笑来。

        “原来是你用摄魂之术控制着蓉夫人。”甘斐恍然大悟,同时心下懊恼,自己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蓉夫人身上,却根本没有想过竟是另有其人。

        “现在你也知道了,本来打算是你到死都不知道谁是真正的主谋,也许你会一直觉得我……哦不,是奴家,嘻嘻,觉得奴家是个凄美哀绝的可怜弱女子呢。不过,出了点意外。你也失去了享用美sè的唯一一次机会。”云舞晴的表情很从容,本已散落在榻上的衣裙竟然自动的穿回了身上,而她原本清丽秀雅的面容此刻却已经变得妖艳放浪。

        “比较起来,我其实更喜欢我现在的模样。”云舞晴的眼眸现出奇诡炫亮的晶蓝sè。

        甘斐猛的向侧一跳,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宽刃长刀,就待负力砍去,可蓉夫人却忽然扑了上来,抱住了甘斐,口中还不住在期期艾艾。

        “哈哈,劝你不要浪费时间。就算你本事了得,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你根本无法杀死我。”云舞晴晶蓝sè的眼眸直视甘斐,“我这说法已经很客气了,我还没有说你也许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呢。”

        甘斐现在已经知道蓉夫人实际上是被jing怪摄魂的凡人傀儡,自然也不忍伤她,只得运力将蓉夫人推开,听云舞晴这么一说,却不由一怔:“一炷香?为什么说一炷香的时间?”

        “因为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整个大司马府的人都会赶到这里追杀你,包括我的夫君和你的女人。”云舞晴笑的很开心,尽管和原计划出了些偏差,可依旧在她的掌控中。

        甘斐将长刀一摆:“什么意思?”

        云舞晴的纤指对着一脸妩媚笑意的蓉夫人一示,蓉夫人的笑意顿时散去,而代之以极其惊恐的神sè,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凄厉的呼喊透过窗格,远远的播散开去。

        “**大司马的爱妾和府中第一剑客的未婚妻。”

        不用云舞晴解释,甘斐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好生歹毒,现在自己身处此地,无论如何也难辩驳清白,甘斐转眼间就拿定主意,先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个女妖说的没错,在短时间内自己拿不下她,一旦大批的门客和府兵赶到,自己就极难脱身。

        “喀喇!”甘斐当机立断,冲破了窗格,飞速的逃了出去,在院门外听到呼喊的蓉夫人的侍女们正急匆匆的赶了进来,看到甘斐疾冲而出的身影顿时响起一片惊叫。

        “见机的倒快,祝你好运。”云舞晴揶揄的说道,眼神望向了楼阁的一角,那里一样有一双晶蓝sè的眼瞳,云舞晴对那里眨了眨眼,现在该重新扮回那个娇弱腼腆的女人了。

        云舞晴将衣裙扯破了几处,一脸哀戚的靠在了同样衣衫不整的蓉夫人身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

        “何处喧嚷?”正在地图前指指点点的桓大司马听到了府中的嘈杂声,皱眉道。

        门口的两名剑客推开房门,只听到一阵阵的大喊:“抓贼人!抓贼人!”隐隐还有兵刃交击的声音传来。

        桓大司马一向稳如泰山,且不说如何会来了贼人,但府中军兵逾千,仆佣数百,自然由他们去捉拿,这里军国大计犹在商议,岂能为一小贼而致迁延?于是大司马只是挥挥手,两名剑客又关上了房门,满屋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听大司马说下去。

        “西路一军,穿谯梁二郡,通石门水道,领军者吾本属意袁真将军……”

        莫羽媚站在大司马的身后,眼神却不禁向声音嘈杂的方向望了望,不知为什么,她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就听到一个声音从门外传入:“报!”

        桓大司马的话语又被打断,却也没什么不豫的神sè,只是淡然的坐下,手一抬:“入。”

        两名剑客再次将门打开,门外一名浑身甲胄的士兵顿时趋前几步,在门槛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府中来贼,对蓉夫人还有一位侍女yu行不轨,所幸夫人呼救及时,贼子仓惶逃窜,府中军丁正在捉拿。”

        莫羽媚的心里咯噔一下。

        桓大司马先是一怔,然后竟呵呵笑了起来:“来吾公府之贼,或有贪爱钱财者,或有窃国机密者,几曾有过采花贼?此一位当真是sè胆包天了。嗯,既是夫人无事,且着人看护调理。可知是什么贼人?”

        那军士答道:“听廊下说,是前些ri子来府中的门下之客,姓甘。”

        莫羽媚脑中猛的一懵,身体不为人觉的晃了一晃。而超节豪、韩霓和尹靖同时一惊,一齐看向了莫羽媚。

        “吾门下高士哪有甘姓之人?”桓大司马觉得奇怪。

        “大人。”尹靖拱手答禀:“大人前往庐江之时,孤雁回府,带回来一位据说救了她xing命的大汉,便是姓甘,这些ri子都住在孤雁处。”

        “嗯?”桓大司马转头,向莫羽媚丢了个询问的眼神。

        莫羽媚心中乱突,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几乎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确是带了位姓甘的人来,原是他救了我xing命,正要引荐给大人……”

        又一个仆人飞奔过来,气喘吁吁的在门前跪下:“禀……禀主公,贼人好生了得,从集贤苑一路杀出去了。”

        集贤苑便是一众门客ri常居住的所在,听到这个消息,便连一直神sè雍雅的韩离也追问了一句:“怎么是集贤苑?不是寻的蓉夫人么,怎么会在那里?”

        那仆人倒也认得韩离,急忙答道:“蓉夫人刚才是去集贤苑寻舞晴姑娘商议下月舞晴姑娘成亲的事体,恰好碰上那姓甘的贼人,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是仗着身大力强,要对蓉夫人和舞晴姑娘……”

        听说挚爱之人都险遭不测,饶是韩离一向淡然若定,此际却也不禁面sè微变。

        莫羽媚心中巨震,怎么连云舞晴也牵连上了?猛可里想起甘斐那天晚上说的话。

        “羽媚,如果我在大司马府里因为这位蓉夫人而有了什么意外变故,请你一定记住,这必然是个圈套。”

        他的预感真准,他真的出事了,并且真的是因为这位蓉夫人,圈套……圈套……

        想到了这节,莫羽媚原本痛楚忧烦的心绪便是一顿,她是行事果决的女剑客,不是关心则乱的小儿女,心中已经开始在转念,究竟是不是蓉夫人真的是什么jing怪所变。

        桓大司马的脸上却看不出怒容,声音依旧威严而刚肃:“竟能被他杀出去?本事倒不小。螭,你去捉拿于他,也是替你的妻室报仇,可要人相助?”

        螭是桓大司马一向对韩离的称呼,韩离看了看莫羽媚,上前一步:“大人,那个贼子,由我来办,不必旁人相助。”

        桓大司马微一点头,手一挥:“那就让驭雷惊隼一人处断,此事有污门风,诸位就不用声张了,继续议事。”大司马的用意很清楚,不想动用大队人马就追查此事,到时候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反而招惹口舌,而只派韩离一人去处断此事,已经是很看重那甘斐的意,又是武林双绝五士之中的卓绝高手,定必是手到擒来。况且韩离的未婚妻也是受害者,让他去也是让他亲手报此仇怨的意思。

        又对莫羽媚道:“羽媚,一会儿你跟我说说,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羽媚一躬身:“是。”

        或许是她的语调太过沉稳了,超节豪和韩霓几个知道他们情意的都很诧异的看了看她。

        圈套……圈套……莫羽媚已经平复了心情。

        “如果可以,我尽量不伤他的xing命,把他带回来交给大人发落。”这是韩离离开前,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说给莫羽媚听的。

        看着黑袍的韩离向大司马施礼走出,然后又带上房门的颀长身影,莫羽媚有些想苦笑,这位像自己兄长一样的温雅男子,即便听说自己的心爱之人险些受辱也仍然是这样的从容不迫。“可是,璜剑,你知道吗?这是一个针对他的诡计,是一个圈套,而我,明明清楚却无法去使别人去相信他,只能看着你和他展开一次也许是你死我活的拼斗,小心些吧,可别死在对方手里,不是说他,也是说你,我们的敌人另有其人,你们,都要活着。”莫羽媚尽管这么想,却也并不是很担心,她了解韩离,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从他离去时的传声就可以知道;而甘斐,一个对仆佣的问安都郑重回礼的男人,就更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了。

        ※※※

        甘斐是用在房檐屋顶上的快速奔跑的方法逃出大司马府的,他没有从外院正门而出,因为他很清楚在那里隐藏着负责防卫的剑士和弓手,他不想自己的后背成为他们的活靶子。而外院正门那里不仅相对来说路途更远,而且往来巡逻守卫的甲士也更多。

        因此甘斐只是用刀柄把几个奋勇攀上屋顶的侍卫打倒,寻了捷径,在整个公府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跃身跳墙,翻出了大司马府。

        北边是长江,尽管天还没有黑,可渡船也到了立桨收帆的时分,往南的路倒还认得,那里应该通往秦淮,是自己和莫羽媚走过的路,这个时候也许身在市井反而更安全。

        甘斐随手扯过路边遮雨的幕布,不顾上面肮脏,连头带身子裹了个严实,倒像是斗篷一般,这样正好掩盖了身后背的宽刃长刀和一身的褐衫短襟。可惜那把长弓和一壶箭矢,都留在了莫羽媚的住处。想到了莫羽媚,甘斐不由又是一阵怅然,这事已经传开了吧,她若是知道了可不知该怎么样伤心失望呢。

        甘斐闻着幕布上传出的霉臭味,一边信步走着一边做着计较。

        他现在想起来了,那一天感受到灵动之气的方位,正是在云舞晴居住的那宅院的方向,自己怎么那么蠢?老是怀疑蓉夫人,而蓉夫人所住的内宅却和那里分明是两个方向。

        只能说是这个云舞晴使的诈了,是她用摄魂妖术控制着蓉夫人很快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云舞晴的魅术其实在自己和蓉夫人见的第一面时,就已经通过蓉夫人施展到了自己身上。蓉夫人的那种令自己总觉得是引诱的神sè,内中就含着妖邪的魅惑之术。

        难怪那天晚上自己情难自已,对莫羽媚做出了出格的举动,最终成就了好事。“不过,这个爷还是感谢你的,你这个狡猾的妖jing,你让爷知道了相恋的男女之间本就应有的快乐。”甘斐半是愤愤半是甜蜜的想道。

        当然,这事的另一个作用就是自己对这事的沉迷,就像一个蓄水经年的水坝在上面开了个小口,所有蓄备的积水终将不可遏制的通过这个小口施放出来。所以,这些天自己一直乐此不疲,流连床笫之欢。

        一边是通过蓉夫人对自己大含挑逗的撩拨,而另一边,在那一天,云舞晴也终于亲自出手,利用歌舞之际,又向自己施展了一次魅术,自己只顾着提防蓉夫人,却全没想到眼前宛如仙子的佳人实是另含机心,不经意下,心内又是一番蠢蠢yu动。

        甘斐现在想起来,今天下午从一开始,其实云舞晴就开始了对自己的sè诱,从楚楚可怜的哭诉,到看似情绪激动的执手相扶,还有她说的那些话,一个温婉含淑的女子怎么会对一个基本上还很陌生的男人说出那么直白的话来?又是什么亵狎yin戏,又是什么一丝不挂,自己还傻乎乎的着了道。还有骗自己旁观她和蓉夫人的双美同榻那一出,自己已然被引诱的yu火中烧,神智全失,这就是她说的惑心之魅吧,还好自己一开始布下了密咒罡气之术,应该是云舞晴运用妖力,想行采补之术的时候和罡气起了反应,不然的话,自己一定做下错事来了。

        圈套,全他娘的是圈套,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云舞晴的计谋,这个计谋不算太高明,但绝对歹毒有效,即便是面对面的对质,谁会相信自己所说,这是一个妖术设的局?而那女妖,只需哭哭啼啼的现出痛不yu生的模样,比什么如山铁证还管用!

        怪道今ri发动,因为今天大司马回来了,她是要借大司马的手除去我,这个狠毒的女妖!

        甘斐越想越气,对着渐渐昏黑的天幕站定了身子。

        只有揭穿她的妖怪身份,才能还我的清白!小妖jing,你他娘的惹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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