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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肉身凡胎


时寔涨红了脸,好在观者都是男子,也不用太过臊脸,况且这雄根的症状困扰他多ri,早已令他寝食难安,此刻索xing带着哭腔,干号着嗓子叫道:“千万救我一救啊,神仙道长!那话儿着实不堪其负了也,这些ri子骑马也生生戳着我疼,我都没好意思对他们说哦。”

        颜皓子忍不住就想笑,但看乾冲和甘斐几个强自绷住了脸,苦苦按捺住笑意,也就没好意思笑出来,倒是屋梁上噗嗤一声笑,就听到无鳞的声音传了下来:“早说了,这是阒水的风月病,死不了的。”

        敢情无鳞一直躲房梁之上,怪道进来时没见到他呢。只是这个阒水涉尘使者出身的妖jing到了这般的伏魔道圣地还如此不庄重,和前番惴惴忐忑的畏惧之情倒是大相径庭,却令甘斐颇感意外。

        德馨道人却好像早就知道无鳞在房梁上一般,听见这话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还很郑重看着时寔的那话儿,过了良久才道:“此气却与甘师兄身上的yin寒之力不尽相同。甘师兄身上的,是那女妖奋力厮斗,为取xing命的杀招而泛出的yin戾之气,yin毒猛烈。而这位先生身上的却是那女妖的本身体气,蕴含妖力,却没有伤身之患。”

        “如何不伤身?一天硬生生挺这许多时辰,谁受得了?”时寔苦着脸喊道。

        “单以雄勃之势而言,本是茎身充血而致,就常人来说,超过两个时辰便是有害,时间再长下去,便有茎身坏死之虞。但贫道看先生只是心慌惧怕,体质倒还是康健如常,便是此**实也毫无异变之状。”德馨道人看的仔细,说的也极有道理。时寔闻言不禁稍稍心安,事实上他也只是觉得每ri里雄勃这许久大异常情,故而心虚惊怕,惶惶终ri,但若说真有什么不适,最多也就是骑马行路时颠簸碰撞而生的自然微痛,雄根本身倒并没有什么异状。

        乾冲在旁奇道:“师兄既是如此说,便由得他去,早晚妖力自消不成?”

        “破解此术之法不难。”德馨道人忽而笑道,这话却令一旁众人大奇,时寔听在耳中,更是jing神一振,只有那德方道人面现疑问之sè,他可用了好几种道家的术法缓解,却毫无效用,怎么师兄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德馨道人又续道:“只是此术却非我天师教所长,反倒是乾师兄门中有擅长此道之人。”

        这下子连甘斐都大感好奇了,乾家能有什么人能解去这时寔所受的妖女yin气的?是久历在外的师尊吗?还是本门同辈弟子中被推许为术法第一的三师弟汲勉?却都又不像,这倒猜想不透了。

        乾冲眉头一锁,暗自思忖,德馨目视微笑,开言启发道:“贫道素闻贵派修玄谷中,有一位jing擅知天之术的……”

        “灵泽上人!啊,我知道了……”乾冲脱口而出,紧接着恍然大悟。

        “这位先生已然成通灵之体,但需灵泽上人稍加调理,即可变害为利。”德馨道人点头笑道。

        甘斐、郭启怀还有些愣怔未明,乾冲却已经悉然于胸。凡人与有大灵力者体气交集,便成为通灵之体,只是需长时间的修炼,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运转灵力之士。然而乾家修玄谷灵泽上人冥思得道,自有一种奇妙玄术,便可将拥有此等灵气化为通灵者自身所用,而不必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刻苦修炼,当然,通过此法所拥有的灵力自然也比不上自行刻苦修炼者的修为了,但终归是更有补益的进阶法门。乾家九师妹董瑶就是其中一例。这时寔的情形其实也与她颇为相似,只不过他所具有的灵气是阒水女妖的yin亵之力而已,不过这yin亵之力却非同泛泛,也是灵气的一种。照这般看来,只要将他领回乾家修玄谷,请那灵泽上人略施巧技,不仅破解了这yin力束根的困扰,时寔更是因祸得福,就此能得入灵力之士的门径。

        乾冲悄悄将此间道理对甘斐、郭启怀一说,甘斐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那满面疙瘩,纵是号称诗词满腹却也难掩那一股猥琐之气的时寔,心中暗道,难道这酸腐书生当真能做了伏魔之士不成?

        时寔此刻听说有了救,早就喜形于sè,提溜起裤子,上前一把抱着乾冲,欢天喜地的道:“乾大哥,千万救我,千万救我!我就知道,我这是跟贵门结了缘啦。甘兄弟从妖怪那里救了我来,您再替我除了这噩患,我这辈子都得给乾家名门做牛做马!”

        乾冲只能苦笑:“时先生不必着急,待我二师弟伤体复愈,我们便带你同往本院一行,请上人解你……”

        “还请早些,还请早些,这riri雄勃当真是苦不堪言,小人怕是等不了这许久哦。”时寔打蛇随棍上,他刚才听的分明,甘斐起码还得由那道士救上个十天,自己难道再苦捱十天?这帮会降妖除魔的褐衫汉子们本领高强,耳根子却软,还是继续可怜巴巴的央宛哀求,必有奇效。

        时寔想的倒对,乾冲最终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也罢,让颜皓子先带你飞回去,好歹先解了你这病根再说。颜皓子,带时先生今晚便飞回去,沿路小心些,至多三ri也回了,跟你嫂子和五师弟说声,请灵泽上人垂慈一顾。”

        颜皓子本是心悬甘斐伤势,有心常伴左右,现在却得了这苦差事,可老大发了话,老二也附和着点了头,再看看时寔这般哀求的模样,颜皓子只得老大不情愿的答应了。

        这个疑难一解,室内难听的干嚎顿转作眉飞sè舞的欢赞:“乾门高士,义薄云天,容小生作赋一篇,以彰尊范……”

        甘斐赶紧恶狠狠的道:“再废话可就不让颜皓子带你回去了!”时寔要作赋,这还了得?甘斐在屏涛城坞的迎宾宴上已经领教过了,那酸臭不可与闻,便连附庸风雅的绝浪老怪虞洺潇当时都忍无可忍,更因此对时寔起了杀机。现在若再听到那些狗屁不通的辞赋,只怕甘斐自己也会忍不住掐死他的。

        时寔语声一停,很乖觉的住了嘴,命根子要紧,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罢。

        这边厢,德馨道人却已经对着房梁之上微一稽首:“这位梁上的道兄,何妨下来一叙?听闻足下出身阒水,现下弃暗投明,贫道正有事请教。”

        呼的一声,无鳞瘦长的身形落了地,眼神带着jing慎和些微的畏惧看着眼前气度谦冲的道人,其实他的惴惴之情依旧,盘在梁上就是为了躲避那许多天师教道人炯炯shè来的目光。不过,这位道人的目光却柔和清澈得紧,无鳞不敢怠慢,勉强笑了笑:“除了问我阒水本境的所在,其他我知无不言。”

        无鳞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一个由于一时之愤而背离阒水的妖怪,知晓太多妖魔地界的隐秘,而这些却都是伏魔道中人亟待知晓的事情。除了由于密咒裂体而不能说出通往阒水妖境的咒语和术法,其他的,自己倒是尽可娓娓道来。只不过,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一个在阒水位卑言轻的小妖,上层的关要像来不得与闻,恐怕只能说些小妖怪之间的琐碎了。

        ※※※

        德馨道人没有从无鳞的口中知晓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这不妨碍他把无鳞作为龙虎山上清宫的上宾相待,规格和乾家的几位弟子一模一样,连带着仲林波一起,居憩在上清宫中铺设清雅的厢房,一ri三餐,悉心照料,更妙的是,还有酒。天师教不禁荤腥,酒饭倒是适口得很。

        甘斐却没有太多的兴致去享用上清宫jing美的馐馔,回想这一月间的点点滴滴,时ri并不长,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屏涛城的死里逃生,血苍穹的奋命搏杀,只会掉文弄墨的阳翟时寔意外的和伏魔道有了交集,而那位朝廷的司稽司马,清古先生仲林波,这一生也将由于这短短时ri间的奇幻经历从此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甘斐也知道,为什么仲林波一直留在这里,而没有回东阳郡,向那位郡守大人复命。除了对这伏魔名门的好奇,更重要的,就是他承自己的救命之恩,铁了心要等自己真正康复了才会离开,这是豪侠好汉的脾xing,换作是甘斐,他也一定会这么做。就像甘斐已经有了决定,那德馨道人,还有这整个天师教,都对自己有再造之恩,往后无论天师教有什么变故犯难处,自己都将义不容辞。

        颜皓子在当天晚上就带着时寔飞走了,料想几ri之间就能把这个庸俗不堪的书生变成一个身具灵力的同道之辈,假如这些通灵者与原先提起交集的那股子灵力一脉相承,不知道时寔会不会成为一个浑身发散着yin亵气味的家伙?一想到这里,甘斐就忍不住有点好笑。

        德馨道人运用控龙**的仪式,在每ri的固定时辰施展,地点还是在那北斗天幕的七星坛上。随着ri复一ri的被控龙**消解妖气,甘斐越来越觉得自己jing神委顿起来,总是蔫蔫的犯困。也不知是上清宫温暖的气温所致,还是因为连ri来伤体未复,气力不足。

        这已是第十天上了,当斗室中光线复亮,烟雾香尘袅袅浮散之时,最后几束金sè光流裹着绝浪老怪残留的墨绿sè妖力,没入龙虎雕像之内,德馨道人长舒一声:“成了。”虽然还是大汗淋漓的模样,神态间却颇有喜气,便是说话时也显得jing神健旺,“总算十ri之期已满,贫道幸不负托,甘师兄体内妖力尽解,再无xing命之忧了。”

        甘斐又惊又喜,顾不上自察己身,而是对德馨道人摊手屈身,以额触地,这是乾家拜谢的最郑重的礼节:“道长恩同再造,甘斐铭感于衷。”

        “呵呵,只是玄功修为尽附而去,还需再行修炼,总是留下了有为之身。来,甘师兄,你我回去先用饭,贫道这里还有些调息法门,或可一助。”德馨道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手一挥,斗室的房门自行打开。

        甘斐没有听明白德馨道人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太在意,笑呵呵起身跟上,在这时候,才悄悄的提聚灵气,看看是否运使通畅如常。

        一动念之下,丹田中空空如也,往ri里随念而起的浑厚玄力竟是荡然无存。甘斐一怔,只道是自己久未运力,术法生涩之故,当下连连催谷功力,却全无效应,这下子,甘斐顿时冷汗涔涔。

        “甘师兄,怎么了?”德馨道人转头看到甘斐焦急的模样。

        “道……道长,莫不是控龙**有什么遗症?这一治好的时候不能运用玄灵之力?我遍运玄功,却呼之不出……”甘斐心里还存着侥幸,眼巴巴的看着德馨道人。

        德馨道人惊愕的止住脚步,看了甘斐半晌,涩声说道:“甘师兄事先竟不知晓?”

        “知晓什么?”

        “两股妖力已将甘师兄本身玄力尽挟其中,彼此纠缠,再难分开。是故化解之道唯有将妖力与甘师兄玄力尽数吸蚀而出,虽是妖力得消,甘师兄的玄力却也一体消弭,再不复存了。不仅是玄力,便是甘师兄本身习武的真力也一并而散。这……这其间道理,我道乾师兄已对甘师兄言明,是故那ri初会之时,贫道亦有所叹,怎么?甘师兄竟全然不知么?”

        一瞬间,宛如五雷轰顶,耳旁嗡嗡作响,甘斐浑身震了震,僵在原地。

        在步入上清宫前,德馨道人的那句话又在耳旁萦绕:“……如此雄奇之士,却遭此横劫,委实可慨可叹,不过总是留下有为之身,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什么可慨可叹,什么不幸大幸,现在甘斐全都明白了。

        一个自小修习伏魔之术的斩魔士,现在却成了全无灵力,甚至连舞刀弄棒的真气体力也没有的肉身凡胎,难怪自己这些ri子时常困顿无力,竟是这个缘故?

        我……我成了废人?甘斐颓然一软,瘫坐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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