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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试罢


誊写的过程尽量将字写的好一些。

        欧体被称为中楷,距离三国时期不远,其后的魏晋南北朝时出现,倒能承接上下,出现不显突兀。

        至于为何世上没有欧阳询,因为三国时后期,圣人出手整顿,将乱世捏合为一个国家,那就是南国。不止后来的晋朝也没有,就连地理也变的的不一样,据当时有数位圣人出手,打的天崩地裂,大大改变了原本的地理环境。

        夏弦练字时间不长,只能写的勉强可以入目,比起他在稿纸上写的好看稍许。

        时间一分分过去,夏弦将文章誊写完毕,拿起经义,将不会做的三道题目随便蒙了一个答案。

        至此,今年秋试对于他来已经结束。

        长时间的考试让考生们精疲力竭,午时已到,钟声没有敲响。大批官员进入考场,在圣象下开始糊名。

        书仙们收取考卷,冷血无情。有几位老童生大哭道:“再给我半刻钟,半盏茶,一个呼吸也行啊……。”

        他们面对的是书仙,没有人情,书仙一手提着瘦弱的老童生,一手拿起卷子,然后将人放下,带着试卷上交。

        夏弦身前的侍女拿了考卷出门,考试已然结束。他伸出头看,暗暗叹息。

        几个老童生瘦骨伶仃,脸部颧骨清晰可见,一头花白长发披散肩膀,三日来不眠不休将他们熬的疲惫又狼狈。几人坐在考房内大哭起来,头埋膝盖。

        “岁寒一十八年间,英雄读书人白头。少年恰逢高举策,近日黄昏半身土。”夏弦将这首书生中流传甚广的诗念出,叹道:“这一生,何苦来哉?”

        “是啊!何苦来哉。”

        夏弦回头看去,对面的孙剑脸色稍稍苍白,那句话就是他所。孙剑罢上面那句话,对夏弦笑道:“吃龙的夏秀士,一月后放榜,我会在晚楼举办文会,希望那时候你还有心思前来,还有心思为这几个糟老头鸣不平。”

        夏弦挑着眉头道:“自当前往,希望孙兄言而有信,到时候不要忘记举办文会。”

        言下之意是,“到时候你未必有心思举办文会,因为我会考的比你好。”。

        他很自信,孙剑一样自信。两人都是自信的人,针锋相对,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

        对视良久,孙剑笑道:“看来夏兄很自信呢。”

        “孙兄不一样很自信吗?”

        “夏兄姓夏,不知道认不认识一位已故人?他是前朝大学士,辞官后在乾龙办学……。”

        孙剑的人越听越耳熟,夏弦想到,这厮的难道是父亲?

        记忆深处没有父亲的面孔,没有他的任何信息。今日首次得闻,原来父亲是前朝大学士。

        他道:“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无他……”

        “肃静。”李太守声音传来,将他们两人话打断。“不许哭泣,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大声喧哗。敢犯者以舞弊论处。”

        两人互相笑笑,没有继续话。

        书仙来往,一个个将试卷上交,而后化为白雾消散,那本谢儒集注又显的普普通通很平常。其实那就是一本普通书,不过曾受真本加持,与真本有部分联系,所以才能借取力量,临时化出书仙。

        李堂言拿着夏弦的作答看了又看,尤其对那篇文章爱不释手。至于策论,那玩意和他理念不符,没多大兴趣。

        再看经义,只看了七八道题,数千书仙已将大部分试卷糊名完成。

        “大人。”一位官员声提醒他。

        李太守蓦然惊醒,取了米浆糊名。又恋恋不舍看一眼试卷,叫道:“所有考生按照考牌次序,由末号至前号,顺序离场,不许拥挤,出场时需将考牌上交,不得带走。”

        “”

        钟声敲响,考试结束。

        夏弦是甲字一号,最后一个离场。

        孙剑是甲字十八号,两人间隔着十六人,他们依旧微笑看对手。

        离场的时间很漫长,考的好者想回家报喜,考的差者想立刻离开伤心地。用了近半个时辰才全部离场结束。

        出考场第一眼,夏弦就看到焦急等待的左寒烟,她垫着脚尖使劲看,怎么也看不到夏弦。忽然身边的弟子指着前方道:“那是老师。”

        她急匆匆迎上来,拉住夏弦衣角问道:“考的怎么样?”

        “我能自己给自己打分吗?”夏弦开玩笑道。

        左寒烟送上一个大白眼。

        夏弦连忙改口:“我认为,我就是榜首。”

        周围发出哄笑,陈舟起哄道:“老师乃是神人,榜首自然是囊中之物。”

        夏弦四面看看道:“此地非话处,咱们回学堂。”

        一行人往乾龙书院走去。

        路上有考生哭哭啼啼,也有放声大笑。

        又哭又笑,将考试的残酷体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跟在夏弦身后的学生也不是每个人都在笑,以一个叫朱新的学子为首,十几人哭丧着脸。他们年纪不大,跟在老师身后,眼中含泪,走几步就落下一滴。

        看此情景,夏弦不错的心情也黯淡。

        他们考砸了,朱新考的是御科,要求在三天内驯服一匹烈马。对此夏弦实在无能为力,他不懂御科,书院里也没有懂的人。

        这场考试,三天时间,他没能做到驯服烈马,只能以失败收场。

        还有其余学生,他们不是考的夏弦不懂没教导过,就是临场发挥太差,各自知晓,不会有机会考上,因而垂泪。

        到了乾龙书院前,有四位老童生喝的烂醉如泥,子女担忧的看他们。

        “岁寒一十八年间,英雄读书人白头。”几位老童生像个孩子大哭,不断吟诵此诗。

        一人大叫道:“若知晓这辈子是如此结局,不如耕作打渔,做一个安稳民夫。又何必终日苦读,受那远亲异样目光,被亲人在身后指指?到现在,老了身子,穷了家人,一辈子庸庸碌碌,什么也做不成。”

        “时光不可回首,人蓦然回首,我等已老,老童生,哈哈……。”

        疯疯癫癫,四人摔倒在地上,相互扶持起来。

        看到夏弦等年轻的学子,他们羡慕道:“年青,真好。”

        年青真好。年青便有无限可能,还有时间,有时间读书,有时间学习,有时间考上。

        “人白头。”夏弦看着身后学生。

        这里的人,再过六十年,有多少白首,有多少会和眼前老童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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