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选择（二更）

……

        信仰之力，只属于那些拥有神格的诸神！

        就算在上位灵界，一些真仙、金仙也会竞相效仿诸神洒播下信仰的种子。

        可他们所收集到的信仰之力，完全没法与此时传递给方灵君的这股信仰之力的纯度相比！

        如玉的白色，正是信仰之力里最纯洁的代表！！！

        说明，每一个奉献出信仰的人，都是全心全意，不带一丝邪念与杂质，并且对方灵君是百分百信任与崇戴！

        只可惜，这信仰之力太过于稀薄……

        也对，一个万人的小县城，又能制造出多大的信仰之力呢？！

        如若不然，此刻那诅咒小蛇就不是被压在丹田不敢出来这么简单了，恐怕早已恢复湮灭，便是连发出诅咒小蛇的始作俑者，鳞蛇老祖，也会被这股信仰之力反噬，最后千年道行毁于一朝！

        这并非说笑，信仰，乃专属于诸神的神力！

        便是连上位灵界的真仙、金仙都要竞相模仿的大神通，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九阶妖兽能抵挡的？！

        尤其是漳州百姓的这份信任如此的纯净与真诚！

        然方灵君终究不是神，她没有诸神体内那能搜集、储存以及利用信仰之力的神格之晶。

        此时能压制小蛇，也不过是因为那股信仰一直源源不断地通过雕像转接到方灵君体内，这才不至于信仰枯竭。

        ……

        至于清醒过后的方灵君，则呆呆坐在地上，望着从不远处裂缝中透入的光线，陷入了回忆与沉思。

        那光线，如若一个微缩的投影仪，让她看到长孙凌华临死前脸上的释然与解脱，让她看到倒在血泊里、明知必死、却一定要入内救她的方氏众女。

        不知不觉间，方灵君眼角滑落了两滴清泪。

        咸咸的泪水滑进嘴角，带出了说不尽的苦涩滋味。

        方灵君抽了抽鼻子，赶紧抹掉眼角的泪。

        一股饥饿感和虚弱感袭便全身。如今，方灵君的修为被诅咒小蛇吞噬殆尽，除了拥有被魔匕吞噬到练气后期的神识外，她一无所有，亦是一介凡人！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吃喝拉撒不过是最平常却又最重要的事情。

        方灵君也不知昏睡了多少时日，清醒过后，自然是虚弱不堪的！

        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没走两步，就已快要虚脱，想来是太久没有进食的缘故。

        然她已没有了修为，根本没法解开储物袋，拿取辟谷丹。

        “我不能死在这里。”方灵君咬牙死死站立起身，用强大的意志力支撑肌体活力。

        是啊，她不能死在这里。

        有多少人为了她生死不明，她岂能自暴自弃！放任自流呢！！！

        灾难，不会压垮她！

        只会让她越来越坚强！

        在大难面前，方灵君没有沉沦消极，她选择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流云大陆，那片曾经带给她无限伤痛的屈辱之地，她一定会回去的！

        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报复、报仇！

        而是为了心中珍贵的同伴！

        更何况，梦娘她们不一定就死了！所以，她更不能消极以待！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尽快振作起来！

        磨砺自己的刀口，让天下，没有能阻她去路的敌人！！！

        心中有了念想，方灵君便不感觉虚弱。

        “嗡~嗡嗡~”此时，一阵翅膀挥动的嗡鸣声把方灵君带回了现实。

        “咦？”方灵君惊疑一声，竟发现自己肩膀上还粘着一只火钳蚁。

        她轻轻取下火钳蚁，把其放在手心。

        方灵君对于自己身处的环境一无所知，刚才她倒是放出了神识，试图探测地面上的情景，可是，似乎地上面布了一层隔绝神识的禁制，使得她无法清晰感应到什么的情况。

        不过，从神识反馈回来的模糊信息，方灵君知道，上面有许多股人类的气息。

        单单得知这些信息，还是不够的。

        毕竟，她如今没有了修为，身体也不算强壮。

        若是遇上歹心之人，恐怕就得把小命交待了！

        于是，她对火钳蚁轻吐了几句话，火钳蚁便飞离了方灵君的掌心，钻进了顶上裂缝。

        方灵君附了一丝神识到火钳蚁身上，遂只需闭上眼睛全力感应，便能透过火钳蚁的视线，观察外边情况。

        “啪~！”皮鞭甩在人肉上的声音。

        “啊~！”随着皮鞭响起，四周都发出了惊恐的求饶与叫喊。

        这是一个宽大的地牢，地牢很大，足有一个足球场宽阔……然地牢又很小，之所以说它小，皆是因为里面的人太多，几乎就没有了一寸空地！

        这里面关押了上万囚奴，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清一色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皮鞭抽过的血痕。

        这些人，大多是些没有灵力波动的凡人，而掌管他们生死的，却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

        难怪他们会如此惊慌恐惧！

        筑基期修士便是随意扫下一鞭，也足够凡人吃痛的了！

        方灵君驱使火钳蚁避开筑基修士的耳目，继续飞遁。

        然出了这个牢笼后，方灵君却惊讶发现，类似的地牢，居然数之不尽？！！！

        每一个地牢里，都关押了数万囚奴？！

        方灵君如今的神识强度，只达到练气后期水准，并不能无限距离地驱使火钳蚁，遂一到神识范围的极限时，便让火钳蚁撤回地下。

        她眼前所处的地道，除了有眼前这条裂缝外，在另一端也有裂缝！

        方灵君走到地道的另一端，同样放出了火钳蚁。

        然这次看到的景象，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那也是一个地牢，可地牢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仅有一个巨大的池子。

        池中泡着猩红的血水，认真看去，血水里还泛着耀眼的金光？！

        就在方灵君透过火钳蚁的视线，出神注视那池水时。

        一只偌大的人头突然从血池中蹿出，直钩钩盯着方灵君看！

        “啊！”方灵君捂住胸口，蹬蹬后退几步，急促喘息。

        她与火钳蚁的联系，也被刚才那阵惊吓打断。

        还好片刻后，火钳蚁从裂缝中飞了回来，方灵君这才略感安心。

        而经过几天的仔细观察后，她也大概摸清了这个地方的底细。

        然而，知晓真相的她，却是皱起了眉头……

        经过古破界符，她确实远离了流云大陆。

        可又并不算完全脱离。

        因为，若是她没有猜测错，此地，应是西魔域！

        西魔域虽位于流云大陆最西边，然并不被流云大陆的修真势力所认同。所以，它又被人们称之为‘放逐之地’！

        这片放逐之地，与繁华的流云大陆之间相隔了一块凶险万分的暴风沙漠。

        在这里，遍地都是魔修。

        而其中，西魔宫乃第一大势力！

        方灵君此刻所待之地，便是西魔域第一势力西魔宫的囚奴地牢！！！

        所以，任凭那些个名门正派手段通天，恐也不可能找到方灵君了。

        然方灵君脸上却并未有太多喜色。

        因为，经过这几天的细心探查，她发现，以自己如今的能力，压根就不可能出的了这地牢。

        便是连二阶巅峰的火钳蚁，碰到地牢出口最内侧，最薄弱的一个禁制时，也差点被瞬杀！！！

        而方灵君这几天也尝试着运转《鬼水真诀》修炼，可她发现，这地牢里的灵力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了起来，根本无法被人利用！

        没有灵力源泉，她便根本没办法恢复修为，也就是说，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一介凡人，莫说要逃出去了，便是再不进食，恐怕就要被活生生饿死！

        又是一天过去，面黄饥瘦、嘴齿开裂的方灵君，已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从头顶牢房里那些惊恐的对话中，方灵君了解到，在地牢里只有两种人。

        一是魔奴，一是死人！

        而这些簇拥在地牢里的人，便是等待被打上‘奴印’的魔奴，亦或者，是不久后将死去的人。

        方灵君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此地不能修炼。

        因为，唯有成为魔奴，才有资格得到魔灵石进行修炼。

        思虑许久，方灵君终不再犹豫。

        她把自己的储物袋，以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小心埋在了地道角落。

        除了一只火钳蚁以外，她身上什么也没戴。

        趁着地牢里那批人被遣去打魔印的一刻，方灵君迅速拱起头顶暗格，从地道中蹿了出来。

        尔后不动声色地把砖块挪回原地，扑上厚厚的干稻草。

        “咦？怎么还有一人被漏下？！”一道疑惑的声音在地牢外响起。

        随后，便听那人颐指气使道：“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藏在那里就能躲过去……”说着，恶狠狠地挥了挥手中长鞭。

        然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牢房里那个满面泥污的囚犯，居然没有再躲闪，而是十分顺从地走了出来。

        见方灵君低着脑袋，哆哆嗦嗦的样子，那人倒是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倒也没把手中鞭子挥下。

        “算你识趣~！”那人冷哼一声道：“跟我来！”

        凌乱的墨发遮住了方灵君的大半张脸，她此时虽低着头，同时亦步亦趋地跟着牢头走，可摸了泥污的脸，却没有半分阿谀懦弱之色。

        若是牢头此刻回眸，定会被方灵君眼中的坚毅所镇摄。

        方灵君并不打算趁机逃走。

        她不过是个收服缚鸡之力的凡人，能逃到哪里去？！

        别说地牢出不去了！怕是眼前这个筑基期的牢头一鞭子就能把她抽死！

        所以，她选择了对自己狠辣。

        此刻，已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候，再无半分时间容她思索，为了她的方氏众女！为了那些救她而生死不知的人！也为了她自己！

        她必须好好活下去！

        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以最耀眼的姿态，重回流云大陆，站在山峰之巅，让那些曾经肖想觊觎她身上宝物的人，只能叩头仰望！！！

        所以，唯有成为魔奴，她才能活下去！才能获得修炼资源！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选择，当然，她还能选择高傲的死去……

        或许，苦痛真的能磨砺一个人，至少，如今的方灵君，已不再是以前那株虽直却易折的嫩竹。

        她，早已在悠悠岁月里，被风霜磨砺出了韧劲，青竹依旧是那青竹，可就算再大的风暴降临，她也能伸缩自如，于狂风骤雨中兀自屹立不倒。

        因为，她的性命，已不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了。

        她身上，寄托了太多太多人的爱，分量之重，让方灵君不得不珍重待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与成熟。

        无法拒绝，也不容改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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